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亥,你放开我!”月月的双臂被长衫裹得结结实实的,只能扭动着腰身拼命挣扎。
“放开你?整个扎潭的百姓都知道你是我烨亥的新娘,放了你我的的威信怎么办?何况今夜过后我想你再也不会让我放开了……”烨亥轻笑着,拦腰抱起月月,然后双臂一举把月月扛上了肩头。
这下子可知道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烨亥扛着月月直奔漆黑的草原深处,遥遥地把热闹的毡房区抛在了身后,也不知道那个丢了新娘,少了新郎的婚礼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才穿帮。
“赫连狱!救我!赫连狱!救我!……”月月不死心,扯开嗓子大声地呼救,但是回应她的只有越来越冷的晚风,还有眼前没有尽头的黑暗。
“喊吧,使劲喊吧,看看靖王是否有分身之术来救你!哈哈哈……”在烨亥放肆的笑声里,月月噶然停止了呼救。
那个家伙一定是被烨亥牵绊住了。真该死,烨亥兄妹如此狡猾他怎么就不知道防着点儿呢,这下好了,不仅地图拿不到,还把人搭进去了。笨蛋,愚蠢!
“赫连狱,你是个大混蛋!”月月突然尖声喊道,声音里满满地都是愤怒与委屈。
“好!骂得好!”烨亥顿住脚步,身子一低将月月摔进了长草丛。
“你想做什么?”月月就势一滚,尽量与烨亥保持一段安全距离。
“洞房!”烨亥冷笑道。
月月虽然早就料到烨亥的动机,但是听到他亲口说出,心里还是忍不住一个激灵:“这里又黑又冷,兴许还有野狼,我看不适合洞房,不如我们回去,回到你的毡房……”月月一边说,一边试图挣脱身上的束缚。
“如果你进了我的毡房,我就要兑现承诺奉上墨云海的地图,你说我会那么做吗?”烨亥蹲下身子,借着月光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如月佳人。
“那就去别的毡房,总好过在这里……”月月简直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只是一心想离开这里。
“我认为这里很好啊,景色好,空气好,最好的就是气氛,没有人打扰。”烨亥的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好吧,既然你喜欢,那就这里吧。”月月努力地维系着镇定,她知道她的反抗只会让这个男人更心急。
“……”烨亥明显愣了一下,月月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这边月月努力地稳住烨亥,绞尽脑汁想着逃脱的办法,而另一边是婚礼现场,赫连狱好整以暇地等在烨亥的毡房外,身边却不见了金烈与银火,而是换成了铁焰紧紧地跟在他身后,警觉着周围的一切变化。
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接亲的队伍眼瞅着就来在了毡房跟前。遮着盖头的新娘坐在牦牛背上,晃晃悠悠,环佩叮当作响。
“烨亥人呢?”赫连狱仔细巡视了两遍接亲的队伍,却没有发现克布烨亥的踪影,于是问向牵着牦牛的都护冥答。
“我们首领?没瞧见哪,靖王找他有事?”都护冥答装出一副诧异的模样,反问道。
“新娘的坐骑不是应该新郎牵着才对吗,怎么会是你……”赫连狱皱起眉头,继续问道。
“回禀靖王千岁,冥答是今晚的新郎,牛背上的姑娘是我的新娘,这牛自然是冥答亲自牵了。”都护冥答笑眯眯地答道,眼中的讥讽比那些迸裂的火花还要扎眼。
“敢跟本王耍花样,烨亥不要信守他的承诺了吗?”赫连狱刻意把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在墨云海,威信比性命还要被人们看重,赫连狱此言一出,立刻吸引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靖王恐怕误会了吧,首领没有食言,红妆姑娘他今晚一定会娶,只不过婚礼从简而已,哎呀,这个时候想必已经洞房了吧……”都护冥答拍了一下脑门,表现出顿有所悟的神情。
“他敢?!”赫连狱长袖一甩气呼呼地奔向了见筝毡房的位置。
如果月月还在那里的话什么都好说,倘若不在,烨亥最好放老实点儿,他赫连狱就算没有墨云海山脉的地图一样可以平了乌图木格,就连扎潭也别想置身事外了。
“砰——”房门被赫连狱一脚踹成了两半,其中的半扇直接飞进房间,惊得刚刚苏醒的侍女尖叫不已。
“烨亥在哪儿?”赫连狱一把拎起几欲昏厥的侍女厉声问道。
“不,不,不知道……”侍女结结巴巴地回答道。眼前男子冰冷的俊颜仿佛是地狱罗刹一般,瞧得人心里直发慌。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赫连狱气得直接把手下的女子扇了个半死不活丢在地上。
“王爷……”金烈的声音突然在门口传来,当他看到一个女子软在靖王的脚下时,微微愣了一下。
“说!”赫连狱怒喝道。
“回王爷,有人看见烨亥背着一个人往草原深处跑了……”
“既然他想找死,那本王就成全他。”赫连狱打断金烈的话,满眼怒火地冲出毡房。
三年前墨云海一战,赤臻虽然臣服投降,但是死也不肯说出通往雪宝顶的秘密路径,而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世上只有三个,除了墨云海原来的首领赤臻之外,还有大长老洁玛阿古以及他的身后传人克布烨亥。大长老早已病重得只剩一口气了,而赤臻之所以能在乌图木格立足全凭仗知道这个秘密了,目前来看只有烨亥一个突破口。赫连狱原来的计划是逼诱烨亥交出地图,然后再取乌图木格,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三年不见,烨亥嚣张得简直令人发指,也不知道他哪里来胆子竟然敢公开挑战傲天靖王的威信。
一次可以忍,两次顾及大局也勉强忍了,第三次再忍他就不是赫连狱!
两只火箭同时破天而过,五千轻骑整装待发。扎潭部落算上老弱妇孺也就区区三万人而已,趁夜快袭,速战速决。
“赫连狱还是年轻气盛啊。”烨亥瞧着一闪而落的羽箭,轻笑道。
“什么意思?”月月隐隐感觉到烨亥并不是真的想侵犯她,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而自己只是他消磨这段时光的玩物罢了。
“你确实美得天上有地上无,可是我克布烨亥不喜欢强人所难。小美人儿,你一定要记住我,迟早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的成为我的新娘。”烨亥的笑眼在月光下特别的清亮,完全没有了最开始的危险。
“什,什么?”月月彻底糊涂了,战争她不懂,阴谋也不在行,她只知道好戏才开始,却弄不清自己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赫连狱究竟知不知道她的处境?那两只羽箭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烨亥会突然这么高兴……好像是高兴吧,真是越想头越痛。
晚风在空旷的草原上尽情肆虐,原本还想极力挣脱束缚的月月反而缩了缩裹在外衫内的身体。烨亥安静地坐在她身边,跟她保持半臂距离,双眸一顺不瞬地盯着毡房区的位置,脸色越来越凝重。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然渐次亮起。月月无意回头间竟然瞧见了烨亥湿润的眼,微红的眼眶,紧抿的双唇,看上去与烨亥张扬的脸部轮廓十分不和谐。
他在难过吗?月月在心里问着自己。
“应该结束了吧。”烨亥长叹一声,淡淡地说道。看得出来他一直紧张的事情好像有了结果,但是他的神情并不乐观,反而更加沉重。
“赫连狱该不会把扎潭的百姓给……”这个念头已经徘徊在月月的心底好久了,刚开始她还在为自己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感到可笑,她才不相信堂堂的靖王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可是看到烨亥的表情,她猛然忆起五年前活生生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她毫无疑问的动摇了,她怎么可以忘记赫连狱残忍的事实呢。
“指望赫连狱有同情心,还不如去相信草原上的野狼不吃羊。”烨亥冷笑着说道,那笑容异常的悲凉与绝望。
“你们两个都是混蛋!”月月突然咬牙切齿地说道。赫连狱是混蛋没错,烨亥比他更混蛋,竟然抛却同族安危,故意激怒赫连狱展开屠杀,真不知道他的脑袋是进水了,还是被门挤了,除了他眼中的痛苦,月月根本没瞧见如此绝情之后他得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