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晖君?”张琛阳皱了皱眉,略有些迟疑,“这个……”天牢犯人这么多,他哪里记得名字,只是这个晖君,他还真知道。十来天前,清妃娘娘就来看过一次那个女人,所以他有些印象。那个女人关在这六七年了,怎么这会这么多人惦记?
看出他眼底的疑惑和拖延,顾云冷声说道:“这人我们不能见?”
“不不不。”张琛阳连连摆手,别说她们是清妃娘娘的姐妹他得罪不起,楼相和夙将军他更是惹不起,张琛阳连忙赔笑:“自然可以见,不过她自从关进来之后,就疯疯癫癫的,下官怕吓着两位夫人。”
走了一天,卓晴有些累了,冷声说道:“你带我们去见就是了。”
“是是。”张琛阳也没再废话,把她们带到了天牢深处的一间牢房,推开重重的大铁门。
顾云按住卓晴的肩膀,说道:“我先进去。”刚才听张琛阳的意思,晖君有可能是疯了,还是不要让晴冒险的好。
顾云走进牢里,发现这间监室光线很暗,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可以透光,现在外面已经是傍晚了,监室里黑得只能勉强视物,顾云警觉的注视着周围,适应了黑暗后,发现这间监室里根本没有人,正要质问张琛阳,他探出头,讪讪的指了指监室深处,回道:“两位夫人就在这间问吧,她在里面那间,隔着木栏,安全些。”
顺着张琛阳手指的方向,顾云发现木质围栏之后,确实还有一间牢房,只是那监牢太过黑暗,里面又十分安静,她才没有注意到。
听到中间还隔着木栏,卓晴也走了进去,对着站在门外眼中满是好奇的张琛阳说道:“你先出去吧。”
张琛阳讪讪的笑,点头回道:“是。”
待门外的人走了,顾云和卓晴一起看向那间被黑暗完全吞没的监室,她们俩就这样站在那里,暗处却没有一点动静,卓晴疑惑的看向顾云,无声的问道,里面真有人?
顾云点头,她听到了角落里极力压低的呼吸声。将卓晴拉得离木栏远一些,顾云才朝暗处走近,低声叫道:“晖君?”
因着这声呼唤,黑暗中立刻传来沉重的呼吸声,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惊讶。但也只是能听到黑暗处的躁动,却看不到人。
顾云想了想,掏出袖间的丝帕,问道:“你见过这条丝帕吗?”为了让里面的人看得清,顾云还特意走到小窗口前光线能映进来的地方。
顾云将丝帕展开的那一刻,就预料到黑暗中的人不可能继续无动于衷,但是她没有想到,丝帕才刚刚抖开,一道黑影立刻从暗处冲了过来,芦杆一般的手穿过围栏,想要抓住她手中的丝帕。
“你们是谁——”
沙哑的声音像是被车轮碾过一般刺耳,那个趴在木栏后面的女人,脸色异常的苍白,身体干瘦,明显营养不良的样子,头发干枯而稀少,布满血丝的双眼直直的盯着顾云手中的丝帕,眼球仿佛都要呲裂掉出来一般。
“你们是谁!!”那女人一边喊着,一边朝着顾云张牙舞爪。
虽然她样子看起来很恐怖,顾云倒是没有退一步,不过她现在有些头疼,这人目光涣散,举止狂躁,精神上应该有些异常。审问这样的人难度不小还极有可能没有收获。肩膀上微微一重,顾云回头,卓情对她眨眨眼,笑道:“让我来。”
顾云点头,把手中的丝帕交给卓晴,确定她站的位置不会被那个女人抓到后,静静的退到一旁。
“晖君,冷静些,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青枫声音仍是清冷,不过语气柔和,语速也很慢。
那女子依旧盯着卓晴手里的丝帕,疯狂的向前冲撞,对卓晴的话充耳不闻。
卓晴微微皱眉,看起来像心因性精神障碍,卓晴把丝帕收起来,失去刺激的源头,晖君终于把视线转向卓晴,只是那双眼睛阴森森直勾勾的。卓晴抓住时机,迎上她的视线,舒缓的声音淡淡的继续说道:“你认得这条丝帕对不对,它是不是贵妃娘娘的帕子?”
两人对视着,顾云能感觉到晖君似乎平静了一些,但是没有回答卓晴的问题。
“你认识怡月吗?”
卓晴继续问道,晖君黑洞似的眼睛仍是盯着她,嘴巴微微动了一下,没有声音。
天色越来越暗,没有人再说话,监室里寂静得只能听到晖君略重的呼吸声,顾云靠着墙边静静的等着。
“你当年,去皇后宫里找什么?”过了好久,卓晴的声音再次响起,比起之前,她的声音不再轻柔,隐隐透着一股控制力。
“找信……”
沙哑的声音压得很低。
“什么信?”
“信……”晖君呢喃着,额头上渗出薄薄的一层汗。
“信上说什么?”卓晴将问题具象化,晖君本来已经安静下来了,此刻又开始躁动,垂与身侧的手紧紧拽成拳头,苍白的面上惊恐万分,“不……那是一个秘密,秘密……说出来就会死!”
又是秘密?顾云环在胸前的略微收紧了些,继续听着。
晖君情绪波动得厉害,卓晴立刻换了个问题,“找到信了吗?”
“找到了。”这个问题晖君回答得很快。
“现在信在哪?”
“在……在……”晖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幽黑的双眼再次染上疯狂的颜色,声音大得像在尖叫,“血……好多血!红的!红的……红色红色!!”
“晖君?”卓晴还想说什么,晖君忽然猛地蹲下身子,将自己蜷缩起来,手抱着头,浑身哆嗦,一个劲的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别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