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子墨,他向她看过来,冷俊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他盯着她,似乎在深思,又似乎在想确认什么。
“臭丫头,看什么呢?”苏宁已经快步走了过来,略带青涩的五官笑得依然灿烂。
这时候,赵子墨似乎看出来了什么端倪,他从水榭之中向众男宾告辞,然后向牧若惜走过来。
牧若惜慌忙垂下眸子,不能让他认出来,不然就是全盘皆输。
虽然叶田茶曾说是赵子墨救了她们,但是,他毕竟是赵家的人,他肯定是站在赵家的立场上的。
她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赵子墨肯定会将她丢出赵府,到时候一切都完了。
她从兰西的眼里可以看得出来,自己这大半年的变化是非常大的。兰西也是辩认了很久才认出来她的。
那么,能不能糊弄过关呢?
“哎哟!”牧若惜突然弯下腰,然后顺势扑到苏宁的怀里。
苏宁的身子顿时一僵,随后,有些手足无措地扶住她。
牧若惜趁机在他耳边低低说道,“不要让哪个男人认出我来!”苏宁呆了呆,很快便反映过来,还没有等他回头,身后便是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苏公子……”一声成熟男人的低呼,苏宁转过身,抬头看着眼前这位高大的英俊男子。此时,牧若惜还扶在他的怀里,假装生病。
这个男人苏宁认识,刚才已经会晤过了,他便是赵家的二公子赵子墨。
“赵二公子,有何吩咐?”苏宁在年纪和身高都比不上成熟的赵子墨,但依旧将胸挺得笔直,在气势上反而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特别是怀里抱着一个需要他保护的漂亮MM,他自然更不能怯场。
不过,这种气势倒让赵子墨心里暗暗有些发笑,这小男孩倒有趣的。
“苏公子怀里的这位姑娘,在下眼熟,似乎在哪里有见过。这位姑娘,莫非是有什么舒服?”赵子墨这翻话却是问向牧若惜,牧若惜并不理他,继续装死。
苏宁挺直了背,骄傲地说道,“这是我的表妹,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也是我未过门的夫婚妻。她从来没有来京城,赵二公子怎么可能有见过她呢?她生性娇弱羞怯,见不得陌生男人,赵二公子请站远一点吧!”苏宁这翻亲昵的坦护,赵子墨只好识趣地离开了。他也知道,这苏宁是苏太师的孙子,他不想得罪,更何况,刚才只是模糊地觉得有眼熟,细看身量和轮廓,也不相像。
待赵子墨走远了,牧若惜才从苏宁的怀里钻出来,牧若惜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心里装着心事。半晌抬头一看,苏宁的脸红透了半天边。
她这才想起苏宁谎称她是他的未婚妻,这个借口他也想得出来,这小子,乳臭都未干了,居然想出这种借口。
“你,你怎么样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看大夫?”苏宁问道,一张脸仍旧红得跟个猴子屁股似的。
牧若惜看着赵子墨并未走远,只是站在水榭那边,有意无意地向这边张望着。
她挽起苏宁的胳膊,“带我到处走走吧,我有点晕……”
苏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两个人亲昵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赵子黑的视线中。
转角的花厅里,牧若惜认真地抬起头,望着苏宁,
“我现在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助,不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希望你能站在我的立场。要知道,这件事情对我非常非常地重要,只要今天,你懂吗?”
虽然苏宁心里也是有千万个疑虑,但他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一心想要坦护这个臭丫头,难道是只是因为她没有父母,身世可怜?
从苏宁这里得到了勇气和答案,她心里更有底了。
迎亲的队伍很快便进了赵府,这便是整场喜筵上最高潮的部分。
牧若惜挤在人群中,此起彼伏的炮竹声不绝于耳,赵子附一身大红的喜袍,胸前一个大红的绣球,满脸幸福的表情。他走在前面,手里牵着一根红丝带,丝带另一端是一身大红的新娘子,红盖头将她的容貌彻底地遮住了。
两旁的人群也自然地让出来一条通路,让这一双幸福的新人跨过火盆,然后向着喜堂走过去。
苏宁在牧若惜的示意下,挤了喜堂。
牧若惜望着满脸堆笑的赵家人,心里说不出来的恶心,这竟然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恶魔。
“新娘,新郎一拜天地…..”主持婚礼的司仪已经高声开始了拜堂的礼仪。
“新娘,新郎二拜高堂……”人群中不时有人高声祝福着两个新人。
牧若惜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丝微微的动摇了,看着他们这么幸福,她要不要破坏他们?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怎么解救叶氏夫妇和绢儿她们呢?
“……步入洞房……”
这时候,牧若惜也没有时间再挣扎了。
她当场杀入了喜堂,一手拉住赵子附的衣服,冷冷喝道,“站住!”
她身后的苏宁快速地跟了上去,当他看清赵子附的面孔里,心里便有几分明了。
这突如其来的喝声,让整个喜堂顿时冷却了下来。
赵子附闻言缓缓转身,瞬间整个人如同被人点了穴道,无法动弹了。
眼前,这个明媚而俏丽,精致而纤研的美丽女孩……
清澈通透的水眸波光潋滟,这多么熟悉,无论这张脸如何变化,这双眸子是不会骗他的,是她,真的是她,千万次的猜测之后,终于得到了心仪已久的答案。没错,是她,是他心心念念,魂牵梦绕,日夜思念的幼小娇妻。无论时间隔了多么久,她在他心里永远鲜活动人。
她没有死,她还活着,而且透着一种初熟女人的芬芳,这种容貌绝对会让任何男人动心的。他欣喜若狂,忘乎所以地扑了上去,然后紧紧地抱住她,呢呢喃喃,
“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是老天爷眷顾我,你真的回来了…….”
这戏剧性的变化让全场观众朋友们彻底傻眼了,最惊悚的是堂上坐着的赵家夫妻,赵夫人手里的茶杯当场惊得掉了地上,她惊得不是牧若惜还活着,也不是牧若惜变得如此漂亮了,而是,她的儿子居然当场承认了他的正室还活着。
反映过来,她瞬间站起来,分开他们,“这里哪里来的女子,赶紧把她赶走……”
牧若惜被赵子附抱得差点喘不过气,轻咳了两声,伸手指着两边正要冲过来的仆从怒斥道,“你们这些大胆的奴才,我才是赵子附的正室,你们居然敢在女主人身上动土,赵家难道没有规矩了。”一时间,众仆都愣住了。
立在一旁的新娘子也忍耐不住,悄然拉开了红盖头的一角,看到牧若惜的时候,她心底油然升起一股醋意。
这时候,牧若惜正好看见她的动作,笑道,“原来赵家是没有规矩的喔,瞧瞧,娶一个妾还敢穿大红喜服在这里招摇,这分明就是宠妾灭妻……想来赵老爷和赵夫人都是不懂礼数的假斯文啊!”
新娘子一听自己是个妾,当场把红盖子一丢,揪着赵子附的衣襟说道,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你不是说她死了吗?要本郡主做妾,没门!”
这时候,众宾客中已经有人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这场喜事居然变成了一个闹剧。堂堂的段王府的郡主被人骗做了妾,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人群中的苏夫人,看着眼前的一幕,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赵夫人很识时务地拉过牧若惜问道,“你想怎么样?”
牧若惜挑了挑眉毛,“像你们这样的世家,我也不想再做你家的长媳,你们给我休书一封,然后把我的嫁妆全部还给我,还有把牧府扣留的全部下人给我释放出来。那我就会让这个新娘子如意地坐上正室的位置。”
赵夫人看着满堂的宾客,她只好艰难地点头,“好,都依你,等拜完堂我就照你的话去办,你总不能让他们错过吉时吧!”
牧若惜摇了摇头,她比谁都了解赵夫人,“什么吉不吉时,都拜完堂了,我想她更愿意做正室,而不是妾室,她也更愿意赵公子现在就给我下休书…..是吧,玉芙郡主?”
贴着赵子附身边的玉芙郡主一脸通红,她白了牧若惜一眼,生气地跺脚,
“赶紧休了她,不然本郡主现在就回府去……”
牧若惜的眼神扫过赵子附,后者一脸的懊悔之色,早知道她仍旧活着,他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看着牧若惜,眼里都是歉疚,然后他又转向赵夫人,
“娘,你按她的要求做吧,说到底都是我们赵家欠她的,多给她一些银子!”
赵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朝着麻婶使了一个眼神,麻婶会意地钻入了人群之中,一会,麻婶拿着一个锦盒子过来了,赵夫人将锦盒递到牧若惜面前,
“牧家的宅子已经卖掉了,这三百两银票是卖牧宅所得的银子,还有这些地契,你都拿走吧!”
偌大的牧宅肯定不止卖三百两银子,不过,牧若惜也不想跟她再纠缠,一一清点了地契和银票,然后转向赵子附,“休书!”
冷冷两个字像一把刀子戳到赵子附身上,他浑身哆嗦了一下,不,不能休,我怎么能休了她。他摇了摇头,人群里有人开始叹息了,悄声议论也转为大声的喧哗了。玉芙郡主更是不顾尊严地用手指戳着真赵子附的腰间,“快,快点休了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