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乔姌懒懒转过头来，对她扬起一个凛冽却绝美的笑容。
而后旁若无人就转过去，并肩与陆时衍走远。
她知道，乔姌是故意的，这是赤裸裸的示威，看来是她小看了乔姌在陆时心目中的位置，也小看乔姌这个人了。
她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手握着拳头，手心都是指甲印痕。
林牧走在她们后面，对这一切尽收眼底，乔姌那抹笑，看起来很是善解人意，但笑容太甜，反倒让林牧觉得有些奇怪，但却说不出异样。
飞机上,乔姌一如反常，表现得出奇的乖巧，和之前车上冷漠的她判若两人。
陆时衍虽略有疑惑，但对此还是很乐意见到的，连带心情也变得好了不少。
“我去一趟洗手间。”乔姌恰当的声响让身旁几个人都能听见。
“需要我陪你去吗?”陆时衍的眼中略有戏谑。
乔姌反应过来后竟是红了脸，怒瞪着他，一手推开他就往洗手间走去，留下陆时衍在座椅上哈哈大笑。
杨影尾随其后。
“乔小姐果然是陆总的心头好啊。”
杨影站在洗手池前，看着自顾洗手的乔姌，出言讽刺，但声音却和她本人一样，玲珑剔透。
“作为他的秘书，你还真是关心他。”乔姌只是笑，脸上没有任何不满。
“自然，陆总高薪聘用我，我自然要尽心尽职。”杨影眉梢都是得意，说出话的话也底气十足。
“古人言:人要有自知之明，既然杨秘书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那是再好不过了。”
“乔小姐真的以为你是会陪陆总最后的那个人?看来乔小姐涉世未深，不过也怪不得你。”杨影顿了顿，一脸善解人意。
“倘若不是我，也绝不会是你，不然你待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怎么依旧还是他的秘书。”乔姌抽了张纸，细心将水渍擦干。
“能陪着陆总开拓陆氏的版图，我已经算是完成了我的使命，对于陆氏，我有不可磨灭的存在意义。”杨影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乔姌，心中实在是窝火。
“杨秘书说得不错，不过你好像忘了，之于陆氏的意义不等同于陆时衍的意义。所以，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还是少用为好，不然哪天弄巧成拙····”
乔姌逼近了杨影，眼神略有杀气，竟和那个男人有异曲同工之处，让杨影愣了愣。
“乔小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杨影毕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哪怕心中有慌乱，但脸上还是很好的掩饰着。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虽然不知道杨秘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哪怕你费尽心思，现在我和他依旧如初。”乔姌说完就走了。
杨影看着乔姌走远的身影，心中寻思着:看来是自己大意了，横空跑出来的乔姌到底是什么背景，才短短几日，就与陆时衍的关系突飞猛进?
不过不打紧，新欢旧爱，总有一天，她也是会被取而代之的。
回到机舱的乔姌情绪莫名降到冰点，只要想到杨影嚣张讥讽的言辞，再看着旁边的陆时衍戴着金丝眼镜，一脸认真淡然的表情，她就有些忍不住。
“想吃什么?”陆时衍摘下了眼睛，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很是宠溺的问道。
乔姌很是反感他的触碰，稍稍往里挪了点，没什么表情说道:“随便。”
“中餐还是西餐?”显然陆时衍在这个问题上显得有些孜孜不倦。
反观乔姌，就显得兴趣焉焉些的道:“没什么胃口。”
“身体不舒服?”陆时衍有些急切的抚上她的额头，却被乔姌的手甩掉了。
而后她觉得有些失控了，扯出一个怎么看都很牵强的微笑，“你的手太凉。”
陆时衍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含有强烈的审视，差点让乔姌招架不住。
她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等了好一阵，身边没有任何的动静，她才缓缓睁开眼睛，身旁空无一人。
觉得她无理取闹?这才一会的功夫就受不住了?
呵!
她干脆拿起身旁的杂志看了起来，倒不是内容多么吸引人，纯粹是打发时间，也能让她转移注意力。
突然，她发现眼前笼罩着一片阴影，还有那阵熟悉的男性气息，可是她就是不想抬头。
“不知道你要吃中餐还是西餐，都给你端过来了。”陆时衍声音低缓磁性，乍一听真的以为她们是如此亲密的关系呢?
这个认知让乔姌的心更是烦躁，愣是不想搭理他，如果不是他到处拈花惹草，自己哪来这么多是非?
“有你喜欢吃的芒果酸奶雪糕，再不吃就化了。”
陆时衍没有显露出任何的不耐，反而用近乎哄慰的语气对她说，还不忘将酸奶递到她面前。
她想也没想，就一把甩开，只是力道有些大，加之陆时衍一时没有注意，那杯酸奶雪糕就这么被打翻了。
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这个不大不小的声音引身旁几个旅客注目，连空姐都被这声音引了过来。
乔姌意料之外没有等来陆时衍的暴跳如雷，只是他看着她的眼神幽深冷漠，眼眸中像是有细碎的淬了毒的针，扎得她头皮发麻。
乔姌也不怕，与他对视，眼中没有任何的愧疚与畏惧，反倒增添了好几份委屈，那几分委屈被她演绎得活灵活现。
“这位先生，请问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空姐嘴角擎着一抹善解可人的微笑，声音空灵婉转，让人心阵阵酥麻。
乔姌看着空姐，面无表情，明明始作俑者是她，但她却没有任何表示。
反倒是陆时衍，略为诚恳歉意的对空姐说:“不好意思，不小心打翻了酸奶。”
空姐看着眼前英俊儒雅的男子如此诚恳的表情，连声音也变得更加轻柔了:“没关系，我们收拾下再送一杯过来就行。”
乔姌听着这声音眉头微微撅起，冷艳的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不用了，我不喝。”
此话一出，陆时衍的表情可谓真的冷冽如霜，空姐没有想到乔姌如此直接，嘴角的笑固化了好几秒，才恢复如初。
“先生，您的衣服脏了。”
空姐善意提醒，不得不说，头等舱的空姐素质态度真的是上乘，饶是乔姌这样莫无有的刁蛮，她还是保持着一贯的谦卑。
“不碍事，麻烦你收拾下。”陆时衍此刻的表情语气也有些僵硬了。
空姐将碎渣收拾完了，笑着和陆时衍示意后便走了。
等到空姐走后，乔姌又换上一个表情，眉眼之中尽数慵懒敷衍,“我只是不小心手抖。”
可是这话怎么听起来都像是没有歉意的。
陆时衍低头看着胸前的大片白茫茫的油渍，用手指摸了下，黏糊糊的感觉，再看看乔姌满脸的无所谓，心中火气更甚，连带语气也冷了几分,“你又是闹的哪门子脾气。”
乔姌像是遇到什么难题一样，装模作样的思索了好几秒，才开口说：“我虽然说随便，但并不代表我就想吃酸奶，难道对于我不喜欢的我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那你想吃什么?”陆时衍的语气较之前和缓了些，还带着些许询问的意味。
乔姌没有想到陆时衍会这么问，一瞬间脸上如临大敌的表情焉了。
她知道她这脾气来得有些莫名，只是被杨影几句话气得是非不分，迁怒了陆时衍，此时陆时衍还好脾气的询问她要吃什么，她顿时语塞了。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陆时衍盯着她的眼睛，像是急切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乔姌特别想问他一句:难道我同你要了你就真的会给?也给得起吗?
她其实要的很简单，只是一份纯粹完全的感情罢了。
而后，她才反应过来，好像自己有些痴人做梦，所以脸上也久不自觉染上几丝讥讽，连连摇了几下头。
陆时衍盯着她，目光很是深邃却没有什么柔情可言。
乔姌没有任何反应，随着时间流逝，他的眼中有自嘲、有不易察觉的失望。
随后，他转身离去。
不一会，空姐送来了新的一份食物，这次是中餐，没有芒果炒酸奶。
“乔小姐，陆先生交代让你先把汤喝了。”空姐将手中的那蛊汤放在乔姌的面前。
乔姌打开那蛊热气腾腾的汤，再看着色泽鲜艳的菜，顿时失了神。
最后，她终是坐不住，往刚才陆时衍离开的方向走去。
她一路寻去，都没有看见陆时衍，最后她寻到男厕门口，在拐口踌躇了好一阵，等到陆时衍出来后，想叫住他，最终却没有出声，反倒向更隐蔽的地方走去。
等到陆时衍消失不见后，她站在男厕所门口观望了好一阵，再三确认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才蹑手蹑脚的走进去。
人生第一次走进男厕所，有些不知所措。
她迷迷糊糊的走到垃圾桶的旁边，看着静静躺在垃圾桶中的那件衣服，正准备蹲下时，却没有料到后面有人拍了她一下，吓得她尖叫出声。
乔姌慢慢转过身，才发现是林牧，正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乔小姐，你确定你没走错?这是男厕。”
乔姌没有想到撞见林牧，一时尴尬得不知所云，脸色是少见的窘迫，连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好像是走错了呢。”说完就低着头，准备往外走。
林牧有些疑惑的看着垃圾桶，隐约看见一团白色的东西，心中大致猜到几分。
便尾随乔姌出来了。
“乔小姐，请留步。”林牧看着眼前有些不好意思得不敢抬起头的乔姌，愣是没憋住笑。
“林助理，你叫住我就是为了看我笑话的?”乔姌觉得有些丢人。
“我不敢，乔小姐。”林牧急忙摇头，他心想就算他有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这么做的，如果被陆总知道了，倒霉的还是他。
乔姌看着他的眼神半信半疑。
“乔小姐，可能你会觉得是我多事，但是有几句话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林牧一改刚才的嬉笑，脸上有几分严肃，也有几分困扰。
乔姌没有说话，好一阵后才点了点头。
“其实我看得出来，陆总很在乎你的，乔小姐。他位居高位，如果让人轻易窥视出他的情绪，对他无疑是一个软肋。但在你的事情上，他却显得屡屡失控。上次得知你在陆氏，他愣是什么都不顾跑去找你，哪怕他知道你可能已经不在了，可是就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林牧看着乔姌，她的脸上是平静的，没有什么表情，这是知道了?
“后来他和我解释了，可是有些事一旦过了那个时间，那所谓的真相对于你来说就显得没有意义了。”
“不是的，乔小姐。”林牧急忙出声。
“在你去陆氏的那天晚上，载满陆氏药物的船在东海海域沉了，事关重大，我和陆总都是连夜赶去凉城的，外媒的压力，陆氏股票又下跌，那几日陆总真的是忙得不可开交，但是事情处理完之后他就赶回来了，就算他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我猜想他应该是赶回来见你的。”
乔姌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种缘由，原来他了无音讯那几日是在凉城?
原来如此!
林牧看着乔姌脸上皆是震惊，也有得知真相后的懊恼，接着说。
“乔小姐，我陪伴陆总这好几年来，从未看过他失了分寸，只是你出现后，他频频失控，就像换了一个人似得。虽然感情的事情外人不能过多评论，但是我觉得这些话应该让你知道。”
“那现在陆氏的危机解决了吗?”乔姌后知后觉，但是语气中是藏不住的关心。
“已经解决了。”林牧看着反应过激的乔姌，竟是笑了。
乔姌的心才算放了下去。
也是，陆时衍是谁?风雨里摸爬滚打，刀刃上匍匐前进，陆氏如今有这样的成就，他定是遇到过不少的危机的。
等林牧走后，乔姌的脑海中还是那几句话，让她整个人都有些虚脱，靠着墙壁，才能勉强站立。
陆时衍回到座位后，好一阵乔姌都没有回来，桌子上的菜几乎没动过，慢慢冷却失了色泽。
随着时间流逝，他的脸就一寸寸黯淡下去。
乔姌姗姗来迟，她眼尖的发现陆时衍情绪较之前更加不好，他半趟在座椅上，像是没有看见似的，硬是不给她让路。
无奈，乔姌只好碰了碰他的大腿，用眼神示意他。
陆时衍抬头看了她一眼，无言，稍稍挪动了身体，极其不情不愿。
乔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乖乖坐下，拿起勺子正准备喝汤，却被陆时衍一时按住了。
“放到这么凉才愿意喝，你真是有自虐的倾向。”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语气僵硬。
乔姌一听到这话，忍不住要发作，可是细想了一下，又活生生的憋了回去。
算了，他心里有气，让他说好了。
努力扬起一个微笑，“浪费食物很可耻，而且看起来很好吃。要不也分你一点?”最后一句，乔姌带着小俏皮，着实有讨好之意。
可惜陆时衍无视她的讨好，放开她的手，拿起面前的杂志看得很是津津有味，乔姌愣是把那些有些凉的食物努力往嘴里咽。
好几次两个人的眼神好不容易对视上了，就自动被陆时衍屏蔽了。
连续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陆时衍忙着不是处理公务，就是看杂志，好像忙得抽不出时间和她说一句话。
后半段旅程，乔姌终是忍不住，一觉睡到飞机落地。
下了飞机之后，陆氏美国分公司的负责人来接待陆时衍，恰逢美国当时时间晚餐时段，也就自然为他们准备了接风洗尘宴。
乔姌心中惦记着一件事，加之她又不是陆氏的员工，怎么看都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就拒绝了陆时衍。
“你们去就行，我太累了想回去睡觉了。”
此话一出，林牧正尴尬的看着乔姌，陆时衍则是没有什么表情的瞥了她一眼，紧接着对林牧说:“你把酒店地址给她，让她自己打车去。”
没什么起伏，但林牧能听出陆时衍话中的怒意，他越是生气越是不动声色。
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乔姌已拖着行李箱，笑意盈盈的看着林牧，“麻烦你的，林助理。”
陆时衍看着林牧，没有任何表情。
乔姌看着林牧，笑得一脸谄媚。
林牧这心里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