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惜之忍不住唧唧叫唤,伸长了脖子,努力往后面转,想要看得更加清楚。
毛发就犹如席惜之的衣服,这会衣服被剔去一大片,令它觉得浑身不自在,就像全身赤裸的站立于人前。后背阵阵发疼,席惜之无精打采的趴在安宏寒的腿上,恨恨的想,此仇不报,誓不为貂。
它从来不会去招惹谁,可是安若嫣却迁怒于它,害得它受皮肉之苦不说,还使得它失去一片光泽顺滑的毛发。
也不想想,它全身上下就这身毛发最值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笔账,席惜之总得讨回来。
太监宫女见小貂醒了,都朝着这边投来目光。
可是席惜之却不愿意让别人看它这幅狼狈的模样,努力掀起安宏寒的衣袍,把自己紧紧的包裹住,阻挡别人的目光。
“真是死要面子。”饱含着宠溺,安宏寒戳了戳小貂额头。
由于受伤,席惜之食欲不佳,满桌子的菜肴,摆放在它眼前,也提不起它一丝兴趣。扭了扭脖子,席惜之找到一个舒服姿势,毫无精神的阖上眼睛,又继续和周公下棋。
它不吃不喝,急坏了一大帮奴才。
林恩顶着安宏寒释法出来的威压,“陛下,御膳房已经换了不下百道菜了,可是……凤云貂仍是不肯进食。”
安宏寒看在眼里,也是忧心忡忡。如今小貂正是受伤之际,唯有好好补充营养,伤势才能愈合得快。
“去清沅池抓凤金鳞鱼,让御厨做清淡些。”
于是乎,每日一条凤金鳞鱼,清沅池内养的鱼,又少了一大半。
美滋滋啃完一条鱼,席惜之拿爪子擦擦嘴,尽量避免自己想起后背的那块伤。瞅着所有人都以异样的目光盯着它,席惜之往后一缩,迅速奔向安宏寒,扯过他的袖袍,盖住自己。
看见那块灼伤,安宏寒就想起安若嫣对小貂施加的暴行,轻轻一拍小貂,冷不设防说道:“可想报仇?”
席惜之面向他,咬着牙重重点头。它又不是软柿子,当然不可能任由安若嫣蹂躏。
背后的伤疤,时时刻刻提醒着席惜之,自己被安若嫣害得有多惨。
揉着小貂的毛发,安宏寒目光变得幽深,“如此就对了,生在皇宫中,心狠才能活得下去。”
句句教诲,安宏寒目光冷冷的站起身,“吴建锋……”
战战兢兢过了两日,吴建锋就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轻易的糊弄过去。
“属下在。”吴建锋双膝跪地,心中警钟大响,那日陛下清清楚楚吩咐他们保护小貂,而他们却把事情办砸了。
光是想一想后果,吴建锋吓得双膝发软。
安宏寒冷冷勾起唇,“如今才知道害怕?那朕吩咐你做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提起十二分精神!别以为你兄长是镇国将军,朕就会处处宽恕你。凡是那日参与行动的侍卫,全部斩首示众,算是一个警示。至于你……”
吴建锋吓得肩头一抖,紧紧按住剑柄,头埋得很低。
“连降三级,废去侍卫长之位。什么时候学聪明了,什么时候再复职。”安宏寒迈开步子,往外走,没有回头看谁一眼。
他怀中的小貂,偷偷探出头往回看。原来如此,难怪吴建锋无才无德,却能够成为盘龙殿的侍卫长。没想到他身后的靠山,乃是镇国将军。
席惜之纵使没有见过那位将军,但是也听过他的威名。
传闻镇国将军吴凌寅自从带兵出征以来,百战百胜,是一位极有领导才能的将军。
和安宏寒相处久了,席惜之也颇为了解他的性格。第一次看见他也有饶恕人的时候,席惜之一点都不敢相信。有了安若嫣的前车之鉴,席惜之知道,安宏寒心中的算盘打得非常多。
那么留吴建锋一命,也必定有原因。
苦恼的想着每种可能,席惜之暂时抛开了后背的疼痛,陷入自己的深思。
“需要朕告诉你吗?”安宏寒出言道。
目光冉冉的抬起头,席惜之眨了眨眼睛,晃着脑袋摇头。
它已经想到了。
席惜之到底还是不笨,好歹在皇宫里混了几个月。再加上最近安若嫣那件事情,对它有着极大的开导作用,费劲脑汁后,席惜之最终得出答案。
安宏寒养那群公主的原因,是因为他膝下无子女,一时半会找不到联姻的人选。既然那群公主还有利用价值,安宏寒当然不可能放弃这枚重要的棋子。更何况与外国、大臣的关系,都得靠联姻来稳固。
而同样的,留吴建锋在盘龙殿,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挟制镇国将军。
安宏寒虽然是一国之君,但是同样也要提防许多人,特别是那些手握军权的大将军。
席惜之想到这番话后,唧唧歪歪手舞足蹈的对安宏寒诉说。
只可惜这些话听进安宏寒的耳朵,全部变为了一串恬噪的唧唧声音。
“某些时候,即使知道事情的真相,也要埋在心里边,万万不能告诉别人,可懂?”安宏寒孜孜不倦的教育小貂,又给它上了一课。
小貂的生性,还是太过天真。安宏寒只求它能够有自保的能力,因为皇宫中的关系错综复杂,稍微不稳,就会满盘皆输。
席惜之的话匣子瞬间闭上,极为郑重的点头,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关于小荀子那件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比起安宏寒这个老江湖,席惜之显得实在太嫩了。在自己还未化成人形之前,必须好好攀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