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漠无际的大草原上响起了悲伤恸天的马头琴旋律，牧民们垂头为新巴顿的阿妈做着最后的默哀和心中的祈祷。蓝天白云依旧高浮在头顶，璐莹靠在司徒弈怀里，望着渐离渐远的新巴顿兄妹，没来由地一阵心堵。



    他们留下了钱财，但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即使是再多的钱财也无法弥补……



    回到家，小姗和净白迎了出来，两人脸上都写着纳闷：明明是兴高采烈出去，怎么回来时反而阴气沉沉了？



    小姗扶着疲惫的璐莹进去休息，净白在毡包口将司徒弈拦下。



    “你又怎么惹姐姐了？”审问的语气，银灰色眼眸里的怒气一触即发。



    司徒弈将手中的马鞭抛给一旁正牵马的青影，头也不回：“我什么也没做！”只是接了个吻而已，而且莹儿也没生气。



    净白怀疑：“那姐姐为什么一脸难过？”



    司徒弈蹙了蹙眉，无可奈何：“早晨和莹儿一起玩的孩子中，有一对兄妹的阿妈死了，姐姐被人抢去，阿妈是被人烧死的。我和莹儿当时就在现场，她应该是在为这件事情难过。”



    净白差点跳起来：“你怎么能带姐姐去那种危险的地方？而且还见了那么凄惨的场面？”



    司徒弈蓝眸里有了一丝焦躁：“你以为是我带去的吗？那里是我们回来的必经之路，谁知道会那么凑巧遇上？”



    净白哑火。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姐姐尽快心情好起来……他思索。



    司徒弈望一眼净白，自顾道：“今天晚上你和青影留在这里，我带着小姗去出席草原上的贵族晚宴。”



    净白不明：“为什么不带姐姐去？”



    青影过来插嘴：“那晚宴的主人是空腾尔善的老爹，正是那天拦马车要见莹夫人之人的父亲，也是今天杀害那对兄妹阿妈的凶手。”



    净白侧头：“你打算替那对兄妹报仇？”



    司徒弈冷笑：“谁有那闲情管那闲事？我只是因为那家伙上次惹了莹儿心里不爽快，所以才想教训教训他而已！”



    哼，死鸭子嘴硬！净白双手操在胸前定定地看着司徒弈，那眼神仿佛可以望到对方骨子里。



    “只要你为姐姐好，其它事情我都不会管！”神气活现地进毡包，净白悠悠然飘出这么一句。笃定的神情，他认定司徒弈是因为那对兄妹才去多管闲事，当然，他也知道，司徒弈愿意多管闲事的心肯定是因璐莹而起。



    小姗为璐莹换好衣服，心中踌躇良久，终是忍不住问：“小姐今天和公子闹别扭了吗？”



    璐莹摇头，一脸难过之情：“新巴顿和蓝珍珠的阿妈今天死了！”



    小姗捂嘴，既而惊呼：“小姐是如何得知的？”



    璐莹坐下：“我们回来时经过他们家附近，结果看到他们家着火，阿妈被活活烧死，姐姐被坏人空腾尔善抢去了！”



    “空腾尔善？”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对了！不就是那天的那个闹事之徒吗？他还嚷嚷着要花钱买下她！想到这，小姗愤愤然：“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早知道这样那天就应该狠狠给他教训，让他十天半月起不来，那样的话，蓝珍珠他们也不用失去阿妈！”



    璐莹幽幽长叹一口气：“我请公子帮忙救他们姐姐，蓝珍珠还那么小，听那附近的牧民说，他们本来就没有父亲……唉，真是可怜的孩子们！”



    小姗默然，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



    司徒弈进来，立刻吩咐：“小姗，你先去给你家小姐弄点吃的，她肚子饿了！”



    小姗应一声出去。司徒弈走近璐莹，抚着她的脸：“还在为今天的事伤心？”



    璐莹侧了侧头，不说话。



    小姗端着早已备好的饭菜进来，有不少是司徒弈和青影早晨猎回来的野味。



    司徒弈突然道：“小姗一会打扮一下，陪我一起去参加一个晚宴。”



    小姗惊讶：“啊？那小姐呢？”



    司徒弈侧头，一脸温柔望璐莹：“她今天累了，留在这里休息，我会让青影和净白留下，所以不用担心安全。”



    “为什么要小姗她去？”璐莹的心提起，她想起了很多以前不好的事例，如今所有姬夫人不在身边……



    司徒弈眉头纠结：“你想到哪去了？”不被信任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见璐莹还是一脸的不放心。



    “青影！”他朝外大叫。



    “在！”青影立刻进来躬身。



    司徒弈朝璐莹摆手指指，故意装出一副轻松不在意的模样：“把那空腾尔善家送来的东西给她。”



    青影望一眼璐莹，从怀里将东西掏出，伸手递上：“夫人请！”



    璐莹一头雾水地望着眼前朱红的请柬，迟疑地接过。



    “他们要我们去参加晚宴？”居然还邀请了她？



    司徒弈点头，然后扳过璐莹的双肩：“如果你想去，我也可以带你！贵族的篝火晚宴，应该别俱风格。”



    璐莹摇了摇头，接连两次碰到空腾尔善的事情，现在她对这个名字极为反感。



    净白进来，身后跟着手裹白布的阿鲁，阿鲁的伤口有些感染，一直都没好透。



    “公子，夫……夫人！”憨实的阿鲁见到璐莹的庐山真目直愣神。



    “嗯哼！”司徒弈不悦地眯眼。



    阿鲁回过神来，察觉自己的失礼，连忙俯身道歉：“对不起！实在是夫人太美丽了，阿鲁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夫人这般如仙的人，所以失礼了！请公子和夫人原谅！”



    璐莹见阿鲁夸她貌美，忍不住微笑。



    阿鲁又是一呆。



    司徒弈心中虽然有几分不悦，但见璐莹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于是心里判了阿鲁将功赎罪，功过相抵。



    司徒弈问：“你知道贵族们常常会因为什么而大肆举办篝火晚宴吗？”



    阿鲁低头，一脸恭敬：“当然知道。一般草原上来了特别重要的客人，或是有重要的节日时，贵族们便凑钱举办篝火晚宴。”



    “当然，重要节日举办的篝火庆典，普通牧民也得出钱。不过，不管什么时候的篝火晚宴，草原上的所有人都可以参加。只是招待客人而举行的晚宴普通牧民不能上席，也没有东西吃，只能围在一旁跳跳舞，增加热闹的气氛。一般晚宴开始前，会有人传告大家，所以，每次篝火晚宴，草原上的人全都会知道。就像这次，听说空腾尔善家为了招待两位远方来的贵客，所以招集了所有贵族在今晚办宴！”阿鲁补充，回想当时空腾尔善老爹对司徒弈的态度，他心中猜测十有八九面前之人便是今晚宴会的主角。



    “两位贵客？”司徒弈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突地想到了陌寒。以那家伙的脾气，难免不会杀个回马枪来耍着他玩。



    “你是说所有人都会知道？而且普通牧民也可以靠近晚宴对吗？”璐莹突然出声询问。



    阿鲁诚惶诚恐埋头，他不敢直视璐莹的脸，只压低声音答：“是的，夫人！”他怕他的粗嗓子惊扰了眼前的这位柔弱贵妇。



    璐莹又回头望司徒弈：“既然是空腾尔善家的邀请，那他们所有的家族成员都会出现对不对？”



    司徒弈点点头。



    阿鲁在旁补充：“不仅他们家的家族成员，其它贵族家的家族成员也一样！因为能让大家如此费心招待的贵客，他们往往能为贵族们带来可观的利益。”



    璐莹心一惊，手蓦地抚住胸口，如果是这样……她想起了新巴顿那比火还红的眼神。



    “还是我去吧！”她说。



    有些出乎司徒弈的意料，但想到璐莹刚才接连问到的两个问题，司徒弈心中闪过恍然。“如果只是担心他们的话，有我在也一样。你不需要勉强自己。”说话的声音体贴而又温柔。



    璐莹一脸担忧：“我知道，但是，我想我还是亲自去比较安心！”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璐莹敢肯定新巴顿是个倔强的孩子，而且肯定是有仇必报的性格。只怕，有时还会很执拗。



    “那好吧！既然你想去参加，那净白和小姗你们也准备一下，大家全都一起去！”



    “请问……我也可以一起去吗？”阿鲁心怯则又期待地问。



    若是只有司徒弈在场，那他肯定会得到否定答案，但一旁还有璐莹，璐莹微笑：“如果阿鲁大哥想去，那就一起去吧！一路上承蒙您的照应，真是很感激！”



    阿鲁简直受宠若惊：“夫人您真是太客气人，您不必对我们粗人用敬语，直接叫阿鲁就行！”



    “那怎么行？您是草原上的向导，是给我们帮助的人，我们对您表示尊重，不是应该的吗？”



    阿鲁挠头，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司徒弈有些不耐：“你们出去准备吧，莹儿还没有吃东西，让她先垫垫底，晚宴上的食物她不一定吃得习惯。”



    阿鲁忙不迭告辞，其它人也都一一退下。青影去安排晚上值夜的事情，净白则是趁着天黑四处攀谈打探情报。



    ☆★



    繁星点缀着夜空，它们像狡黠的孩子眨着眼。



    璐莹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往空腾尔善家。远远地，就听到欢乐的声浪一波波涌袭而来，轻快优美的旋律在畅响，远处的牧民们奔舞，欢腾，鼓掌，乐笑……气氛热烈异常。既然是来参加宴会，即使心里对空腾尔善家的人再抵触，璐莹还是换上了笑容。因为她知道，空腾尔善老爹虽然是发起人，但真正举办晚宴的还有其它很多草原上的贵族，她不能驳人家脸面，怕给身旁的司徒弈从生意上造成困扰。



    小姗兴致高昂，除了小姐嫁进陆府的那一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而且，这时的一切都透着新奇。



    “噢，司徒公子来了！”贵族们迎了过来，这几日司徒弈的大名已经响彻这片草原，因为他为大家带来了精美而又实用的草原必须品。很多人已经和他有过接触，大家见到他，自然而然地就热络起来。



    司徒弈亦用不少草原的方式回报大家的热情。



    其中一位看起来十分硕壮的草原汉子望璐莹，他大笑着捶打司徒弈的胸：“好你个司徒公子，来了这么久，居然将这么娇滴滴的美人藏到今日才带出来。看来，她应该就是那位传说中你宠爱万分的妻子吧？”



    “这肯定是了！洛桑，她比你家的黑琪玛如何？”身旁的另一人大声接道，最后还不忘记调侃洛桑。



    璐莹羞涩一笑，虽然已经在草原上行走了一段时日，但她还是没有完全适应草原人的开放和热情。



    洛桑大笑：“这不能比！我的黑琪玛是我心中的月亮！”



    璐莹轻笑，心中猜测那位黑琪玛应该是洛桑的妻子。



    司徒弈牵过璐莹的手举起：“好了，我现在为大家隆重介绍，她就是我的妻子璐莹，她也是我心中的月亮！”



    众人拍掌大笑起来。璐莹的脸因为羞涩而红，心因为司徒弈肆无忌惮的表白而悸动。



    大家领着两人往篝火旁走近，顿时，香喷喷的烤全羊与马奶酒的清香随风入鼻。



    原本欢跳的人们因为他们的到来暂时退下，司徒弈扶璐莹坐好，小姗为璐莹披上红氅。



    大碗的米白色奶酒被端到大家面前，大块大块的烤羊肉摆满了桌几。



    净白和青影在司徒弈旁边就座。



    “怎么不见空腾尔善老爹？他发请柬请我来，不会自己溜了吧？”司徒弈开玩笑似地问。



    “怎么会？！空腾尔善老爹去接另外一位客人，有我负责接待你，你还不高兴么？”洛桑说话半真半假。



    司徒弈摇头，心念却转个不停，果然还有另一个客人！可据他所知，在这个草原上除他以外，就只有陌寒的身份最尊贵，不会真是他吧？想到这，他有些头疼地急眉。



    “他们来啦！”不知是谁呼叫一声。



    座上的贵族们全都站起来引颈相望，司徒弈原坐不动。璐莹好奇地朝人来处张望，却蓦地脸色发白。



    司徒弈察觉到璐莹的变化，他抬头，待看到来人是谁时，他原本放置膝上的双拳握得更紧。



    空腾尔善父子陪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陆起轩。再次见面，谁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



    陆起轩接受大家的热情并激烈地回应着，他看到司徒弈，眼神没有丝毫的吃惊，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的目光在璐莹脸上停顿片刻，接着像没事人似地在属于他的位置坐下。



    空腾尔善老爹和司徒弈寒暄过后，他从座上起来举怀：“今日三生有幸，我们迎来了两位大朝来的贵客，两位客人为我们带来了他们的商品，而且谁都没有漫天开价，他们以最平实的价钱卖给了我们草原上的人们，为了对他们表示感谢，今晚我代表奇奇尔大草原东南部的所有人对他们表示敬意和感谢。来！大家举怀，一起敬我们尊敬的客人！”



    所有人都站起。



    小姗看到空腾尔善老爹身旁不停对着璐莹流哈喇的空腾尔善，两只眼睛差点瞪穿他。



    “两位客人都是大朝有名的商人，还不认识吧？”空腾尔善老爹准备为大家介绍。



    司徒弈神情漠然：“不必了，我们认识！”



    陆起轩则面无表情：“确实，我们早就认识！”



    两个人面上平静，可彼此心里都烧了一把火，恨不得立刻将对方燃为灰烬。



    璐莹坐在旁，心中有了一丝儿后悔，新巴顿他们没来，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遇到陆起轩。上次离开时因为突然晕倒，也没有好好道谢，她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可现在要是上前说话，她又怕司徒弈多心，心中左右为难。时隔不久，她与司徒弈亲密地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她的心里……总之是五味繁杂尴尬万分。



    气氛有些冷场。



    空腾尔善愣眼，此刻的他见了璐莹如坠云雾，魂早飞了，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之人的异常，他起身，端碗酒，自认为倜傥风流地来到璐莹的桌前。



    “这位夫人，在下空腾尔善，特来为上次的事情向您道歉！”说着，他将手中的碗递向璐莹。乳白的酒水在碗中荡漾。



    司徒弈原本端酒欲饮，突地见空腾尔善端酒过来，再看他两眼色眯眯地盯着璐莹，嘴里虽然说着道歉的词，面上却无半分诚意，心中不由得火起，他一口将酒饮尽，然后将碗重重地搁在桌上。“咚”的一声响，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都侧目过来。



    璐莹碍于礼节欲起身接酒，却被司徒弈一把拉住。



    陆起轩蹙眉，虽然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看空腾尔善的眼神也很不善。



    “这酒我来喝！”司徒弈和陆起轩同时站起来，两人异口同声。



    四目相间，火花乱窜。两人的脸色蓦地阴鸷异常。



    璐莹没想到陆起轩会出头，她低首，回想上次的一切，她心中暗暗焦急。其它众人则是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年轻人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但稍有阅历的人都知道，从两位客人相见开始，他们之间就弥漫着不同寻常的对峙，两人相视的眼神也总是夹着莫名的敌意。



    “陆公子！这酒轮不到你来喝吧？”司徒弈阴眼，目光森然。



    “内子身体不好，这酒就由我来代饮！”不容分说，司徒弈一把将空腾尔善手中的碗夺了过去，“咕咚咕咚”喉结滚动几下，他将碗倒立朝大家一扬，滴酒不剩。最后，他将碗定在陆起轩的正前方，眼神满是挑衅。



    陆起轩的指关节捏得“咯咯”响，他咬牙，看司徒弈的眼神恨不得冲上前将他撕碎，初到这里时的伪装与淡然之情全然无踪。



    此时，洛桑隐隐有些明白过来，经验老道的他赶紧从座上站起，他用劲拍掌大赞道：“司徒公子好酒量！”



    众人亦回过神来，大家全都抚掌附和。



    理智稍稍回来，陆起轩微微一笑坐下，他也稀稀疏疏轻拍几掌。两眼却盯着司徒弈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让这所有的一切以十倍奉还！



    空腾尔善见了璐莹魂不守舍，早将司徒弈这号人物的存在忘至九霄云外。自从司徒弈出声，手中的碗突然被夺，他的神思才反应过来。而此时此刻，司徒弈那冰冷的眸光开始落在他身上，对方凝着脸，死死地盯着他。真盯得他身体发软，汗毛直悚。



    “空腾尔善，客人酒也喝了，你回座位去吧！”洛桑出声，他向来不喜欢空腾尔善，对于他的好色之名更是不耻。如今见他公然窥视客人的家眷，脸色更是轻蔑不郁。



    其它几位正直的贵族亦和他有着相同的心理。



    左右没讨好，空腾尔善面色讪然地退回座内，两眼偷瞅着璐莹心中越想越不甘。



    “司徒公子，陆公子，两位可有兴趣看我们的摔跤舞？”空腾尔善老爹谄笑问。



    司徒弈不说话。



    陆起轩点头出声：“我很有兴趣！”他的目光匆匆从璐莹身上经过。



    机会来了！空腾尔善站起来：“如果两位不嫌弃，空腾尔善愿为大家献丑！”他有心要在璐莹面前卖弄。



    一直未出声的净白道：“既然是献丑，那为什么还要站出来？”



    空腾尔善原本说的是客套话，却不想净白咬着他文字的表意发问，他一见净白就恼火，那满头的银发总是让他想起那天所受的侮辱。



    青影暗中拉拉净白出言：“如此，空腾尔善少爷请表演。”



    净白不悦地瞪青影一眼，但看对方眼里含着赤裸裸的算计，心中一笑，于是安静下来。



    青影为空腾尔善解围，空腾尔善对他顿生好感，他大步朝场中央迈进，神情趾高气扬。



    青影冷冷一笑，随手从盘子里连皮带肉扯下一块烤羊肉，养肉放在嘴里吃了一半，另一半带皮的则被他暗中从桌底下射了出去。



    “哎哟！”空腾尔善摔了个狗吃屎，身旁的众人全都大笑起来，外头看热闹的牧民也都哄然大笑出声。



    空腾尔善老爹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实在不知道该拿自己这唯一的浑小子怎么办！尽给他做丢脸的事！



    净白嘻嘻笑：“果然是献丑。”精致的娃娃脸上带着几分调皮。



    空腾尔善忍痛查找原凶，却发现自己脚下粘着一块烤羊皮，心中刹然间什么都明白。他两眼凶凶如兽般瞪净白：他以为是净白暗中使的坏。



    篝火外栏的人群里，新巴顿一双被血丝充斥的眼，死死地盯着空腾尔善……



    “空腾尔善，你正经点！”空腾尔善老爹出声。



    空腾尔善起身，这次十分小心地走向场中央。



    乐声响起，空腾尔善随着其它草原男子一起奔跳起舞，他的身体健壮，舞步有力，英武与刚柔俱全。青影心道：怪不得他如此自信，果然有些门道。



    璐莹有些口渴，可她又不能喝酒，无奈，她只好吩咐身后的小姗去找人来倒茶。



    小姗离开，场中央一直留心璐莹这边的空腾尔善突然对悄然移至璐莹身后的侍女使个眼色，那侍女微微点头，她走到璐莹一侧：“夫人，您要喝水吗？”



    璐莹微笑将自己手边的茶怀递上，点头，微笑称谢：“我正口渴，谢谢你！”



    那侍女微笑说不用客气，待茶倒到一半时，她的身子一偏，整个人扑倒，手中的大半壶水全都淋在了璐莹的衣服上。



    司徒弈爆怒地将侍女甩至一边，连忙拉起璐莹的手问：“有没有伤着哪？”



    璐莹摇头：“你别怪她，只是湿了衣服而已！”



    突生变故，空腾尔善老爹连忙从座上过来：“对不起！对不起！真是十分抱歉，如果夫人不嫌弃的话，可以去里边换衣服。”



    陆起轩木着脸，司徒弈则濒临脾气再次爆发的边缘。



    空腾尔善眼底闪过得意……只要她肯去换衣服……他的心在雀跃……



    “小姐，怎么了？”小姗听到骚动连忙回来。



    胸前湿了一大片，虽然璐莹用红氅遮在了胸前，但湿冷冷的感觉很难受。



    “啊欠！”璐莹打个喷嚏，顿时惊了好几个人的心。



    空腾尔善老爹一脚踢在侍女小腹上：“你是怎么侍候的？”



    侍女蜷缩在地上一个劲地求饶。



    司徒弈寒着脸：“好了！先去找几件干净的衣服！”



    陆起轩坐在一旁，他强抑自己想要冲过去的冲动，手死死地端着酒碗，碗里的酒晃动不停。



    “小姗和净白一起跟着！”司徒说，接着他又拉过净白特别交待几句。哼哼，这么明显的失礼，哪是“失礼”那么简单？！蓝色的眼眸若有所思地后瞥一眼，场中央的空腾尔善只觉脑后一片冰凉。



    空腾尔善家的侍女领着三人来到一间毡房，净白先入内四处检查，见无异常了才复又退至帐外。



    侍女送礼服进去之后跑开。



    黑暗中，空腾尔善问：“如何？”



    刚才的侍女答：“一切妥当！”



    空腾尔善冷笑：饶他们再精明也不会想到，那毡房底下别有洞天。他狠狠地在那侍女脸上猛亲一口，急色色地朝目的地跑去。



    色欲熏心的人不知道，一把明晃晃的宰羊刀正伺机等着他！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