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的后果便是,芷安回到家直接肚子疼。
谢妈妈看着出去时面色还很粉嫩的女儿,一回来便成了苍白色,担心地看着丈夫,莫不是闺女在章家受什么委屈了。
“芷安,要不要爸爸带你去医院?”正在谢妈妈心思百转的时候,谢爸爸提议道。
芷安摇摇头,应该是那盘凉拌吃多了的缘故,便说道:“爸妈,我没事的,应该是吃凉了。”
谢爸爸当时就坐在芷安身边,心知那一盘子凉拌差不多都悉数进了她的胃里,便嗔怪道:“还不快去休息,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贪吃。”
芷安却因为姜学健的缘故,是以也没多大心思想再说什么,便道了声晚安,直接进了房间。
谢妈妈看着这样的有气无力的芷安,心里的不安更加重了一些,便拉着谢爸爸进了自己的卧室,小声问道:“咱家闺女在章家受气了?”
谢爸爸本以为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是以一听到妻子这番猜测,想起今天在章家所遇到的,突然不客气地笑了出来,直到谢妈妈白了他一眼,他这才告饶道:“老婆,你想得太多了。”说完便倒头就睡,他这一天其实也怪累的。
谢妈妈却是不依了,一把拉起他,“老谢,你这话要讲清楚啊,什么叫做我想太多了啊!”最后谢爸爸无奈,只好把今天在章家所遇到的事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全讲给她听。谢妈妈却是越听到后来,眼睛越亮了,其实她这么担心,无非就是怕人家对芷安不好,这会儿子听谢爸爸这么一说,也宽慰了不少,但随即又觉得自己可能真是想太多了,这会儿自家闺女不过是谈个恋爱,自己就想到以后的婆媳问题,实在是有些小题大作了,加之这几天她也是累的慌,不一会儿也便睡着了。
而芷安却是真的睡不着了。晚上直到凌晨一点,她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华贝妮今天自己所见到的,只是每每拿起手机,却总是无力地放下,因为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正当芷安无限叹气的时候,手机自动的亮起来了。芷安接起电话,“喂,章凌盛。”
“还没睡么?”
章凌盛在电话的那头握着手机,也有些吃不准要怎么和芷安开口,晚上姜学健出现后,芷安的尴尬他也是看在眼里,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抑或是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说明这一切。认识这么多年,他太了解芷安了,知道她虽然在班里并不怎么说话,可是对待朋友却是真的没话说的,是以便料定她今天肯定会因为这件事而睡不着的。其实姜学健和聂琪琪在一起的这件事,在他们的这个圈子里已经不算是什么新闻了,从某种角度上而言,他们几乎都是比较赞成姜学健和聂琪琪在一起的。只是他知道,芷安注定是不会这么想。
“章凌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姜学健和聂琪琪在一起了?”面对章凌盛的难以启齿,芷安突然问道,其实这个想法在她心里已经盘旋很久了,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抑或是她根本就不想问出口,因为她知道一旦她这么问了,很可能就会使它成为两人之间争吵的一个导火索,这是她谢芷安不想看到的。
“嗯,”良久,章凌盛才轻轻地点点头。
明明知道答案是什么,却还一定要问,问出来了,却徒增烦恼,这简直就是自作自受,这便是芷安现在心里最真实的写照。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长到章凌盛都以为芷安不会再搭理自己的时候,芷安突然说话了,“章凌盛我累了,想休息了。”接着便是一长串嘟嘟的声音,章凌盛看着突然黑屏的手机,发了好一会儿的愣,他知道芷安这是在生气,只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
“阿盛?”凌美惠处理好一些文件,上楼便看见这么晚了,自家儿子房里的电灯还亮着,便敲着门,试探性的叫了叫。
“在为芷安烦心?”凌美惠推开门,便见到儿子耷拉着脑袋,无力地坐在床边。
好一会儿章凌盛才抬起头,看向眼前永远自信满满的母亲,无力地点点头,除了她还能有谁这般的扰乱自己的心绪?
凌美惠不由得失笑,“儿子,你要给芷安时间,毕竟你们两人成长的背景是有差距的,或许在她的世界里,白就是白,黑便是黑,但是在我们的世界里,有些时候明明知道有些事情是错误的,或者是会伤害到一些人的,但是我们所能做的却只能是安静的做个旁观者。”凌美惠顿了顿,接着说:“如果芷安还做不到这一点的话,儿子,我不建议你这么早的便把心都定下来。”
对于姜学健的事凌美惠早前也有所耳闻,加之后来两人互有合作的关系,联系难免也有些紧密,是以她是知道姜学健在外面还有一个女朋友的,只是正像她刚刚所说的,姜学健这件事,她们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旁观者是最好的角色,只可惜,对于这点,芷安做不到。
章凌盛听完,突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坚定的摇摇头,说:“妈妈,我爱她,所以便从来都没想过要她变成像我们这样的人,她只要做她自己就好。”
章凌盛原本的瞳孔就极黑,加之此刻眼神坚定,自有一股慑人的威严,饶是凌美惠久经商场,还是被他的目光给震慑到了。凌美惠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说不上特别高兴,却也说不上特别难过。儿子一向性子清冷,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爱理不理的,现在他难得有了自己所追求的,她这个做母亲的开心当然是有的。良久她才轻叹了一口气,说:“罢了,只要你喜欢,那便是好的。”说完便走了出去。
…………
之后的两人便像是进入了所谓的冷战,章凌盛再没打电话给芷安,芷安当然也不曾打过电话给他。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到暑假结束,就连粗心如谢爸爸也发现了一些端倪,便追问他们俩是不是闹别扭了。每每芷安被问及此,她只是轻轻地摇摇头,因为真的不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始终是在思考着一个问题,或许是立场不同,是以章凌盛知情不告也无可厚非,只是她始终是过不了心里的那关而已,特别是当她发现就是连自己也不愿意告诉华贝妮这件事时,她是由衷地有些憎恶自己了,自己都做不到,凭什么要求别人要做到呢?
…………
九月四号,X大开学的日子,距离两人的冷战,已经整整有五十二天时间。这一天章凌盛还是没联系芷安,当然芷安也没有。
芷安拒绝了谢爸爸送她去学校的建议,同时也婉拒了叶莘。这段时间里,她和叶莘又像是回到了从前一般,叶莘又开始和她说笑起来,会时不时地讲一些并不好笑的冷笑话给她听,芷安有时候看着这样的叶莘,突然感觉到有些心酸,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叶莘要这般的刻意,刻意地维持着像从前一般的好,只有两人心里自己明白,或许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吧。
幸而行李不是很多,一个行李箱,一个单肩大包便是她所有的家当,芷安一个人拖着那有些大到不可思议的行李箱,慢慢地走出自家小区。突然她的腿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芷安低头一看,便看见小区门口剪头发的那个老张的外孙女,不知什么时候正抱着她的腿,而且还不停地流着哈喇子。
芷安无奈地低头看着她,问:“叮叮,你阿姨呢?”叮叮的爸爸妈妈正在闹离婚,两人似乎都不想要这孩子的抚养权,是以可怜的叮叮便被丢给了她外公家,但好在她的姨妈是一个好人,主动地担起了照顾她的责任。
叮叮抬起头,奶声奶气地说:“安姐姐,对不起!”
芷安一阵无奈,把行李箱放在地上,伸出手轻轻地摸在她的羊角辫上,说:“安姐姐不怪你。”说着便拿出一张纸巾先擦去她嘴角的口水,接着擦拭着自己小腿上叮叮留下的口水。
谁知叮叮却接着说:“安姐姐,叮叮要吃糖。”那副理所当然的小模样,把芷安也给逗笑了,只是她身上还真是没有所谓的糖果。
“安姐姐身上没有糖果,这样好么,等安姐姐下次回家,就给叮叮带好多好多糖果回来,好不好?”
叮叮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仔细审视了芷安一番,似乎是在确认她到底是不是在说谎,良久才说道:“安姐姐,叮叮要吃糖。”
芷安听着她像是个机器人一般,反复的重复着这一句话,突然有些无奈,但思及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也就起了恻隐之心,正寻思着干脆带着她去小区门口买点,就又听到叮叮说:“哥哥说安姐姐有糖的。”
哥哥?
芷安疑惑的看着她,顺着她手指指的方向看过去,她的眼神突然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