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里怎么有一个贼啊?”
牧若惜原本看戏看得正带劲,结果被人在肩后拍了一巴掌。
回过头来,顿时有两个灯笼朝她照了过来。一直在黑暗之中的她突然暴露在强光之下,几乎睁不开眼睛。
她一边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一手推开这亮眼的大灯笼。
这响亮的声音惊动了原本在吃酒的众人,那边立马静了下来。只听赵子附火大的吼了一嗓子,“何人喧闹!”
“大少爷,我们在这里逮到了一个偷听的人!”
牧若惜总算适应了灯光,看清楚了,原来是两个年轻的婢女。
她们听了赵子附的话,立即上前把牧若惜拉了出来,然后其中一个故意惊呼,“哎呀,大少爷,奴婢该死,这不是大少奶奶嘛!”
“哗!”牧若惜感觉了众人诧异的目光。
算了,豁出去了,虽然感觉这两婢女有点给她挖坑的感觉。
但既来之,就要闹之,不然,怎么对得起热情的赵子附。
牧若惜镇定地理了理裙子,然后对两婢女说道,“前面带路吧!”两婢女倒是真不怕她,一个掩着嘴偷笑,另一个走在前面带路。
从假山走过到水榭,不到百十来米的距离。绕到假山外侧,就进入了挂满灯笼的木板通道上面。
牧若惜知道自己目标大,尽量放轻了脚步,以防踩踏木板,掉入水中。
在她进入水榭的一霎那,整座静寂无声,这些公子贵女们都瞪大了眼睛望着这位重量级的大少奶奶。
牧若惜徐徐吐了一口气,然后镇定地立在了宴席前面。她的目光缓缓扫视了宴桌一圈,这十来位宾客中,这么近距离的看着,都是锦衣玉带的年轻贵族,换了现代的话说,就是富二代。一个个,看向牧若惜的眼神,慢慢由诧异换成了讥笑。这些个少年,换成了前世,差不多才高中生的年龄,也许由于受文化熏陶的不同。他们脸上表现成年人的世故。对于这个年龄的人,牧若惜倒是没有什么好害怕的。相反地,她是十分淡定。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那个神秘男人的身上,她微微一笑,正要上前问他,却被立在一旁的赵子附给拉住了。赵子附微笑着向众人告了个假,“诸位,暂时失陪一下。”
说完,便是不由分说,将牧若惜扯到了木制拱桥的另一端,
怒气冲冲地低声吼道,“你是不是故意让我丢脸?”
牧若惜大声答道,“我牧若惜便是这赵家的女主人,此时出席宴会招待宾客是份内之事,难道我做错了吗?”
赵子附给她这么一激,气不打一出来,扬起的手立在空中。
牧若惜睁大眼睛瞪着他,那样子似乎是在挑恤,“来呀,打啊!让众人看看你赵家人的范儿!”
正在两个人僵持的时候,宴席那边传来了声音,
“赵公子,何不带夫人过来一聚!”
牧若惜略略转过头,看到的便是他,那个为她打了一个掩护的神秘男人。他居然又给了她一个台阶下,这让牧若惜不得不怀疑,这副身体的本尊说不定就是与他熟识的。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反倒是不平静了。
牧若惜也不等赵子附回答,径直向前走去。
这帮公子哥们,也没有一个好心的,在他们离开这一会,便是有人开始低声议论着她了。声音很低,她却是听了个正着,无非是讨论她的肥胖。
“原来你就是牧家小姐,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不知道赵公子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娶这般丰腴的娘子。虽然说胖也是美,但那毕竟是唐朝的事儿了,牧姑娘怕是生晚了几百年吧!”
这发话的是坐在蓝薇薇身边的一位高俏女子,大眼细眉的,一脸傲气,看这火爆既不礼貌的风格来看,应该和赵小菇是贴心闺蜜。
这女子话音刚落,蓝薇薇便吃惊地叫起来,“哎呀,你竟是牧若惜啊,牧妹妹,怎么一年多不见,你完全是变了样。”
牧若惜在心里惨叫一声,“糟糕,遇到熟人了!”
不过,恰好先前有听到她的名字,便过去与她见了礼,这蓝薇薇倒是非常客气地从身边拉个坐儿给了她。十分友善地侧过头与她讲话,“牧妹妹,我家三妹时常挂记,自从你出阁后,都没有再见过,不知道你何时有空,与我家三妹见上一面。”
牧若惜这才想起,这本尊在大理国十多年,应该也有一些交际,但相好的应该是跟她年纪相仿的姑娘们。眼前,这桌人,年纪都她大出五六岁,应该跟她不是很熟,因此,这颗心算是淡定了一点。
她微笑着答道,“这一年多生了点小病,变得肥胖不已。怕姐妹们笑话,因此不曾出门。等以后病好了,定会亲自去拜会她!”
那高俏女子见牧若惜不理她,很是不悦,便端了酒杯走到赵子附面前,娇笑着,与他碰了碰酒杯,故意放大了声音,“煜哥哥,你说赵公子这样的俊俏郎君,是不是只有我这般的玉人才能配得起?”
“哈哈,芙妹果然是个直性子,你这样子说,会惹得赵小夫人不高兴的!”那个段煜果然邪魅,一双眼睛留在青虹的身上,嘴里却是信口的赞着芙妹。
桌子低下,蓝薇薇轻轻拍了拍牧若惜的手背,轻轻说道,
“不必与她计较,她这人就爱开玩意!”
爱开玩意?牧若惜腹诽道,在别人的妻子面前调戏人家相公,这女人要不是胆子太肥,就是脑子太瘦。
牧若惜也不生气,站了起来,转头向段煜笑道,“世子爷真会开玩笑,我哪里敢生气,要是芙姐姐喜欢赵郎,我倒是不介意让赵郎纳她为妾!”
“牧若惜,你怎么这般不懂规矩。用这种口气跟玉芙郡主讲话。就算是玉芙郡主愿意下嫁赵家,也是她做大,你做小!”
憋了许久的赵小菇终于逮到拍马屁的机会了。这玉芙郡主只是段王府叶王妃认的一个干女儿,因其深得王妃喜欢,便封了个玉芙郡主,于是便是顺理成章做了段煜的妹妹。
赵小菇想着,自己若能跟玉芙搞好关系,没准她会帮点忙。
因此,当牧若惜没头没脑说出那翻话来的时候,她便是趁机踩了她一脚。
牧若惜自是不理会她们,她又不是原本的牧若惜,这一切在她的眼里,只是浮云。她的目光越过众人,然后停在他身上。
他正悠然地坐在席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自饮自斟,仿佛对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一双幽暗的眸子深深地埋在了阴影之中。
她兀自端了酒杯,斟了一杯葡萄酒,绕到他的面前,轻轻一福。
“这位公子好面善,我们似曾相识,斗胆问一句,公子可有印象?”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肯定地摇了摇头。
见状,她稍微松了一口气,心里竟然有一点淡淡的失望。
随后,她便扬了扬手里的酒杯,“那么,我敬你一杯,聊表心意!”
她这个聊表心意,声音极轻,轻得也只有他能听到见,也只有他能听得懂。她本来想仰着脖子一口灌掉的,后来觉得似乎这样不太妥当,便学了其他女人,用袖子遮住,慢慢的喝掉杯里的酒。
她再看向他时,他也回应她,喝掉了杯里的酒。
赵子附忙着应酬众人,完全没有注意她。
不久以后,段世子便传了他王府里带来的歌舞伎和乐师出来,给在座的各位助兴。
这些公子哥便是转移了兴致,不再对牧若惜感兴趣,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饮酒作乐。
玉芙见牧若惜不再理她,心里似乎有意要气她,便与赵小菇调了座位,特意坐在赵子附的身边,与他边谈边笑。
牧若惜非常明白,她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娘家又不强势。玉芙此翻的举动如果只是为了向她示威,她似乎有点小题大作。那么,她这样子做的,并不是给自己看的。
在场的人,只有两位值得她这么做,如果不是段煜,那就是萧公子。不过,不管她是为了谁,这样做在牧若惜看来,她都是自掉身价。
酒兴过后,便有贵女们三三两两的走开,有的绕着荷塘欣赏水芙蓉,有的在月下找着同伴谈心。更有两情相悦的男女便是避开了众人,远远地散到了花园里去。
这时,牧若惜才明白,为什么赵夫人和赵老爷没有出席这样的宴会,原来这只是属于上流社会年轻人的聚会。
这个时代的男女也不像牧若惜想象中那般封建。
牧若惜和蓝薇薇心不在焉地聊着,一边观察着这些精力过剩的男男女女们。
赵小菇突然转变了目标,开始缠着玉芙说着一些没营养的话。
牧若惜的目光又转到赵子附的脸上,那微红的眸子里有一些异样,她凑近了一些,仔细看过去,心里便是一惊。
果然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