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房间,牧若惜连衣服也不想脱,直接趴到了凉席上面,叶田茶准备好了热的洗澡水,看着牧若惜已经沉沉睡去,摇着头长叹了一口气。弯下腰来,替她脱掉了鞋子,盖上被子,又放好纱帐,这才吹了蜡烛关上房门走了出来。
门外,夜深露重,已经是虫鸣声声,夜风习习了,叶田茶坐在紫藤花架子下面,和兰西慢慢地聊着,
“你们去哪儿了,今日个大少爷派人来找过小姐了!”
“那你怎么糊弄的?”
“我就说小姐生病了,被三小姐带出去看大夫了!”
“大少爷信了?”
“当然信了,看得出来,大少爷现在对小姐挺上心的。我就希望永远这样。”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漫不经心地说着,末了,兰西沉沉地问了一句,“田茶,小姐今日个问起二少爷的事情来了,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这事,小姐都忘了吗?”叶田茶紧张地立直身子,凑近兰西。
“瞧你这记性,我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小姐那阵子被燕喜害得,吃药都吃迷糊了,什么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
叶田茶沉默了一会,便说道,“既然忘了,就不要提了。只要小姐跟大少爷爷过得恩爱就行了。二少爷的事情忘了就忘了吧,反正这一年多来,他也不曾回家。”
“嗯!”兰西懒懒地应了一声,便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第二天,牧若惜起了个大早,连早饭也顾不上吃,便急急向着藏书阁跑去,这一夜的休息,让她恢复了充沛的精力。
她想着昨天段世子说的那些话;周家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也许就藏在书楼中。
牧若惜沿着书架一层一层翻找过去,书不可能每一本都翻过。只是凭感觉从书架中抽出几本翻翻,然后再塞回去。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时空穿梭机?还是那个和尚的下落?此时,对于牧若惜来说,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东西。如果能找到这些,她就可以回到原来属于她的那个世界了,那个世界有她的朋友,她的工作,她的人生目标…….
以前,她一直在这里为了看书而翻书,这一次是为了寻宝而翻书。她爬在书架上,快速地寻找,忽地回忆起第一次遇到段世子的情形。二楼,他们去的是二楼。想到这里,她从书架上面爬下来,然后直奔第二层。
经过第一层的搜索,她有了经验,她决定寻找从大处着手。
如果是宝物,一定有一个特别的藏身之地,不可能随便夹在书里。这么多的书,牧若惜虽然有时间翻,但是段世子却是没有时间来查的。
她站在藏书阁的中央,在原地转着图浏览着书架,地板,头顶的天花板,墙壁,窗棂。
四扇木格大窗子前,窗扇向外敞开着,清晨的阳光刚刚从窗子照射进来。一盆兰花沐浴在阳光里,碧绿的叶子轻轻摆动。
一眼看过去,心里顿生嫌隙,觉得这盆兰花很古怪,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这古怪在什么地方。目光又上下巡视一翻,这才明白了,原来古怪之处不是这盆花,而这盆花座底下的花架。
没错,一般室内的花盆都搁在花架之上。
而这盆兰花它居然搁在墙壁上一块突出的方木之上。
她心中一动,想起古人常常喜欢在花盆底下藏有暗格。她走了过去。这花盆不大,她抱住,想挪动,花盆却如同生了根,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挪不动。于是,她便松下手臂,后退一步,思索了片刻,便重新走过去,抱住,然后旋转了一下。
这时,某处传来机关的卡卡声,她心中一喜,正要寻找声音的来源。
却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她赶紧闪到书案前面,拿起桌上的书,不消片刻,便看着赵子附带着一干人等咚咚咚走上楼来。
看到她,便是神色关切地问道,“你生病了么?”
牧若惜原本想要说不是,可是又想起了叶田茶的交待,便答道,“昨日看过大夫,已经好了!”
“不好,不好,外面的大夫都不好。来,温大夫这边请!”
牧若惜抬头一看,这大夫正是那日帮着打下手的老大夫,心里便产生了几分好感,微笑着走了出来。甜甜地招呼了一声,“老伯!”
“哎,不敢当,不敢当,大少奶奶真是抬举老朽了!”
“温大夫医术高明,医德过人,自然能当得上内子称呼一声老伯…..”赵子附一边客气地请温大夫走过来。一边将牧若惜按坐了下来。
赵子附一口一个内子地称呼着牧若惜,让她好不难堪。
温大夫给牧若惜把脉,良久便是细细问着,
“大少奶奶是否天癸刚过!”
这一句话,差点把牧若惜的魂都炸飞了,她悄悄瞟了赵子附一眼。他居然正凝视着她,听到这话一双眸子顿时点亮了。
她知道自己瞒不住这老大夫,便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两天前!”
“行经多久,颜色是深是浅?是否有结块?身子可有胀痛?”老大夫闭着眼,神色镇定地询问着。可是牧若惜却是纠结起来了,这么大一个姑娘家家的,被人这样问着,旁边还着一个大男人,正目不转视地盯着她。顿时,她的脸如同晚霞一般,红透了半边天。
“那个,就十多天,老伯,我身体吧!其实一点病也没有!”
牧若惜倏地抽回手,像做贼一样左顾右盼,眼神却不敢再向赵子附瞟了。
“呵呵,呵呵!”
温大夫爽朗地笑了几声,“无妨无妨,赵公子,大少奶奶她这是初次行经,时间较长,身体可能暂时经不住。有些虚弱,老夫给她开些养血的补药便好了!”
赵子附一脸兴奋,握着温大夫的手颤声问道,
“将来,会不会影响生育子嗣?”
温大夫拂着长须,摇了摇头,“大少奶奶身体较虚,调补些时日,就会恢复了。天癸来的有些晚,但也不算太迟。对子嗣无碍。对了,大少奶奶是不是在吃清减的药材?”
牧若惜心中一惊,这老大夫也太厉害了,这个也知道。看了看赵子附,又低着头小声答道,“嗯!”
温大夫和蔼地说道,“大少奶奶还年幼,那种药材不能常吃。
等天癸正常之后,两三年之内身形自然会发育成窈窕之姿。现在是有些操之过急!用得越久,对身体损伤越大。”
牧若惜这时也醒悟过来,自己这副身体正处于生长发育阶段,用减肥药果然是下下策。心里不由得对老大夫产生了感激之情。
心想思量着,既然这老大夫医术这么高明,不如跟他偷师一二,当下也顾不得先前的羞怯,拜了拜温大夫,“老伯这么厉害,能不能收下我这个弟子……”
温大夫连忙弯腰扶住她,笑道,“大少奶奶虽然年幼,但是能使得一手好针法,加之又通苗蛊,老夫巴不得有这样的弟子。无奈,你现在已为人妇,老夫作不得主,此事你跟你夫君好生商量。如若有意,可以前来城东保安堂找我!”
温大夫这一席话,赵子附只当是个说笑,当下也是道了谢,送了温大夫出门。
回转身,他仍然是一脸喜色,激动地将牧若惜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良久,又双手扶着她的肩头,颤声说道,“若惜,听到了没有,你现在又恢复了健康!将来,你生的孩子便是赵家的嫡孙!”
牧若惜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温意,这股暖意并不是她自己的反映。而这副身体原主人的意识,她下意识地也紧紧抱住了赵子附,觉得自己心里好温暖,好安全。
远远地,藏书楼的门外的阴影里,站着一个落魄的身影,她靠着院墙站着,看向藏书楼的那一双人影,眸子里的嫉妒和愤怒像火一样的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