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一只准备攻城的响箭骤然破空而起,耀眼的白光顿时挑着了赫连狱的愤怒。
“来人啊,把罪奴瞿月月给本王绑到旗杆上!传令银火立刻炸掉赤臻的府邸!瞿瑞谦,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炸成了灰也得拿来给本王亲自验收!”赫连狱的眼中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冰冷。
“不要……”破碎的声音终于冲口而出,和着绝望的泪水,在城外紧迫的气氛之中,肆意的奔流着。
即使再悲伤的容颜也无法阻挡那些面容寒冷的轻骑侍卫,登时,月月的双手被绑了个结结实实,无人怜悯她哪怕一丝半点。
纱帐单薄,俏脸惨白,月月被绑在城楼边矗立的旗杆上,熊熊燃烧的火盆就在她的脚旁肆虐,长风陡然而起,月月的长发瞬间漫天飞舞,狰狞盘旋,好似无数黑暗之蝶,挥舞着干枯的翅膀,在九天之下转成华丽的旋舞。
“赫连狱!放了她!”凤于漠突然高喝一声,带着铭心刻骨的疼惜与破釜沉舟的霸道。巍巍颤动的旗杆上就像一把随风摇曳的利刃狠狠地剜进他的心里。
“呵……”低沉沙哑的笑声突然响起,赫连狱双眼猩红,慵懒的挥了一下手。
“准备!”金烈一声断喝,城门外的五千轻骑猛然抽出兵刃,雪亮的刀尖全部对准了凤于漠的铁甲骑兵。隆隆的战鼓再次催动起血腥的杀伐,草原下的血河再次摧枯拉朽的运行起来。
他要她眼睁睁地看完这世间的惨剧吗?月月惊慌失措的四下扫视,却找不到一双可以告诉她这只是一场噩梦的眼睛。浩瀚的草原在她的眼中忽然尽染了赤红,她仿佛看到渴血的战意在军人们的骨髓里汹涌翻滚。
她不要看这些,她想把头扭向一旁,她想闭上眼睛,可是肃杀的气息却没有放过的她的意思,绝望的声音恍若是黑夜的幽灵,一浪胜似一浪地在脑海里叫嚣翻腾。
“轰!”地一声巨响在身后豁然响起,仿佛要把脚下的大地炸出几道裂痕。
“赫连狱,你到底还是没有放过我最后一个亲人!”苍白的女子嘶声吼道。这一声凄厉的尖叫顿时引得无数北地黑鸮尖鸣而起,盘旋着飞过苍茫大地。
赫连狱那双轻蔑嘲讽的双眼冷冷的望着月月,唇角一撇,讥讽道:“呵,这是他背叛的下场,是他陷害本王三千轻骑魂无归所的下场,这样的死法真是便宜了他。”
“如果真是因为这样的话,恐怕你死上一万次都难偿那些命丧你手的冤魂。”在月月的眼里此时的赫连狱已经变成了一个嗜仇的疯子。
仿佛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赫连狱没有生气,而是低沉一笑,道:“说得好!可惜本王还好好的活着,而那些人呢,他们除了懦弱的不敢复仇就是死在了本王的剑下!”
多么浅显的道理,为何要时至今日她才有所顿悟。一开始他留下她的命只是因为一时新鲜,因为没有会蠢到找靖王来复仇,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更像是梦境一般,是因为他无上的虚荣心才勉为其难的一次一次保护她吧,是因为他不可亵渎的骄傲才不得已一次一次的救下她吧,现在新鲜感过了,她的反抗与叛逆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预备要拔出来。
想到这里,月月的眼中突然无比沉静,嘴角一弯,缓缓说道:“赫连狱,你真可笑,我当初嫁进王府就是为了复仇,我跟你来到墨云海也是为了复仇,我为你挡的那一箭也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后再杀了你,我与凤于漠早在傲天京城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你杀了我的家人,这样的深仇大恨岂是说放就放的,昨晚我说的话全是假的,只为了骗得你的暂时信任,救出哥哥的性命……”
“瞿月月!”愤怒的赫连狱一把抽出腰间的流光,颤抖的剑尖直直地指向了月月的胸口。他们全然忘记了这里是两军阵前,月月一番真假掺半的话语彻底的羞辱了赫连狱的孤傲,让他在三军面前颜面扫地。
“怎么?午时还没到,你就要杀我了吗?”淡淡的苦笑挂在月月的唇角,长风鼓动,扬起月月身上缠绕的白纱,衬着薄纱下若隐若现的身躯更加的妩媚诱人。
“妖女,你竟然真的勾结至尧!”赫连狱牙齿咬得咯咯响,手中的流光颤抖得更厉害了。
“靖王爷的亲定的第三条死罪不就是勾结至尧,祸乱军心吗,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三条罪责就像三把利刃一样早就放干了月月胸中的热血。
“既是如此,本王就不惜做一次小人了。”赫连狱眼中一凛,将手中流光指向了城下,剑锋对着那墨甲浓眉的清逸男子,朗声说道:“凤于漠,想要本王放了她,可以,本王要你自断右臂。”
“赫连狱,你这个疯子!”月月厉声咒骂道,原本安静的身体立刻胡乱挣扎起来。虽然她不确定凤于漠是否会为自己做出什么冲动之举,但是赫连狱的蛮不讲理简直令人发指,她不会让他得逞。
“只要靖王放了她,我愿意拿我的手臂,我的生命,我的一切,通通与你交换!”凤于漠眉目英挺,决绝凌厉的眸光死死的盯在赫连狱的身上。平日里看上去略显文弱的的身躯徒然间好似高山一般巍峨。
“凤于漠!你疯了?!”月月挣着身子嘶吼道。她不要他这样付出,她要不起他这样的付出,赫连狱被她逼的丧心病狂了,难道他看不出来,难道他也要跟着一起疯?
她只是想立刻死去,用她的生命去救赎她的懦弱,用死亡换得灵魂的解脱。
“好,真好,真痛快!本王一言九鼎,说到做到。”赫连狱冷冷一笑,笑成了眼底的一片凄凉,他右手一抬,立刻有轻骑侍卫承上了弓箭。
“靖王爽快,凤某顶天立地,说出去的话绝对不会食言!”凤于漠眼光平淡,好像即将要斩断一臂的人不是他。
“你这是何苦呢,我心已死,纵然活得性命也是行尸走肉……”月月唇中喃喃自语,眼看着凤于漠丢掉手中长枪,刷地抽出软剑。左手单提抵在右肩之上,顿时痛心不已。
“别怕。”凤于漠眼底一片清明。看不出任何冲动鲁莽,只是温柔的看着月月,森冷的头盔下,嘴角温柔一弯,声音轻微但却那样清晰地传到了月月的耳朵里。
瞬间眼泪滂沱,月月身躯剧烈的挣扎起来,无数的抱歉悔恨满满的溢在胸间,可是话到嘴边,却找不到一种适合的表达。
弯弓搭箭,赫连狱瞄准了绑在月月手腕处的绳头,只要一点锋利那绳索就会豁然散开,与此同时,凤于漠举起了手中的软剑,只待羽箭擦过绳头的一瞬还压自己一个心愿。
就这样放了她吗?赫连狱一双鹰眸紧紧地盯在女子的身上。她的背叛,她的欺瞒,她的冷情把他的心狠狠地践踏了个干干净净,可是即便是这样他的心却仍然不想放手。如果他不是傲天的靖王,如果他不是在千万铁血军人的眼前,他是否会放下弓箭,让那该死的凤于漠和他的铁骑尽情耻笑去吧。
做好准备了吗?这一剑下去不一定能换得她的心。但是他不允许自己放弃,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袭单衣挂在阵前而无动于衷,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随意欺辱却无能为力,他忘不了那些温暖的记忆,那些炙热的情感,那些还没有说出口的话语,他要救的,他可以拼掉所有去救她,何况只是一只手臂。
“凤于漠你可准备好了,本王要放人了!”一抹冷笑渐渐爬上赫连狱的嘴角,充满了冰冷的嘲讽。手下松了松紧绷的弓弦,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感觉,羽箭已经带起风声直扑向了月月的手腕。
电光石火间,只见那抹看似柔弱的身形突然动了起来,月月挣松了身上的绳索,双膝一曲,左肩使力一个后仰,硬生生地压弯了笔直的旗杆。
噗——,一切变故只在眨眼之间,羽箭穿透月月的左胸,钉进了背后的旗杆,鲜血顿时汹涌,瞬间染红了白纱,而那旗杆也不堪重负,生生从裂缝处折断,女子瞪大的眼中没有一丝惊恐,反而唇角噙笑,身子猛地一挺,随着那半截旗杆坠下了城楼。
怎么会是这样?赫连狱手握长弓,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射杀了她?可是那箭头明明是朝向她手腕的方向。
“将军!”爆裂的声音陡然从城下响起,无数铁骑军就像潮水一般地冲到阵前,然而,就在他们对面,金烈带领的轻骑却没有半点动作,只是愣愣的睁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离城楼最近的铁焰眼瞅着月月的身体俯冲下来,想也没想就飞身迎了上去,脑海中满满的全是那双倔强的大眼睛,而此时那美好的女子却像一个坠落的精灵,带着她的心,她的希望,一起急速下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