云皎不敢怠慢,连忙回礼。云皎打量这个凌如,发现这是一个长相平常的女子,她皮肤黝黑有点粗糙,一双眼睛明亮有神,不足之处就是眉毛粗而短,鼻子略显扁平。云皎脸上带微笑,心中暗暗地嘀咕,这凌姑应该有二十几岁了,在这个社会早就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她不呆在家中嫁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护卫。
凌姑坦然自若地注视云皎,她在家中早说听父亲说,景威镖局的景爷抢回一个年轻美丽的小姐做夫人,现在亲眼见到了云皎,果然是一个出水芙蓉般恬静美丽的女子。凌姑看得心中有点妒忌,为什么上天赐予别的女子姣好的容貌,给自己的长相却是这样的糟糕。
“谢夫人长得真美,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凌姑情不自禁地赞叹。
景少谦一脸平静地注视云皎,心中其实就像是中了大奖一样乐开了怀。
云皎礼貌性地微笑:“凌小姐见笑了。”云皎没有想到自己美不美,她在想这凌姑跑到景少谦身边是否另有目的。
凌姑坚持让云皎直呼她为凌姑,说是家人和亲友都是这样叫的,云皎是一个长辈,这样叫理所当然。
长辈?云皎觉得这凌姑比自己年纪大得多,更加像长辈。不过掉转过来说,景少谦是凌姑父亲的朋友,是凌姑的长辈,云皎本人当然也算是长辈了。云皎与凌姑客套几句后。就叫来管家娘子,叫她在秀春院为凌姑安排一个房间。
“凌姑,你这个贴身护卫可得好好保护我的夫人。之前我对你说的话,都记住了?”景少谦注目凌姑,笑得意味深长。
“景老爷,你放心,我一定是个称职的贴身护卫。”凌姑微笑地望云皎。
似在打哑谜。云皎疑惑地看景少谦,只看到一张关切的笑脸。
景少谦在返回镖局前,悄悄地叮嘱云皎:“夫人,凌姑可是我朋友的女儿,你可别把她当丫头使,气跑了她,我们可没有这样大的女儿赔给朋友的。”
云皎用一个生气的瞪眼作回答。景少谦笑着走了。
凌姑含笑,坐在旁边看。
凌姑的敬业精神十分可嘉,景少谦离开景府后,凌姑就一直跟随在云皎身边,影子一样。只有当云皎进入房间时,凌姑才离开云皎,在玉馨院内游逛,眼睛不时盯住房间门口处。
云皎的心中些不舒服,她坐在房间内的椅子望在外面游逛的凌姑,愤愤地说:“这个凌姑,哪里是保护我。分明是在监控我。”
周妈不赞同云皎的话,她安慰云皎一番后说:“琳儿,有个会武功的人跟随在身边,随时随地地保护你,这才好。你想,昨天我们才离开一会儿,就有人闯进来翻个遍。”
云皎认为一点都不好,被人监控了。
下午出府时,云皎对凌姑这个贴身护卫更加有意见了。
云皎带一群人前呼后拥地来到回春堂。
周玉卿看到云皎,惊喜地迎上前来,亲热地拍打云皎的肩膀。笑着观察云皎的腹部。
景府其他的护院们到了回春堂精神放松下来,随意性地找个地打发时间。
凌姑高度警惕地盯住周玉卿,看她与云皎说笑。
“喂,那个女子,为什么像防贼一样盯住我不放?”周玉卿被盯得心中不舒服,不悦地问云皎。
云皎连忙解释:“她是我的贴身护卫。”
周玉卿惊疑地望一大群跟随的人,再看看凌姑:“有这一大群人跟随,还要个贴身护卫,你的保卫工作也太隆重了吧。”
云皎苦笑,她也不情愿这样的。云皎有很多话要跟周玉卿说,周玉卿也想问云皎离开景府这一个月的情况,看到凌姑站在不远处盯梢,都不好开口。
“我们到后院再细谈。”周玉卿拉云皎的手,两个打开通向后院的门,要走进去。
景府上的人早就习以为常了,人人呆在原地不动。独有凌姑跟随在云皎后面走。
“凌姑,你站在外面就可以了,我跟周小姐到后面说说话。这里是回春堂,没有人敢在这里轻举妄动。”云皎阻拦凌姑,不让她进入后院。
凌姑避开云皎,闯入后院,东张西望地检查是否有可疑分子,坚持不离开:“景老爷说了,叫我不能让夫人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云皎脸黑,想到要动粗叫凌姑离开后院,周玉卿阻止不让云皎这样做,两个人泄气地取消了从后门去鸿运布庄和四合院的计划。有了凌姑这个贴身护卫,以后不会有从后门溜出去的机会了。
云皎无奈地与周玉卿告别,走出回春堂。
突然,从回春堂大门旁边冲过三个成年男子,一声不吭地冲到云皎的面前。
“有刺客。”凌姑大叫一声,手中就有黑光闪动,飞向冲过来的男子。
景府的四个护院霎时间抽出大刀,两人护住云皎,两个上前围攻冲上来的男子。
“主人,是我们。”
听到熟悉的声音,云皎定神一看。是百里湾三雄。张老三被凌姑手中的黑绸腰带缠绕脖子,拖倒地上,张老大和张老2退后几步躲过了护院们的进攻。这百里湾三雄听说云皎已回景府,就找上门来要解药,再有三就到要服下解药了,他们生怕到时找不到云皎,**发作长眠不醒。
“你们一声不吭地冲上来,是要找人呀,还是要偷袭。”云皎生气,训斥百里湾三雄。
惊虚一场!
景府的护院们收起大刀,对接下来发生的事熟视无睹。
凌姑收起腰带,怀疑地看张老大伸出大手,向云皎讨去三颗乌黑的药丸,疑心重重地看百里湾三雄离去的背影,收回目光后紧紧盯住云皎腰间的几个香囊,恨不能看透香囊里的秘密。
要是让她看出,自己给百里湾三雄的是普通不过的安神丸,只可用来放松心情,岂不糟糕。云皎对那盯住腰间香囊不放的人十分不满。
云皎想到凌姑是景少谦朋友的女儿,才压制着没有发作,黑着脸登上马车,奔向鸿运布庄。在鸿运布庄,云皎的忍耐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鸿运布庄的掌柜满脸堆笑地将云皎迎到后面的小厅,景府其他的护院将小厅内检查一遍后,确信没有危险潜伏,就退出门外侍立。
凌姑站在云皎身后不动。
云皎皱眉看凌姑:“我与掌柜的有些话要说,你到门外去。”
“夫人,老爷说了,不能让夫人脱离我的视线范围。”凌姑又搬出了景少谦的话,挺立在云皎身后纹丝不动。
云皎耐心地解释:“凌姑,我与这掌柜的是朋友,我们有一些事情要谈。你在这里不方便。”说得这样明白,总应该识趣了吧。
“夫人,你们谈吧,我不阻碍你们。你们的谈话内容我是不会向外人泄露的。”凌姑只知道她的工作是保护云皎。
不向外人泄露,向景少谦泄露也不行的,云皎可不希望景少谦知道这是自己的店铺。
云皎只得退而求其次,改成了这种要求:“那你站到门边去。”
凌姑很不情愿地走到门边,一双大眼睛不断地往云皎和掌柜的这边盯,时刻提防掌柜的对云皎不利。
云皎与掌柜的谈话经常因为凌姑的盯视而中断,他们就像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样,压低了声音谈论布庄近来的生意情况。这种感觉,真不爽。
掌柜的打开柜子,要拿出帐本给云皎看。凌姑看到掌柜的有所动作,一个箭步冲过来,紧紧地往柜子里盯:“你想干什么?”
“你要干什么?”掌柜的吓一大跳,连忙关上柜子,这小柜子里可是鸿运布庄的商业秘密,不能轻易给外人看的。
云皎黑了脸,一声不出地往外走。这种贴身护卫,云皎可承受不起。
凌姑丢下掌柜的,跟随云皎身后走。
……
“退人,我不要什么贴身护卫。她哪里是保护我的,分明就是你派来监视我的。”云皎好不容易等到景少谦回来,马上提出抗议。
景少谦嬉皮笑脸地:“夫人,你又不做坏事,我监视你干什么。今天才开始接触大家不习惯,以后习惯就好了。”
“她一个老姑娘不回家去嫁人,呆在外面做什么护卫。小心太老了嫁不出去。”云皎愤愤地说,把一天中受到的气都发泄出来。
“嘘,夫人,别乱说话,小心让凌姑听到难过。什么老姑娘,她比你还小一岁,上个月才过了十六岁的生辰。”
“不会吧。”云皎张大嘴巴,很久才合拢,“我以为她至少比我大五六岁。”
这天清早,云皎与景少谦在玉馨院的小厅内用过早餐。闲聊了几句后,都站立身体要离开。
周妈在旁边服侍,她一直盯住云皎的腹部观察。周妈看到景少谦要离开,忍不住叫住景少谦:“老爷,奴婢看夫人的样子像是快要生了,得叫府上的人早作准备,免得到时慌了手脚。”
“是吗?”
景少谦听说,转身看云皎的腹部,没看出有什么异常。看女人是否要生孩子,对于景少谦来说,就像是叫一个瞎子看书。
云皎低头看隆起的腹部,用手在上面轻轻地抚摸,里面居然有类似翻身的动作。云皎静止不动地感觉着,惊喜地对景少谦说:“哎呀,这小家伙在里面翻身呢。”
腹部内的动静,是景少谦感觉不到的,他好奇地弯腰凑近云皎的腹部观看,只看到淡黄色的衣裙从里面鼓起来。景少谦这样近距离地观察很久,都没有什么发现,才站直了身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周妈:“真的快要生了?”
景少谦这一串动作,叫收拾碗筷的晴儿与莲儿这两个丫头感到滑稽,她们偷偷地抿嘴笑。
周妈换几个角度观察,肯定地说:“据奴婢看,夫人就快要生了。”
“不会这样快,还有十多天时间。”云皎自信地说,这是云皎根据科学方法推算出来的。
周妈低头细看云皎的腹部,摇头说:“不会有十多天了,随时都会生的。小孩子提前出生是有的。”
景少谦结束对云皎腹部的观察,果断地说:“早准备的好。我出去就叫管家娘子预先联系清州城最有名的产婆。”景少谦要到镖局去了,他临走前吩咐周妈也作相应的准备。
周妈与晴儿、莲儿一齐动手,将预先做好的小孩子衣服拿出来,用竹竿在玉馨院搭了许多架子,将小衣服晾挂起来。周妈还搬来一大叠小布片,挂得到处都是,玉馨院内是到处彩旗飘飘。
受到这种气氛的感染,云皎抚摸腹部嘀咕:“难道真的快要生了?”
凌姑从外面走入玉馨院,看到随处挂小孩子的衣服、尿布,疑惑地想:“谢夫人生小孩了?”才想着是否要离开,就看到云皎从房间内走出来,用手擂打僵硬的腰身。
苦难的岁月快要结束了。云皎望这些衣服、尿布感慨。这几个月来,云皎是站、坐、睡都不得安宁,特别是晚上休息,正面躺在床上,胸口会憋闷难受,侧躺着肩膀酸痛难忍,要费很大的劲才能翻身。睡上一晚上醒来时,往往是腰酸腿疼。这几个月中,云皎是站着累,坐下累,躺下更累。
孩子要出生了,腹部内没有了这个沉甸甸的小家伙,身体肯定轻松很多。云皎很向往孩子出生后的生活。
看到凌姑的身影,云皎心中就有些不舒服,这几天云皎天天都外出,要跟鸿运布庄的掌柜对帐,要看看城北四合院中收藏的东西,因为凌姑跟得紧紧的,都没有能够办好这两件事情。
不行,今天再出去时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两件事情办妥,孩子出生后更加没有时间出去了。今天就是要迷倒凌姑或者用袖箭小筒对付她,都要设法甩掉她。
云皎走回房间,自己对镜子收拾一下,就走出房间冲晴儿和莲儿叫喊:“快点,我要出府了。”
在玉馨院,云皎要出府时向来都是晴儿和莲儿跟随,周妈负责看守院子、整理房间等事务。
晴儿与莲儿放开手中的活。走到云皎的身边,凌姑也走到云皎身后,三个女子簇拥着云皎就要走出玉馨院。
“等等,你这要干什么?”周妈丢下手上的活计,一路小跑地走到云皎面前,垂下目光打量云皎的腹部:“你现在这种样子,为什么要天天出府?不能出去,老实呆在家中。”这种命令的口吻,就是景少谦都很少用来对云皎说。
凌姑、晴儿和莲儿这三个站在云皎身后的女子,偷偷地互相使个眼色,就低头看脚尖,侧耳聆听下文。
云皎被周妈严肃的语气震晕了,愣了半晌才回答说:“我今天再出去一次,以后就不再出去了。”
“今天都不能出去。”周妈沉住脸盯住云皎,警告说:“小心把孩子生在外面。”
云皎身后的三个女子就偷偷地笑。把孩子生在外面?好像挺有趣的。
把孩子生在外面?云皎吓了一大跳,这件是个可怕的事情。云皎低头望腹部,安慰自己似的说:“还有十多天才到产期,不会今天就出生的。”
“还是小心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生了安岩后,曾经怀孕过一次,就因为不注意,到外面去种蔬菜,结果小孩子提前出生了十多天,生在了菜地里,当时又天寒地冻的,结果孩子没了,我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怀孕过。”
云皎听得眼睛中流露出畏惧,不敢再坚持出府。孩子没了,从此以后失去生育能力。这种严重的后果,太可怕了。就是今天不出去,外面那布庄和小四合院会消失,云皎都不敢冒这种风险了。
云皎身后的三个女子怔忡地看周妈,这些事情是她们从来没有听到过的。
下午,云皎正坐在广玉兰花树下缝小孩子的衣服,她一针一线地缝得很认真,专注地穿针引线时的从容,显得贤静雍容,让凌姑这个从小舞刀弄枪的姑娘看得心中痒痒,坐在云皎身边看那均匀的针脚,更加羡慕,就把云皎当作师傅,请教做针织的方法。
云皎把仅有的那点做针线的知识,大方地传授给凌姑。
这个时候,卢夫人忽然前来探访云皎,带来了一盘子香喷喷的枣糕。
“夫人,这是我亲手做的枣糕,特意送一些来给你尝尝。”卢夫人脸上堆笑,将枣糕摆放到云皎前面的小几上。
这香喷喷的枣糕诱惑力不小,原来在玉馨院中的几个人都被吸引住了,都望向小几上的那盘枣糕。
卢夫人热情洋溢的目光落到云皎的身体上,在云皎的身体上探索。捕捉蛛丝马迹。卢夫人心中感到失望了,云皎的脸上安详平和,没有一丝逃跑失败的狼狈。云皎第二次逃跑被捉回来已经有好几天了,景府上下的许多人包括卢夫人和仇洪良在内的人,都在等待景少谦的下文,可是景少谦都毫无反应,似乎忘记了云皎逃跑的事实。
一向暴戾成性的景少谦,开始转性了?卢夫人在云皎的身体寻找答案。
卢夫人的目光又转移到凌姑身上。这个夫人的贴身护卫,在老爷没有回来之前,与夫人形影不离,老爷一旦回来就缩回秀春院中去练武。据服侍凌姑的小丫头说,凌姑将一条绸带舞得呼呼地响,便得出神入化。这个贴身护卫只买老爷和夫人的帐,对于其他人是不理不睬,很奇怪。
枣糕散发出浓浓的清香,云皎却望着犹豫不决,迟迟不敢伸手拿。云皎吃东西向来是要测试过有毒无毒,卢夫人亲手做的亲手端来的,当她的面测试是否有毒,太失礼了。
卢夫人发现这些人只是看枣糕并不吃,殷勤地说:“夫人,凌小姐,请品尝一下,试试我的手艺。”
云皎转脸看凌姑,微笑说:“来,试一下。”云皎想,这凌姑看她处处显出老练,十足一个老江湖,她应该知道有毒无毒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凌姑大方地拿了一小块枣糕,放到鼻子边闻一下,才放到嘴里轻轻地咬来吃,夸奖说:“好吃,好吃。”凌姑吃得津津有味,吃完了一小块,又拿了另一小块。
云皎看凌姑吃枣糕没有什么不对劲,给站在旁边的周妈、晴儿和莲儿各拿了一小块。
看这四人吃了,都没有什么问题,云皎终于可以放心了,她拿起一小块枣糕,慢慢地品尝,入口柔软,味道清香,口感不错的。
云皎吃掉了一小块枣糕,又拿起另一块来吃。可是,第二块枣糕才吃到一半,云皎就感觉到肚子有些不舒服,她以为是坐得久了腹部受到压抑引起的。就站立身体,想让腹部放松一些。但是,腹部中疼痛的感觉是越来越强烈。
半块枣糕掉落地上,云皎用双手捧住肚子,眉头紧皱。
凌姑马上站立,观察云皎许久,回头瞪眼看卢夫人:“你的枣糕有问题。”她眼睛中射凌厉地光芒,心中思忖是否要将卢夫人捉拿起来关押。
晴儿与莲儿愤怒地盯视卢夫人:找上门来下黑手!
腹部中强烈的下坠疼痛叫云皎难以忍受,她要走回房间中去,只迈出了两步就痛得不能移动身体,双手抱紧广玉栏花树的树干,不让自己摔倒,呲牙咧嘴地吩咐身边的人:“我不行了,快去叫老爷回来,请回春堂的周小姐来。”
莲儿答应着飞跑出院门。
卢夫人面对凌姑和晴儿的逼视,慌慌张张地解释:“我没有谋害夫人。你们都吃过枣糕,你们都没事。”
“可夫人吃了有事。”凌姑和晴儿不相信卢夫人是清白的,或者这枣糕里的东西只对孕妇有害。
周妈搀扶住云皎,竭力保持镇定,细问云皎疼痛的感觉,然后对慌成一团的三人说:“你们都别争了,那枣糕没事。夫人是要生了。”
夜深了,景府的祠堂内大门洞开。
景少谦跪在神台前。对着上面众多的牌位,虔诚地拜了又拜。此时此刻,景少谦完全失去了平日的镇定自若,他焦躁不安,内心中充满了恐惧。
云皎临产,在下午时就开始腹痛,到了现在仍在痛苦中挣扎,云皎发出那撕心裂肺的呻吟,让景少谦听得六神无主,精神极度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