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非常富有磁性。若不是语气太过冰冷,席惜之没准还会陶醉其中。
正如安宏寒所说的那样,他就是一个喜怒不表于形的人。终日冷冰冰着脸,谁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历史上哪一朝的皇帝,不都是冷血无情之人?又有谁敢站出来,说自己手里没沾过血腥?往往那些心慈手软的皇帝,寿命都不长,通常不是被逼宫,就是被篡位。就算有幸活到老死,一生也只能背负上‘昏庸无能’的骂名。
所以,当皇帝,心狠手辣者最佳。就像席惜之面前这位……光是身上围绕的那股煞气,便能令鬼神退避三舍。
席惜之垂头叹息了一声,也不知跟着这个主人,是福是祸?
“你又在叹息什么?”安宏寒抱起小貂,将它放到桌子上。他虽然能够读懂那双湛蓝色眼眸中,所表达的含义,但他却猜不透它到底为什么而烦忧?
明明只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崽,有什么事情值得它苦恼?
小貂一双大眼睛往旁边斜看,一桌子的菜肴,只离了她几厘米。这么近的距离……她却只能干瞪眼。顿时,心里的郁闷又添了一重。
我的烦恼,你怎么会懂?席惜之纵身一跃,从桌子上跳入安宏寒的怀抱。兄弟,不介意借你的肩膀靠一靠吧?
抬起毛绒的脑袋,发现对方的肩膀离自己太遥远,席惜之只好就近在他大腿上趴着。肩膀借不了,咱就皆你的腿用用,好歹也是一个依靠。
见小貂第一次主动靠近自己,安宏寒不知为何,心情渐渐有高涨的趋势。
小貂银白色的绒毛,摸起来很顺滑。凤云貂不亏是宠物中的极品,无论是毛发,还是体型,都要比其他宠物出色许多。
任小貂趴在他腿上,安宏寒拿起银筷,继续用膳。
吃饱喝足后,人总喜欢犯困。席惜之也不例外,没有趴多久,便去跟周公下棋了。
她乃是一个孤儿,小时候被师傅捡回去养,然后顺理成章继承师傅的衣钵,跟着他修仙。师傅曾经说过,她的六根无比清静,只需多用功,总会有飞升的一天。师傅的话,果真是金玉良言啊!她真的等到那一日了,但可惜没有撑过那数道天雷,最终被劈魂魄游离。
耳边似乎还飘荡着师傅吹鼻子瞪眼的骂声:你何时才能收起你那懒散的性子……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若是听师傅的话,多修行术法,没准那几道天雷,也不至于要了她的性命。现在回想起,席惜之竟然鼻子酸酸的……也不知道身在仙界的师傅,知不知道她渡劫失败?
啪嗒……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从席惜之的眼眶滑落。
以前师傅一逼她练功,她恨不得诅咒他赶紧消失。没想到真到了生离永别的时候,自己竟然会想起那个满下巴白胡子的老头。
感觉眼眶边的绒毛被人抚摸,然后一根手指抹掉了她的眼泪。
“哭了。”两个字,不知道掺杂着怎么样的情绪。像是没有一点感情的说出来,却又像十分惊讶。
席惜之睁开眼,湛蓝色的眼眸,犹如上等的蓝宝石。清澈得能够倒影出对方的身影……
静静的凝望这位身份尊贵的帝王,他狭长的双目,微微向上翘起。那双眼睛,隐藏着太多秘密,总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毫无疑问,这个男人是可怕的存在。
席惜之打量着对方的眼眸,隔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为何这双眼睛的眼睫毛,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很长,也很粗。配上那双眼,足以迷惑万千少女。
但眼前那张俊脸,只隔了它两三厘米!
白色的小毛团惊得毛发竖起,蹦起一尺多高。刚睡醒,别来这么大的刺激行不行,她的小心脏承受不住。
“这么有活力,不亏是朕看中的宠物。”安宏寒摸了摸下巴,颇为有趣的看着小貂从半空落下来。
席惜之两只毛绒绒的前腿抱住头,已经做好坠落时,承受撞击地板的疼痛。但想象之中疼痛感,迟迟不到。席惜之的眼皮子撑开一条缝隙,发现自己已经安全着落。用后腿踩了踩下面,软的。豁然想到什么,席惜之低下头一看,这不是人的肚子吗?
她爪子之下,一条金丝绣成的盘龙,张牙舞爪的在云彩中飞腾。
是龙袍?
她掉到了安宏寒的肚子上?害怕对方生气,席惜之后腿一蹬,从那人身上跳了下来。
唧唧……席惜之口中吐着兽语,两只毛绒爪子不断比划,如同一个犯错事的孩子,在给家长解释。
安宏寒揉了揉微疼的肚子,目光晦暗不定。刚才他明明有机会阻止小貂掉落到他肚子上,为何他却放之不管?就因为害怕摔疼了这个小家伙?
“陛下,申时到了,您要不要起身?”林恩的声音,从外殿传来。
席惜之这才发现,她和安宏寒睡在同一张软榻上。软榻摆放在窗户边,阳光正好能够照射进来,特外的温暖,就像一张无形的棉被。
安宏寒每到下午,都有睡午觉的习惯。看见小貂趴在自己的大腿上,睡得正香,索性抱着小貂一同睡了会。
没想到刚醒,就能看见小貂如此有趣的一幕。不过……那滴眼泪,又该怎么解释?
连安宏寒自己也没发现,他对小貂的兴趣,越来越大。
“再叽叽喳喳,小心朕缝了你的嘴。”安宏寒倒不是真想这么做,只是单纯的想要吓吓这只糊里糊涂的小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