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就看到这对母女在客厅里眉飞色舞的交谈,再看看她手上的包包。
又是死性不改。
“哼!整天除了逛街买包做美容还会干嘛?”叶洪生看着这样的叶母,脸色有些阴沉。
“赚钱不就是拿来花的吗?再说这个包包我又没拿你的钱,是笙箫买给我。”叶母被叶父突然扰了兴致,连带语气态度也没那么好。
叶笙歌看着父母有些僵硬的气氛,急忙圆场:“爸,你回来了,辛苦了,赶紧坐下来喝杯茶。”
急忙倒起桌上的茶,递到叶洪生的手中。
殊不知,叶洪生一把推掉了叶笙箫递过来的茶,杯中的茶溅出来,浇在叶笙箫白嫩的手背上。
哐当一声,摔在地上,七零八落。
许是叶笙箫没有料到自己父亲会有这样的动作,刚开始是愣了好几秒,随即觉得委屈极了,立马眼眶就红了,眼珠在眼帘中打转,说不出的哀怨。
倒是叶母先出了声:“你说你发什么疯,别把在面前受的气往笙箫身上撒,她是你女儿,不是你的出气筒。”
一把推开叶洪生,急忙拿起叶笙箫的手,虽然不是沸腾的水,但也是有70多度的,瞬时整个手背都红肿起来了。
“你看,笙箫的手都红肿了,你女儿好意给你倒茶,你不要就算了,还把她烫伤。”叶母看着叶笙箫手背上的红肿,很是心疼也很是气愤,怒瞪着叶洪生。
相交于叶母的歇斯底里,叶笙箫则显得安静了许多,她忍着手背火辣辣的疼,眼泪婆娑的看着叶洪生,好生让人怜悯。
而叶洪生好似没有看见似的,顺了一口气,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你的好女儿真是能耐,在外面惹了不该惹的人,连带我这个父亲要去给她擦屁股。”
“什么叫我的好女儿,不是你的女儿吗?笙箫还能惹出什么事,你以为是你的好外甥吗?”叶母有些不屑。
叶笙箫听到这句话,整颗心都提起来了,难道那件事父亲知道了?
难道范原那件事真的是陆时衍的报复手段?
“哼,这次她还真的惹出大事了,比起范原,那还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叶洪生只要想起自己活了五十多年,居然还要受制于那个狂妄的年轻人,加上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了,实在是太气愤了。
叶笙箫听到这里,也算是明白了。
陆时衍肯定找了父亲,说了什么话,或是还做了什么事情。
顿时脸上苍白得没有血色,手也不受控制的颤抖。
“你说你到底对陆时衍做了什么?你最好给我把整件事从头到尾给我交代清楚。”叶洪生不再去看叶笙箫,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
“爸,你听我解释,那件事完全是个误会。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陆时衍,如果我知道是陆时衍,我肯定不敢,再说,我和他无冤无仇,你说我干嘛要去招惹他?”叶笙箫急于辩解,脸上是毫不遮掩的恐惧。
叶洪生看了一眼叶笙箫,眼神冰冷,示意她最好老实交代。
站在一旁的叶母,捂着心脏,瞪大了眼睛。
叶笙箫知道真的瞒不下了,心如死灰的闭上了眼。
半晌,才说道:“我叫了龙哥把蛇放在乔姌家中,谁知道陆时衍也在那里出现,蛇没咬到乔姌,却咬到陆时衍。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陆时衍会在那里知道,如果我知道我真的不敢的。”
顺势举起左手,以此证明此话的真实度。
“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可是最后受伤的是陆时衍。家中放有毒蛇,一个不慎可是会要人命的。你是这件事的主谋,你以为陆时衍没找你算账,这件事就过了?错了,他拿这件事威胁我,如果我不退出竞争韩晖地产的项目,他就要告你。他实在太狠了。”最后一句叶洪生咬牙切齿。
叶笙箫被这番话训得灰头土脸,不敢辩驳,垂着头,但心中的恨意却是达到顶点。
叶洪生接着说。
“陆时衍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他是怎么坐上陆氏最高位的,手段狠辣的将同父异母的胞弟送入监狱,那场大火到底是不是他主谋的,是也是不是。陆时初不仅死了,还不得入陆家祖坟,这还不够,将他亲生父亲还有那个女人逼到大洋彼岸,才肯罢休。”
一说起这些,他心里就发杵。
盯着叶笙箫,是警告,是发泄:“他是人不犯他,相安无事,你若犯他,他要你不得好死。你以为他要韩晖地产的项目只是单纯为了报复吗?你太天真了,他是想利用这个项目进军二三线城市住宅小区,同时,叶氏股票下跌,也就失去了大半流转资金,他这是把我们往死里逼。”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叶氏会因此遭到重创?”叶笙箫知道陆时衍狠,却不知道他竟如此狠。
“哼,不然把你送去监狱,他就没什么好威胁我了。”
叶洪生实在是太气了,气得拿着杯子的手都忍不住的颤抖,偏偏还是自己的女儿惹出来的好事,打不得只能骂着出气。
“你说什么,怎么能让笙箫去坐牢呢?你说你怎么就这么铁石心肠呢?”叶母听到这里,实在是站不住了。
“就是因为你一直纵容她,她才这么嚣张跋扈。”叶洪生连带叶母也一块责骂。
“爸,对不起,这件事是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陆时衍也会在那里出现。我心中实在是有一口气憋着,才会做出那样糊涂的事情。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叶笙箫打小就是这样,虽是在外嚣张任性,但在家中,很是乖巧,知道怎么顺着叶洪生的意。
“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是谁?乔什么?”叶洪生突然想起被自己漏掉的重点,心突然揪得厉害。
“乔姌,你还记得吧。七年前乔氏的落魄千金,她回来了。”叶笙箫一说起乔姌,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怨恨。
美丽的瞳孔中竟是狠毒,脸也变得狰狞起来。
叶洪生想起七年前的那件事,乔氏帝国哪怕再庞大,也已颠灭,那个人哪怕再是商业奇才,死后照样成为黄土里的一把灰,无尽灰尘中的尘埃。
属于他的时代早已就被世人遗憾。
“不管你和乔姌有什么过节,你最近都给我安分点。别再给我惹出什么事情了。我不想哪天叶氏毁在你的手中。”
第一句叶洪生不动声色,没有回答叶笙箫的话,而最后一句则是警告的意味满满,连声调都带着不威自怒的气势。
叶笙箫乖巧的点了点头,再三保证了之后,此事才算翻篇。
你真的以为此事真的翻篇了吗?不,这件事留下的后续已持续酝酿发酵,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今夜,叶洪生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那件事过了这么多年,连他自己都误以为没有发生过了,被再次提起,每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活生生灼烧他的心,难忍的忐忑。
他起来,轻轻带上门,去到书房,打了个电话。
“他的女儿回来了?这件事你没有告诉我。”叶洪生开门见山,难掩怨气。
“她是回来了,可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我们这是安稳日子过太久了,都不知道那种在无形刀光剑影中活着的滋味了。”对方的话有睡意,却难掩精谋世故。
“可是她如果还和陆家那个小子纠缠在一起,就应当别论了。”叶洪生有些忧心忡忡。
“陆时衍,这确定是个狠角色。不过那件事让他知道和我们有关,这洛城天就要变了。”
“这人都死了那么多年,死无对证,不会查到我们头上的。最近,你那边要加快,叶氏的资金流转最近有些困难,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知道的。”
“合伙人不应该用威胁的语气才对,我们应该要相互理解支持。再说,就算陆时衍现在一个人吃下韩晖的项目,大半会撑死,所以放心吧,他不会这么快对叶氏动手的。”
挂了电话的叶洪生才算放心。
可他却不知道,洛城的天真的变了。
·····
陆时衍最近很忙,除了那天晚上在海滩两个人表明心迹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
不过每个晚上都会打电话给乔姌,哪怕是寥寥几句的嘘寒问暖,或是隔着电波简单的道晚安,生活琐碎却真实可贵,都让乔姌觉得很安心。
今日,一扫前几天的阴郁湿冷,太阳悄悄的爬出来,半隐在云层之中,暖光淡淡笼罩着,连带人也变得柔软起来。
乔帆托着腮帮子,看着坐在阳光下的乔姌,她少了些棱角,让人有种不妖不娆,岁月静好的美。
“姐,你知道吗?最近的你很不一样。”乔帆很认真的说。
“有什么不一样吗?”乔姌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小疑惑。
“恋爱中的女人,我说不出来,但这段时间我能感受到你少了些东西。”乔帆很认真的想了想,才说:“比如攻击性。”
“我没说你怎么知道我恋爱了。”乔姌看着人小鬼大的乔帆,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一句话恰好完整的落入路过的人的耳中。
“我有眼睛可以看。比如说你最近拿着手机的时间变长了,频率也变多了,以前你手机都是随处乱丢的,但现在几乎都会随身携带,又或是你不会像之前静静的坐着发呆,眼神没有焦距,而是看一本书,喝一杯茶,嘴角都还带着笑。”
乔帆很得意。
“还有你最近的打扮不再是单调的黑色大衣马丁靴,偶尔会有跳跃活泼的颜色。这都说明你的改变,可能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但我觉得挺好的。”
乔帆由衷的看着乔姌,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乔姌没有想到乔帆一个小男孩竟能心细到这样的地步,稚气温暖的嗓音却讲出了这么长一番话,细碎到生活点点滴滴。
这份亲情中的情深让乔姌的心很暖很暖。
那个不动声色关注她一举一动并且放在心上的乔帆,承载着她亲情的唯一支点。
倘若有一天,乔帆也离开自己,那她的亲情世界真的寸草不生了。
“乔帆,之前我曾经怨过,为什么那么早爸妈就离开了,只剩下我们两个孤苦无依的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你坚强,苦难让你过早成长,此刻,真的很感谢生命中你的存在。所以你要好好的,努力配合治疗,知道吗?”
最后一句乔姌带着厚重的恳求和一丝丝颤抖的恐惧。
“姐,我要将你带到红毯的那头交给那个人,还要做你孩子的舅舅,这是我们的约定,你放心吧。我不会食言的。”
此时此刻的乔帆,拼尽全力与命运抗衡,只是不想让眼前的女子真的孤苦无依。
可有时,我们却又不得不妥协。到了很久很久以后,乔姌才懂得了。
原来誓言之美,并不在于它能抵抗世事无常,而是在那一瞬间,曾对此深信不疑。
乔姌也心惊了,原来不知不觉她真的改变了那么多,将那些锋芒收起来,不刺伤别人也放过自己,而那道坎,真的会被慢慢治愈吗?
而那个人,在七年之后,真的是自己的良人?
周千言没有勇气再听下来,她受不了从另一个女人嘴里听到陆时衍是如何深情,可偏偏却对她的深情弃之如敝屣。
她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努力的抠着自己的手指甲,才能抑制自己想哭的冲动。
看着镜子中那个连眼角都满是不甘的扭曲的脸,还是那张优雅知性的脸庞吗?
这一刻,她的心魔难除,来源她这十几年来无望的爱。
她爱他,十几年如一日。
曾经,她以为他天生本是薄情之人,而朝夕陪伴定能让他冰刃之心慢慢融化,哪怕赠与她一个笑,也能让她高兴得失了眠。
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叫乔姌的女孩像场飓风席卷了他的所有感官,成为他眼底唯一的那抹颜色,让他也会发怒、欢喜、吃醋,他变得鲜活了。
她远远的观望,努力压制自己的感情,既不是伴侣,也誓要成为他的解忧草。
可世事难料,陆时衍在那场感情中遭受了劫,从此一蹶不振。
她走了,也锁上他的心门。
七年又是一个无望的等待。
是谁,不死心,等一个永远不会来的人。
又是谁,拟把疏狂图一醉,强乐还无味。
陆氏。
陆时衍依旧忙得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几口,就匆匆的进行新一年的季度报备。
“陆总,韩晖那个项目由于资金的庞大,如果这么快的进入运营,很容易导致陆氏的资金周转困难。今年,陆氏同时开发三个项目,加之启程项目正进入关键时期,所以,我们一致建议韩晖项目延缓几个月。”
财务部经理一脸严肃,众人脸上也皆是肃色。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陆时衍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有听到,坐在主位上,垂着眼帘,让人窥探不出他的神情。
终是,他开了口,话语威严十足,让人不觉打起十二分精神,严阵以待。
“挑战与机遇并存。财务部把这几个项目的所有重要预算开支都罗列出来,项目部把韩晖项目的所以包括细节都拟好,还有法务部将合同拟出来,公关部你们要做好所有成功或是失败的准备,五天之后,所有的东西都要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席下一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平时两个星期的工作量,竟被活生生压缩到了五天,不眠不休?
新年的第一个星期,没有假期,注定要加班了。
陆时衍看着他们,没有任何表情,接着说道:“如果韩晖项目成功了,今年陆氏所有人年终奖加两倍。”这就是陆时衍。
出手阔绰,舍得下血本,对于下属,既严格苛刻也大方,让陆氏的人是又爱又惧啊。
众人皆是炸开了锅,脸上都是藏不住的惊喜。
同时也明白了,接下来这几天的任务艰巨啊,挑灯加班加点,既要速度也要效率。
哎,豁出去了!
陆时衍刚结束会议,走出会议大门时,就接到周千言的电话。
“你很忙吗?”周千言在那边迟疑的问道。
“没有,刚结束了会议。”
陆时衍虽嘴角是这么说,但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还是将文件递给林牧,示意他先去忙,而自己则是往相对僻静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