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辕门外。嬴翌三千金甲亲卫早已列队整齐。
“西路自孟津渡河,击怀庆、卫辉、彰德三府,再入京师。发兵时间就定在两天之内,时机自己拿捏。”嬴翌道:“关中已无成建制的明军,明廷便是从宣大调兵南下,一则路远,鞭长莫及,二则也有潼关李焕牵制,不需你们操心。渡河之后,以攻略府城为主,不要被小城县镇拖住脚步,记住五月,京师会师。”
朱炳琨等齐齐捶胸顿首:“喏!”
叮嘱完,嬴翌翻身上马:“走!”
一路东去,至郑州,李真人分道南下,回南阳去了。嬴翌则马不停蹄,率亲卫直抵兰阳。
兰阳位于开封以东,濒临黄河。郑五、钱岳早将兵马屯驻于此,一边操练,一边静待军令。
嬴翌过开封而不入,直达兰阳,一日便至,与郑五、钱岳汇合。
大营之中,郑五铺开地图,详述战术。
“主公,我部三日前聚兵于此,并加以封锁消息,料来对岸侯恂尚无反应。”他先说了一句,然后才指着地图道:“兰阳是这里,向北四里是赵皮寨,赵皮寨对岸的铜瓦厢、朱家寨、小宋集、陈桥镇便是侯恂前部屯兵所在。”
嬴翌微微颔首:“亦即从赵皮寨渡河?”
郑五抱拳道:“主公英明。赵皮寨附近黄河水面虽略宽,但水流平缓,易于渡河。末将等虽搜罗了不少船只,但皆是小船,受不起大风浪。”
嬴翌笑道:“赵皮寨便赵皮寨,你们既然已经做好准备,我亦无意见。”
“喏。”郑五顿首,道:“今日无风,主公来之前,末将已与钱校尉有了定计,今夜子时趁夜渡河,打他个措手不及。”
嬴翌再颔首。
具体的战术,嬴翌不会随便插手,下面的将官既已有决策,若随意插手,未免坏事。
道:“那么,搜罗的船只一次可送多少人渡河?”
“三千。”郑五道。
嬴翌笑了起来:“好。此番我来做先锋。”
郑五一怔,与钱岳对视一眼,忍不住道:“主公万金之躯”
嬴翌摆了摆手,哈哈笑道:“我不但是万金之躯,还有万钧之力。区区侯恂,能奈我何?”
见嬴翌心意已决,两人不敢多言,应喏称是。
钱岳道:“侯恂保定七镇兵马,有四镇就在对岸,陈桥镇、铜瓦厢、朱家寨、小宋集各一镇兵马约莫万人出头。主公若先渡河,便击铜瓦厢,末将后续再遣一部随之”
嬴翌闻言摆手笑道:“不必。区区万余兵马,我自诛之。你二人只管按照既定的策略行事,务必将对岸四镇兵马一网打尽。”
郑五和钱岳这里,具体的战术十分简单,也没有什么阴谋阳谋。照理说可以集中兵力攻打铜瓦厢,铜瓦厢位于四镇之中,常理来说,一旦攻打此处,其余三处都要来援。
然而明军的德性人所周知,怕就怕其余三镇兵马一看铜瓦厢打的激烈,就裹足不前,不敢来援。
因此摒弃了这个策略,直接分兵攻打,不给明军反应的时间,硬生生怼死他们。
便则令将士饱食、休息,入夜到亥时中,全军拔营,摸黑来到赵皮寨。
赵皮寨在流贼之乱中荒废,后来郑九屯兵于此防备侯恂,将这里收拾干净。此番北上东路所需的一应粮草物资,皆囤在此处。
到了赵皮寨,嬴翌及亲卫作为先锋,从赵皮寨中拉出二十门虎蹲炮,并每人携带一包定装子弹和三颗实心炮弹并三个万人敌,做好准备。
郑五早将征用的船只拉出来,夜色之中仿佛一条条大鱼,在河边随波起伏。
这些船只都是小型船只,总共有二百七十多条,除了一部分是新造的,其余皆是从渔夫手中征调的渔船。
每艘船能坐十来人,二百七多条船,一次性可运载三千人渡河。
相应撑船的船夫,也多征募的渔夫。
一应提备妥当,嬴翌大手一挥,三千金甲亲卫以十人到十二人一队,前面二十队当即抬起一门门虎蹲炮上船,船一装满,即刻出发。
将士行动迅速,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全部上船。而最先出发的,已至河中。
嬴翌立在船首,双脚生根,跟着船只起伏不定。一门虎蹲炮被他踩在脚下,高天上洒下的月纱照在虎蹲炮上,形成一圈淡淡的金辉。
这些虎蹲炮,早非铜铁所铸,而是金元合金所铸。金元合金所铸造的虎蹲炮,一则更小巧轻便,二则射程更远,威力更大。
以前用铜铁铸造火炮,为了坚固,其炮管、炮座都十分厚重。而金元合金性能超然,以其所铸的火炮,削减了许多用料,但威力却大大超出。
如今一门虎蹲炮,不过两百斤重。全军上下,能轻易扛起虎蹲炮飞奔的将士都不在少数。
现下嬴翌军中,火炮以虎蹲炮为主。少有铸造如弗朗机炮、红衣大炮这样的大型、重型火炮。不是嬴翌不喜欢大型重型的火炮,而是暂时没有那个必要。
以金元合金铸造的虎蹲炮,其射程、威力已经达到弗朗机炮甚至红衣大炮的水准,以其轻便,已经能够吊打任何对手,暂时没有那个必要浪费更多的材料去铸那些大家伙。
河水涛涛,虽说无风,且这一段水势平缓,但仍让人心潮澎湃。
月光下,对岸的轮廓,已历历在目。
渔船划过水面,掀起一道道浪花,磕碰一下,靠岸了!
嬴翌健步如飞,首先第一个登上对岸。金甲亲卫们扛着虎蹲炮,迅速登陆,放空了将士的船只,又立刻掉头回返。
不多时,三千将士全数登上河岸。
“有劳了。”
嬴翌对一个老翁拱了拱手。
老翁笑道:“大人平定天下,教百姓丰衣足食,老朽能做向导,三生有幸。”
嬴翌哈哈一笑:“多谢老丈。”
这老丈活跃于附近两岸多年,对附近的城镇极是知晓,因此募为向导。嬴翌于河南所作所为,尽得民心,譬如船夫,一经征调,是争相景从,全然没有半点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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