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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残花败柳(2)
    这样的眼神,好能触动人心,触动了我心中深深的记忆。多像哥哥夜辰看我的目光啊,那种无言的呵护,感动得想让我流泪,却又心酸得让我想哭。



    见我不出声,萧北玄可恶的声音又响起,“怎么?不说话是承认你串通萧春福骗我萧府家财?”



    有些不舍地从皇甫弘煜身上收回心思,我冷哼,“萧北玄,萧大少爷!你说话要讲证据,契约上写得清清楚楚,你是绝对自愿,绝无人逼迫,怎么又成我骗你了?小心我告你毁谤!”



    是啊,我赵可馨阴他又怎么样?这种事我当然不能承认。



    没在跟我斗嘴,萧北玄突然大吼一声,“萧春福!萧春福呢?叫他出来拆穿赵水嫣骗财的奸计!”



    萧老夫人旁边的一名丫鬟颤颤回话,“少爷,府里的人今早到现在都没见过他……”



    “去找!”又是一声暴喝。



    “是,少爷……”卧房内几名下人匆匆夺门而出。



    萧北玄真是天真,还想找?找得到个屁!



    萧春福昨晚半夜就被皇甫弘煜派人杀了,这会儿,怕是尸体不知被埋在哪处乱葬岗了。



    我不奈烦地开口,“萧少爷,你要找你的下人是一回事,我要按契约收去萧府半数财产,麻烦你把房契、地契、现银、珠宝……所有钱财交出一半结算给我。”



    “想得美,我不交!”萧北玄板起俊脸,“等找到萧春福我要上官府告你!”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估计萧北玄心里也清萧春福凶多吉少,他就是在拖延时间不交财产给我。是呢,万贯家财,谁舍得瓜分?能占一时,是一时。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所以,我预先就派人向官府申请了强制执行,你府里才会来这么多官兵。”



    至于皇甫弘煜嘛,他不放心只有官兵来,他出现帮我撑场面。



    我的目光转向弘煜身后的官兵,“不知哪位是管理财产登记的?”



    皇甫弘煜身后站出来几个四十多岁穿着官袍的男人,“下官等几位都是。”



    “那麻烦你们帮我结算下萧府半数家财。”我将契约递给其中一人,接了我契约的那个男人将契约递给其他几个过目,然后又将契约与他们手里携带来的资料对比了一下,貌似是对比萧北玄在官府登记在案的文字印鉴对比,然后,由其中一人开口,“萧北玄,经我等鉴定,赵水嫣手中的契约是真的。可以强制执行财产分割。若你不从,便是与凤翔皇朝律法做对!阻挠官差办事,你免不了吃牢饭,而且财产一样会被强制分割,你确定你不同意?”



    萧北玄脸色由青变白,再由白转红,他的双拳死死紧握,额际青筋暴跳,看得出隐忍怒火不甘,忍得很辛苦。



    柳缘君柔美的俏脸早已一片死白,她眼里同样蓄着不甘,冒似把萧北玄的财产当她自己的,她在气愤她的钱财被分割了。



    萧老夫人最夸张,气得浑身颤抖,老脸皱纹皱成一团,连步伐也站不稳了,“赵水嫣,好说我们也同在一个屋檐下共处了三年,你岂能如此狠毒?”



    我郁闷地翻了翻白眼,“萧老夫人,你搞错没有?三年来,您老人家不许我叫你一声娘,在我被你的二媳妇冤枉后,你落井下石,这倒罢了,我洗了清白,你对我不闻不问,你还好意思提同住屋檐下?之前你怎么没半丝人情味?”



    “你……你……”萧老夫人抖着个手伸出食指,指着我‘你’了两下,就双脚一软,往后倒去,她身后的柳缘君赶忙扶住她,“娘,您没事吧?娘!”



    “我没事,我的好媳妇儿,”萧老夫人颓然地靠在柳缘君身上,感慨而又伤心地低语,“我到现在才明白,缘君你是个好媳妇……”



    萧北玄也急切地走到萧老夫人面前,“娘,您要不要紧?”



    “玄儿,娘没事。”萧老夫人痛苦而又责备地大呼:“玄儿,你怎么能如此糊涂啊!糊涂到居然签了萧府的卖财契约……您叫娘如何说你?如何骂你呢?”



    “娘,对不起,我……”萧北玄低下头,他想辩解,却又不知该如何辩。



    萧老夫人难过地别过头去,不想再看他。她的目光转望向柳缘君,“缘君,你是个好孩子,你被赵水嫣那贱妇害得不能生育,萧家正室你无后嗣不能坐,但萧府二夫人的位置,永远是你的。只是萧府钱财失半,你还会愿意吗?”



    “缘儿愿意,娘,缘儿愿意的。”柳缘君眼中冒出豆大的泪花,表情看来可怜极了。



    我感觉柳缘君是被萧老夫人让她永远做老二的话气哭了。



    “娘,您怎么能这样?”萧北玄皱起眉头,“如今萧府财产即将失半,缘儿肯做正室都委屈她了,何况是妾室?”



    柳缘君可怜楚楚地摇摇头,“玄哥,不管你是穷是富,缘儿都愿永远跟着你,只要你别嫌弃缘儿不孕……”



    “怎么会嫌弃你?我心疼还来不及。”众目睽睽之下,萧北玄揽柳缘君入怀,他的眼神却是凶狠地瞪着我,“赵水嫣,你害了我跟缘儿的孩子,害得缘儿终身不孕,又跟萧春福串通使奸计夺我萧府家财,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杀了你!以雪恨报仇!”



    那冷冷的眼光,那看着我的愤恨模样,像是恨不得把我身上瞪穿两个洞。若是眼光能瞪死人,我早被萧北玄的眼神杀了千万次了,可惜,眼神再凶狠,依然死不了人。



    我被萧北玄瞪得满不是滋味,脸上装出不介意的笑容,动嘴刚想说什么,皇甫弘煜神色冷凝地抢在我前面开口,“萧北玄,你确定是赵水嫣害得你的妾室柳缘君流产的?”



    皇甫弘煜这话使得柳缘君身体僵了下,她眼中的泪珠掉得更频繁,目光可怜兮兮地看着萧北玄。



    萧北玄轻轻拍抚了下柳缘君的肩,他恼怒地看向皇甫弘煜,“五皇子这话何意?先前我进翠柳苑时,正好听到缘儿说赵水嫣推她,接着,连侍候赵水嫣的丫鬟青红也说亲眼看到赵水嫣推了缘儿一把。以致缘儿流产伤了宫颈终身不孕,赵水嫣也没说她冤枉,难道还有假么?”



    我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们萧家根本就没人信任我。之前我若辩解,还不是浪费口水?跟你们这些混帐有什么好说的?”



    “赵水嫣,你别得寸进尺!”萧北玄怒容更甚,他像是再也无法忍受我说的话,放开柳缘君,掌心暗动真气,欲备动手收拾我。



    皇甫弘煜敛了神色,他很自然地将我推到身后护着,被他保护的感觉无形中温暖了我的心。



    总算,在这个陌生得让我迷茫的古代,还有一个人对我好,一个,酷似哥哥的男人。



    感觉到气氛不对,皇甫弘煜身后的官兵纷纷同一时间抽出腰间的配刀,全体戒备。



    “萧北玄,本皇子知道你武功高强,你以为你有能力伤害赵水嫣半根汗毛么?”皇甫弘煜冷然一笑,“站在本皇子身后的,全是本皇子从皇宫大内挑出来的一流高手。任你武功再高,也寡不敌众。本皇子大可以用不敬之罪,叫人乱刀砍死你。”



    萧老夫人老脸吓得刷白,一下子朝皇甫弘煜跪了下去,“五皇子息怒!玄儿他无意伤害赵水嫣,他只是太气氛了,他吃错药了,对,他吃错药了……请五皇子息怒……”



    “娘!您怎能这样?我萧北玄还怕了不成?”萧北玄妖异的眸子无惧皇甫弘煜一方的强势,却无奈他老娘的懦弱。



    萧北玄想伸手将萧老夫人扶起,萧老夫人却不肯,“你答应娘不动武,娘才肯起来。”



    萧北玄再次忍下眼中的怒气,咬牙切齿地道,“好,我不动武。”



    萧老夫人还是不肯起身,她苍老的眼又看向皇甫弘煜,“请五皇子别跟犬子计较……”



    皇甫弘煜没答话,而是温柔地看着我,“馨儿,你做主。”



    好悦耳的嗓音,好温柔的眼神。



    我心里暖暖的,微微一笑,“萧老夫人,你起来吧。你都说你儿子是犬了,我咋会跟他计较?”



    噗嗤……



    皇甫弘煜身后的官兵传出一阵忍俊不噤的笑声,连皇甫弘煜也咧开了嘴角。



    唯独萧北玄、萧老夫人与柳缘君三人脸色青白交纵,气得头顶冒烟。



    萧北玄咬牙切地说道,“赵水嫣!你别太过份!”



    “啊?我很过份吗?”我讶异地瞪大眼,又仰头看向弘煜绝帅的俊颜,“弘煜,你说我过份吗?”



    皇甫弘煜摇摇首,“不过份,我的馨儿很可爱。”



    “哼,你的馨儿?原来赵水嫣有个小名叫馨儿。”萧北玄冷哼,“难怪昨夜赵水嫣跟我圆房时不是清白之身,原来这**早跟五皇子勾搭上。”



    “萧北玄,你有种再说一句馨儿的不是?”皇甫弘煜邪气十足的瞳眸微眯,大有萧北玄再说一句,就铲平萧府的意味。



    “有何不敢?我萧北玄长那么大,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赵水嫣就是个……”萧北玄一脸狂傲,刚想再骂我,萧老夫人厉喝一声,“玄儿,够了!我叫你住嘴!”



    萧北玄不甘,“娘……赵水嫣她明明是……”



    我撩了撩耳边垂下的几根发丝,无所谓地说道,“好了吧萧北玄,你先别骂我,我让你看看谁才是真正的**。”



    “你什么意思?”这话挑起了萧北玄的疑惑。



    我朝皇甫弘煜看了一眼,皇甫弘煜会意地点个头,他朝门外沉声一喝,“出来!”



    门外立即走进来四个男人。四个男人中一个是六十多岁的糟老头子,两个是四五十岁獐头鼠目的中年人,还有一个则是刚才替柳缘君看过诊的大夫。



    见到这四个男人,柳缘君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一副见鬼的表情。



    “缘儿,你怎么了?”萧北玄扶起跌坐在地上的柳缘君,柳缘君脸色苍白,浑身不住地颤抖,骇得说不出一句话。



    “你的爱妾怎么了,她当然说不出口,你问问那四个男人就知道了。”我瞟了眼被皇甫弘煜叫进来的四个男人,“你们告诉萧北玄,柳缘君为什么这么怕你们?”



    两个獐头鼠目的中年男人一前一后指着柳缘君开口,“这不是漓洲城飘香院的妓女香柔嘛?怎么跑凤京这儿来了?你我三年前在飘香院百般恩爱,我还为你散尽家财,只为夜夜与你销魂……”



    “我的柔美人,你可知道我想你想得好苦!我知道你不满我叫你打胎的事,可你要知道,你是飘香院的妓女,谁知道你腹中的小孩是不是我的?”



    “缘君,原来你在这?三年多了,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那六十多岁的糟老头子接话,“快跟我回去吧……你这三年来做过什么,我一切都可以不计较……”



    四人中最后那名大夫朝萧北玄扑通跪下地,“对不起萧少爷,是小的不好,小的不是二夫人的姘夫,小的收了二夫人三千两银子,她让小的串通说她流了产,还让小的找个流产伤了宫颈的理由说她以后再也怀不了孕,小的一时贪财,才糊涂地蒙蔽了萧少爷……”



    听了这四人的话,萧北玄脸色铁青,他痛苦而又愤怒地看着柳缘君,“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不……不……不是……”柳缘君不住地摇晃着脑袋,她被萧北玄愤怒沉重的眼神吓得一步步后退。



    萧北玄上前两步,单手捏住柳缘君的下巴,迫使柳缘君抬头看着他,“告诉我,他们说的是不是真话!”



    “他……他们骗人的。”柳缘君不敢直视萧北玄的眼睛,却无奈下巴被捏住移不开,她眼神闪烁地嗫嚅,“玄哥,你忘了吗?我嫁进萧府,跟你在一起时,还是清白之身,我的初次是给了你的……”



    “啊?你还有初次?”两个獐头鼠目的男人中的其中一个开口,“莫非你不是飘香院的香柔?世上有长得那么像的人吗?我记得香柔的腋窝底下有一块胎痣,你有不?”



    另一个也接着说道,“我也记得你**上有颗很小的痣,真是影响了你**的美观,若非喜欢你那又白又大的双乳,爷我三年前也不会隔三差五上飘香院销金。”



    萧北玄听了这些话,如遭雷击,整个人僵着不动,他满脸的失望跟痛苦。



    很显然,那两个男人说对了,柳缘君身上确实有妓女香柔的特征。



    “萧北玄,你好惨呐,你给你的爱妾骗了三年。”我从袖袋中掏出另一张写满黑字的纸张,纸上记录着皇甫弘煜派下属查来的关于柳缘君的一切,我将纸张递给萧北玄,“这上头是耗费人力钱力,查探到有关于你爱妾的所有事,你要不要看看?”



    萧北玄盯着我手上的纸张,沉默了几秒,刚想接过时,柳缘君猛一把率先抢了我手上的纸张,一把将纸张柔成一团往嘴里塞,然后,嚼了两下,吞进肚子里,因没嚼烂就吞了,她噎得猛咳。



    萧北玄像瞧怪物一样的看着柳缘君,“从没见过楚楚动人,又温柔可人的你做这种事,这是你的真面目吗?”



    两行清泪,自柳缘君面白洁的面庞缓缓流下,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



    啪啪啪!我不缓不慢地鼓了三下掌,“佩服佩服!我佩服你萧北玄口中善良又温柔的爱妾连纸都吞。吞纸这事,我可做不出来。看得出,你的爱妾是要挽留她在你心中的最后印像,可是,我这人偏偏就是这么可恶,那纸上的内容我看过,不妨浪费点口水告诉你。”



    萧北玄动唇逸出两个字,“你说。”



    “玄哥,不要听……”柳缘君泪如潺潺河流,难以止下,哭得惨绝人缳,那楚楚泪容使她本就柔美的脸旁更加令人升起无尽疼惜之心。



    我看到被皇甫弘煜唤进来的四个男人中,除了跪在地上的大夫外,另三个男人蠢蠢欲动了,他们磨拳擦掌,想上前安慰柳缘君,可对萧北玄有所顾忌,不敢行动。



    “我得听。”萧北玄看了眼柳缘君楚楚动人的泪容,眼里没了往日的温情,“我不想再被骗了。”



    “不……不要啊!”柳缘君哭着呼喊。



    “住嘴!我要知道真相!”萧北玄妖冶美丽的眸厉瞪柳缘君一眼,柳缘君知道无法阻止,只得识相地闭嘴。



    “好吧,姓萧的,你要听,我就告诉你。”我爽快地开口,“柳缘君是离这三百里开外的漓洲人。她真名不叫柳缘君,而是叫张桂香。张桂香她爹是个赌鬼,她娘是个长得不错的美人。她爹赌博败家,为了还赌债就把她卖到漓洲城的妓院——飘香院。张桂香在飘香院的艺名叫香柔。刚做妓女的张桂香无德无才,被老鸨逼得天天接客,”



    说到这,我停了下,指了指那两个獐头鼠目的男人,“这两个就是常跟张桂香上床的其中两个嫖客,这俩嫖客一个叫李树铁、一个叫王大发。张桂香曾与嫖客多次珠胎暗结,打胎过四次。最后一次,张桂香说是李铁树的,李铁树不认。她只好拿掉了,拿掉第四胎,她宫颈伤得太深,导致终身不孕。”



    停了停,我又指了下那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这老头名叫刘佴东,是漓洲的一名普通富商,对张桂香倾慕已久,也是张桂香的恩客之一,张桂香想从良嫁人,怎奈她无法怀孕,所以,一般有钱人根本连娶她做小妾都不肯。刘佴东就不介意,不但替张桂香赎了身,还对她百般疼爱。张桂香利用刘佴东对她的疼爱,练习琴棋书画,两年下来,她从一个目不识丁的文盲变成书画琴棋都通的才女。然后,也许是张桂香不满刘佴东是个老头,她偷了刘佴东的七万两银票逃离了漓洲城,来到凤京。凤京妓院万花楼的老鸨陈嬷嬷说张桂香在凤京遇到流氓抢劫,不得已只能再次卖身为妓。但她有精湛的琴艺在手,不必卖身,只卖艺便可。”



    我还想接着说下去,萧北玄眼神沉重地望着柳缘君悠悠开口,“缘儿,那时,我在万花楼见到你,你告诉我,你是漓洲举人柳山河的女儿,你叫柳缘君,你家世代书香世家,但你的父母不幸死于强盗之手,你孤弱无依,来凤京投靠姑姑,哪知到凤京才知你姑姑已死,你展转流落**。我派人稍稍打探查过你的身世,确有柳缘君这么个人,这么回事。我也把你当成了柳缘君,我惜你卖艺不卖身,怜你身在**,却出淤泥而不染。我不顾娘亲的反对,硬是迎你入门。本意是想娶你做正妻,但我与赵水嫣早有婚约,你只能当妾。在迎娶赵水嫣的同一天娶你入门,算是给足了你面子。”



    “玄哥,我……”柳缘君想说些什么,却未语凝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