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姌吃完饭后，很久都没等到顾汐安回来。
秦戈看着她略显疲惫的脸色，坐在沙发上都忍不住打盹，心疼道:“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乔姌强忍困意，“没事，等汐安回来吧，免得你被拍到，又多了些话题。”
秦戈看着乔姌的眼神带着虔诚、却也有点失落自嘲，“哪怕我们是假的，你也不愿意与我多一分牵扯。”
乔姌能清楚看到他眼底的疼痛，暗暗的抠住手指甲，以此清醒自己。
她看着秦戈的眸中是挣扎、歉意，却也有一闪而过的执拗，“对不起，秦哥哥。你帮了我很多了，可这样下去对你不公平。”
秦戈有些怒，连带语调也变得锐利了不少，他按着乔姌的肩膀，带着无可奈何与悲悯，“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你，可是你却连一个让我保护的机会都那么吝啬。”
乔姌没有说话，只是表情变得有些恍惚，遂而逐渐变得疼痛。
秦戈意识到自己好像无意中伤害到她，有些惊慌失措，声音也变得颤抖急切起来，“对不起，小姌，我不是那个意思。”
乔姌哪里是在怪秦戈，只是他太过尖锐的说出她自己企图掩盖麻痹的真相，就像是做了很久的梦，终于醒来，有些不甘，有些疼。
她扬起的笑意生出弯弯弧度，可看起来却有种摄人心魂的绝望，唇瓣轻阖，“你又没说错，只是我自己一直刻意在逃避而已。”
“七年前我看你一头扎在里面，沉溺不可自拔，最后落得伤痕累累，七年后，我没能阻止你，再次眼睁睁看你去飞蛾扑火，可最后又换来什么呢?小姌，如果他能给你幸福，我甘愿远远的望着你就好。可是他除了一次又一次伤你更甚，又做了什么呢?”秦戈的情绪也不自觉染上伤痛，却全因眼前的这个女孩。
他细心呵护、小心翼翼，为她悲喜为她忧的女孩怎么能让那个男人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这次他不会袖手旁观亦也不会让步。
乔姌的脑海中掠过一帧帧画面，冷漠的、含情脉脉的、讥讽的、暴怒的、各式各样的陆时衍，心，差点疼得窒息。
“如果放下那么容易，我又何苦执念了这么多年。”乔姌此时此刻将这些日故作的坚强、漠然褪去后，她的表情让秦戈心也像是被什么狠狠的剐去一大半，疼得连呼吸也变得孱弱。
她像是惊弓之鸟的畏惧，忍不住的颤抖，却也眼底泛红，一波又一波的痛交叠纷至沓来，最后压得本来灵动的双眸变得绝望、空乏枯寂。
明明活生生站在面前，却遥远得让人抓不住了。
“我舍不得逼你，但也别刻意的拒绝我好吗？哪怕我只是你从小到大不变的秦哥哥。”秦戈放低了姿态，有种低到尘埃中的妥协与卑微。
“秦哥哥，因为我珍惜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所以我不能去亵渎它。你是我从小到大的避风港，是更甚血脉的哥哥，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温暖和亲人了。”乔姌看着秦戈的眼中的光芒慢慢淡了一寸又一寸，字字句句，清晰坚定、饱含深情。
秦戈懂了。
因为珍视，所以不能辜负。
这片纯粹的情谊。
他笑了，故作轻松，声音却有些沙哑，“没机会成为你情感生活中唯一的羁绊与牵挂，成为你这辈子无法忘怀的哥哥，这样去被记住一辈子，也算是值得了。”
乔姌感动秦戈的深情，却也无法回应他的所要。
“你一直都是我唯一的那个秦哥哥。”
“这段时间委屈你了，等过段时间找个合适的时机，我会和媒体宣布我们分手。”秦戈强忍住心头的难过，嘴角带着宠溺的笑，不轻不重的揉了揉乔姌的头。
与平日无异。
“这次是你帮我了，理应如此。”乔姌握住了秦戈的手。
两只大小不同的手交叠在一起，是一种默默的温情传递、是无声的释怀。
秦戈懂，回握了她。
既然这样能宽慰她，值得。
“行了，我去帮你找找顾医生，你在这里等我，别睡，不然等会容易感冒。”秦戈交代了一番后，才放心的离开。
秦戈离开后，乔姌已全无睡意，怔怔看着躺在病床上，睡得一脸祥和的乔帆。
他在陆氏研究所的治疗颇有成效，精神较在苏黎世好了很多，这一切也就值得了。
秦戈轻轻地敲了敲顾汐安的门，可是毫无回应。
他原本想可能没有人，却不想没怎么用力一推，门就开了。
顾汐安坐在办公桌前，背对着门，一动不动，看不见她的表情，但秦戈却察觉出了一丝丝的怪异。
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站在她身后静静的，大概过了两分钟，她都没有发现。
“顾医生。”秦戈轻轻的在顾汐安的耳畔叫。
顾汐安像是从沉重的思考中走出来，看着秦戈的眼神还未真正回位。
秦戈看出来，却也不点破，谁没有那么几个恍惚沉思的时刻。
各人有各人心中的晦暗与不堪。
他自然的看着顾汐安，“你忙完了吗?小姌很困，就想看你忙完能否送她回去。”
顾汐安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都九点多了。
她伸了伸脖子，有些酸胀。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多小时了。
怪不得。
“顾医生?”秦戈看着顾汐安的表情还是有些呆滞，试探性的再唤了一声。
“哦，没什么好忙的，走吧。”顾汐安后知后觉，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站起身。
秦戈看得出顾汐安的心不在焉，却也很好的保持了缄默。
顾汐安慢悠悠的跟在秦戈的身后，两人全程无言，只是偶尔顾汐安不知道在冥思什么，连路都走得有些摇摇晃晃。
在进乔帆病房前，顾汐安还是开口叫住了秦戈。“等一下。”
秦戈疑惑的转过身，清晰的看见了顾汐安眼底的挣扎。“顾医生，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啊?”
顾汐安弱弱的叹了口气，“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件事需要告诉你。”
秦戈看着顾汐安难得的严肃，心中也不禁紧张了几分。
“不过在这之前，容许我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顾汐安看着秦戈的表情，没有了平日的嬉戏。
秦戈点了点头。
“你和叶笙箫是什么关系?我指的是私人的那种?”顾汐安虽然略有耳闻，但毕竟亲口从当事人的嘴里听到才能更为确定。
毕竟道听途说，还是存在谣言的成分。
秦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顾汐安会问起这个问题，但他大概已经知道，她要说的事情肯定与叶笙箫脱不开关系，再说本来他就和叶笙箫之间坦荡荡，所以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我和叶笙箫从小就认识，加上现在叶氏和秦氏商业上的合作，我们的父母走得更近了，不过这和我都没什么关系。”
“叶笙箫那么喜欢你，难道你都没有半刻动容吗?”顾汐安盯着秦戈，好像要从他平静的脸上找到哪怕一丝丝的动摇。
“我的心很小，只能装得下那个人而已。”秦戈眼神飘到远方，声线缠绵，轻声呢喃。
他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毕竟是他与乔姌之间的感情，也不好过多干涉，静静站在他身侧，无言也耐心的等待他从那种情绪转换出来。
好一阵后，顾汐安才开口，“前几日网上关于乔姌他们家的那些陈年旧事，在研究所也被好些人当做茶余饭后闲谈的话题，我已经查实了，在研究院撒播这些所谓的八卦新闻背后的人就是叶笙箫，她买通了这里的一个护士。”
秦戈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脸上已是黑云压阵，密不透风。
“居然是她，真是该死。”秦戈紧紧握住了拳头，说出的话带着几分狠决。
很快，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顾汐安。
顾汐安知道他要问的是什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爆料给记者到底是不是她，所以这就是我告诉你这件事的原因，查明那个人对你来说不难吧。”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她，我不会放过她的。”秦戈点了点头，脸上是毫不掩藏的阴沉与怒气。
“她光是在研究所散播谣言就已经看得出她的心思实在是歹毒，虽然乔姌表面没有说什么，但她心里还是很在意那些事的。”顾汐安想起那日，扑在她怀中痛哭流涕，悲怆不已的乔姌，心中暗想，找机会一定要给叶笙箫些教训才行。
“顾医生，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我想乔姌那边···”顾汐安抬头，迟疑的看向秦戈。
“不要告诉她，只是增添她的烦扰罢了，我来处理。”秦戈毫不犹豫就打断了顾汐安的话。
不过不得不说，他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
几步之后转身，两个人却都没有想到，乔姌在拐角处，将这些话一字不漏都的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