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方欢呼一声,挥动着兵器,步步为营,形成收网之势。
众人直冒冷汗,不由的缩了缩身子,缓缓后退。
“杀开一条血路,你们护着文彩、文魁两人突围,其他人跟我上。”李培元对着身边几名护卫喝道,同时向前迈出一步,举起了手中铁剑,准备与敌人玉石俱焚。
“属下誓死跟随主上左右!”其中一名中年护卫虎目含泪,单膝跪地,拱手道。
“属下誓死跟随主上左右!”四名护卫也跪了下来,同声道。
“你们…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李培元为之气结,望着他们凄惨的神色,训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他们从小是他的玩伴,朋友、族人、忠心耿耿的护卫,现在为了他,伤痕累累,连命都不要,又怎么再忍心…
“好歹给我李氏一脉留点香火啊!”李培元急得眼泪满眶。
护卫们一齐默许,虎目含泪。
“父亲,我不走。”李文彩语气异常坚定,道:“我体内流的是李家的血,站的地方是李家的祖地。
这里也是我的家,生死存亡之即,我又怎能独自逃生,弃大家而不顾,死后,又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我留下。”李文魁面色很平静,话语却很坚决。
李文彩的声音很大,众人愕然,随即,他用脚挑起地下一柄长刀,长刀向天,朗声道:“诸位,男儿铮铮铁血,生有何欢?死有何憾?就算我们束手就擒,敌人也绝不会给我们活路,更何堪李家男儿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死的孬种,何不与敌决一死战,要死也要拿他们来垫背,死得有尊严。”
李培元沒有再出言,毕竟自已是存有私心的。
众人动容,面上神色有了一丝变化。
“狭路相逢,勇者胜!”李文彩挥臂一呼。
敌人从四方杀来,退无可退,又无险地可守,无疑死路一条。
全场哑然,掉针可闻。
四方敌人皆是露出嘲笑之色,侮骂之声不堪入耳。
“狭路相逢,勇者胜!”忽然,人群中央响起一声奶里奶声的声音,声音不大,可是在沉寂的场中显得格外刺耳,更让人惊心的是,小家伙竟然搬着一把比她还高的斧子,从人缝中挤了出来,流着鼻涕,大眼晴擒着泪水,坚強地道:“奶奶死了,我要杀了他们,报仇。”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是没有掉下来。
这还是个五六岁的女童啊!但这足以震惊所有人,有不少人露出了羞愧之色。
远处,人群又有三道身影走了过来,李明美满身血渍,但也难掩其绝世容颜,窈窕之姿秀丽脱俗,显然她受到了敌人的‘特殊照顾’,她静静地看着李文彩,脸上漾着浅浅的笑意,楚楚动人,令人心头生起一股怜爱。
她的父亲断了一臂,仅用衣袖包裹着,渗出血滴,额头汗水涌现,目光铮亮,隐约掠过一丝痛苦之色,左手挽着李明辰。
三人一字一顿地道:“狭路相逢勇者胜!”
此时再无须多言,决一死战的时刻到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李文彩大声吼道,声如春雷。
这一刻,众人忽然感觉到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注入了身体,满满的,令血液喷涨…
“狭路相逢勇者胜!”众人高呼这句话,忍不住热泪满眶。在这一刻,老人们觉得自已年轻了,女人们觉得自已变强了,小孩们觉得自已长大了,都攥紧了自认为的兵器,该报仇了。
突然的变化,把敌人们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停止了脚步。
千余人的吼声,如战鼓擂响,蕴含着一股慑魂动魄的威压,有些超乎想象,令柳荫也感到心悸。
“杀了他们。”柳荫见已方军心浮动,怒吼一声,一道剑气直接斩杀了后方欲退的几人。
敌人犹如当头棒喝,纷纷向前冲去。
“杀!”李文彩高举长刀,宛如一尊复仇的魔神,双眸喷射出愤怒的火光,灿烂的刀光就像是黑暗中的闪电,横劈而去。
冲在最前方的一排敌人,像被割稻草一样拦腰而断,半截身子刹不住自身的冲劲,在半空中翻飞,凶狠的表情沒有半点痛苦,唯有惊讶,或许还未发现身体已经一分为二,眼珠子随着飞洒的血幕转动,半截身子轰然摔倒在地。
这一刀之威,触动着所有人的神经,让人摇头眨眼,不可相信这是真的。
可是,几乎在同一时间,刀光闪动处,残肢断臂到处乱飞,滚烫的血浪,雨点般打人肉痛,这是真的痛啊!
众人士气更是大振,压抑在心底的生存欲、望迅速膨胀着,有人当即喊起了为生存而战的口号,这句话像瘟疫一样感染着毎一个人,挥动了武器与敌人混战一团。
与此同时,李文魁也爆发了強大的战力,乌黑的军刺一分为三,软鞭似的横扫对手,澎湃的战气激荡飞扬,他本是军人出身,杀伐之意令人心寒,更适合于这种混战,如一台收割生命的机械,不可抵挡。
李明美一家组成小分队,攻防兼备,相互照应,把那些少看他们的敌人斩于刀下,杀敌无数。
敌人虽多,但在这种狭窄的地段,根本展不开他们的优势,四方的建筑物也限制了他们的进攻范围,场面异常混乱,有的人根本不知道前方战况如何,推推嚷嚷地向前送了性命。
相反,众人虽是被敌方围困,但是有李文彩和李文魁这两个‘高层’身先士卒,杀向最前方,再加上族内強者组成肉墙,固守一线,众人更是战意激昂,激发了自身最大潜能。
后方老人、妇人担负了救护的责任,一旦有重伤者,立即被她们搬到中心位置,处理伤口…。
从高处看,整个战场就像是巨大的磨盘,‘磨石’磨碎了‘食物’,‘磨石’也在损耗着,这就是战争的代价。
不一会,整个战场就像一个修罗地狱,血肉横飞,分分秒秒都有生命在消失、枯竭。支离破碎的尸身晒豆子似的,密不可分,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令人闻之欲吐。
可是喊杀声还未停止,惨叫声也还未停止,这仅仅是开始…,战争就是如此,不管你身份如何尊贵,不管你家产如何丰盛,不管你长得如何俊美,倒下去的时候,跟常人没什么不同,这就是战争。
柳荫木立房顶,眼帘闭合,面上没有半点表情,犹如坐化的老僧,漠视一切事物,真叫人捉摸不透,但是敌军无人敢脱离战场。
李文彩整个人被染成了血色,像是披上了一件血红的战甲,只露出两只腥红的眼球,异常恐怖,手中刀刃翻卷,在阳光下散发着毁灭的气息,让天上的太阳都黯然失色。
在一条巷口,他一刀刺进一人的胸瞠,刀势不减,整个人从中穿过,魁梧的尸身在身后西瓜般的爆开,肉片激射,漫天飞洒的鲜血,宛如桃花盛开的季节,娇嫩、鲜艳,充满美感。
桃花朵朵花,強烈地震撼着敌人的心脏,有人惊恐地缓缓后退。
“嗒!嗒!…”
李文彩像一头刚醒来的凶兽,在饥饿地寻找着猎物,踏过之处立时露出腥红的印记,仿佛在告诫他们,我的地盘,我做主。
风声哽咽,像是鸣着死亡的节奏,嗒嗒的脚步声,像是催命的咒语。
“他不是人…他不是人…恶魔…”有人嘴唇颤栗。
李文彩喘着粗气,一种无法解释的杀戮之意充斥着他的神经,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变了,变得冷血、无情。
他无法控制,亦无须控制,他需要报仇,为死去的三千护卫报仇,为倒下的族们报仇…
“杀!杀!杀…”他只有一个念头。
“他已是强弩之末,嚣张不下去了,大家一起上,宰了这小子,妈的。”一个头目模样的汉子狠恶恶地道。
“对,杀了他,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有人立即附和。
“这小子身份不低,像是他们族长的儿子。”后面又有人嘀咕道。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胆子一下壮了起来,再者能在战场中坚持不死的,哪个不是狠角色。
头目汉子精神大振,心念火石电光转动,这回可撞大运了,拿下此人那是大功一件啊!远胜那无谓的撕杀,狂笑道:“弟兄们,咱们扬名成万的机会来了,杀了他,一本万利。”
头目汉子疾步向前,沉腰收腹,全身力贯注双臂,手中水桶大的流星锤脱手而出,嗖的一声,像旋转的陀螺,速度快不如电芒,向李文彩身上砸出。
这柄流星锤重约五百斤,属于重兵器之列,杀伤力极为恐怖,锤內设有铁链收缩的机关,另一端系有钢环,当使用人握着钢环甩出流星锤时,机关启动,铁链随人*控延伸,直至目标后,自动收缩回来,这是远程攻击的良器。
当然,能使这样兵器的人,臂力自然不凡,是个可怕的对手。
‘砰’的一声闷响,真如头目汉子说的那样,对手已无还手的能力,被砸了个正着。
其中一人立即谄媚地道:“老大简直是力神转世啊!流星锤使得炉火纯青,不可抵挡啊!”
几人皆是同意,根本就没发现头目汉子脸上的变化。
头目汉子胀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道:“它好像不受我控制了…我…”话未说完,他整个人向前抛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