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蹲下来,看着乔姌的眼睛,劝慰着,“乔帆只要能平平安安,比什么都重要。那一刀,是他应得的,但也够了。”
秦戈对于这件事的看法:虽然乔帆的事,陆时衍要负主要责任,可他让乔姌杀了他,却出乎他的意料。
突然之间,他觉得那个男人,不是表面那样毫不在意。
但更重要的是他不愿乔姌背负这种爱恨交加的感情,像是拔河般的撕扯,活生生将人撕碎,因此他选择这样的方式,救赎乔姌,亦是自救。
乔姌没有说话。
秦戈将乔姌身体扳直,逼迫她看着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挫败,“倘若他真的有个万一,你就能放下,从此爱恨恩怨两清吗?”
乔姌别开了视线,睨着穿在脚上的拖鞋,紧咬唇瓣。
万籁寂静。
一滴滴冷凉的泪珠重重的砸在地板上,乔姌哭得无声无息,唯有双肩不停的颤抖,秦戈半一阵后才发现,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拍着她的肩膀,像儿时的哄劝,“想哭就哭出来吧。”
哇的一声,乔姌情绪彻底崩溃了,她趴在秦戈的肩上,哭得肝肠寸断。
······
等徐承想和顾青衣赶到的时候,陆时衍已经下了一次病危通知书。
霍思骁板着脸,屏着呼吸,手握着笔,轻微颤抖。看着这张薄似羽毛毫无重量的纸,却承载着陆时衍的生命。
“怎么会这样?”顾青衣一把扯过病危通知单,手忍不住也在颤抖。
霍思骁没有说话,回应他的只有周千言连续不断的低声啜泣声。
徐承想被这声音扰得烦躁,大喝道,“哭什么哭,我哥还没死呢。”
周千言满脸埋怨看向他,尽量克制住情绪,哽咽道,“没死也是生死未卜,难道到现在你还准备帮着乔姌说话?”
徐承想瞪了她一眼,本就是痞里痞气的人,顿时邪气乍起,“就算不帮乔姌说话,也不会帮着你说话。”
周千言蓦地有些害怕,但还是迎上他的目光,“我没做什么,不需要你帮着我,但是你别忘了,是谁害他躺在里面的?”
“那也是我哥和乔姌之间的事情,与你何干?”徐承想知道乔姌是罪魁祸首,可他就是看不得周千言在这指手画脚。
她算什么东西,最多就是陆时衍的心理医生罢了。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要吵出去吵。”霍思骁实在听不下去了,呵斥道。
徐承想收住嘴,急躁的扒了扒头发,抄起一根烟,不管不顾就在这抽了起来。
周千言将头转向别处,苦涩的闭上眼睛。
医生从手术室中出来,霍思骁,顾青衣赶紧围了上去。
徐承想见状,也跟了上去,想了想,还是将烟捻灭。
“病人家属呢?字签了吗?”医生语气有些急促。
顾青衣手中拿着单子,却迟迟未递给医生。
医生有些急了,拿过单子,签名处空空如野,不免语气更重了些,“现在耽误一分钟,病人就多一分危险。”
霍思骁阖着眼帘,半晌,抬起头,定着看向医生,“我签,可是他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不用干了。”
唰唰两下,就把名字签下了。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种巨大的恐惧,让他手如千斤重。
因为里面躺着的是他亦师亦友、肝胆相照的兄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于陆时衍,是争分夺秒与死神赛跑,而对于手术室外的四个人,也是心里的煎熬。
对于在病房中的乔姌,又何尝不是呢?
记挂着乔帆,也忘不掉那个男人,她坐立不安的样子,秦戈都看在眼里。
“你在这里呆着,我出去一下。”秦戈不动声色对乔姌说。
乔姌此时心有些乱,也没多想,点了点头。
秦戈走了,偌大的病房只剩下她自己,心不免有些发慌,她只要一静下来,就会想到乔帆那不省人事,苍白虚弱的脸庞,随之浮现的是那个男人胸口冒出的殷红血渍,染红的衬衫。
这两个画面互相交扯,让她头痛欲裂。
秦戈去了有一段时间,他推开门,乔姌蜷缩在床角,整个人呈保护的姿势。
一听到动静,被惊动猛的抬起头,看到是秦戈,眼神才松懈下去。
“你去哪里了。”乔姌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秦戈没有说话,走近乔姌。
近了,乔姌才发现秦戈的脸色不是很好。
“乔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乔姌顿时紧张起来,就要下床穿鞋子。
秦戈摇了摇头,“乔帆没事,我刚去看了他,情况已经趋于稳定了,医生说只要这两天保持住,第三天就能转入普通病房了。”
“真的吗?”乔姌喜极而泣。
秦戈点头,可又有些欲言又止,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为难。
乔姌像是想到什么,两只脚还悬在半空,脸色稍变,但语气肯定,“你去看他了?”
秦戈颔首点头。
“你不要告诉我有关他的任何事情,我不想听。”乔姌将视线别来,快速打断秦戈欲要说出口的话,连带情绪也带着莫名的激动。
她在排斥,在躲避。
秦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害怕,她的挣扎,一把捞过她的肩膀,正视道,“真的不想吗?”
乔姌几乎是没有犹豫就点头。
“好吧,那我就不说,乔帆的事你可以稍稍安心了,睡会吧。”秦戈也不勉强,帮她铺好床,将床摇了下去。
乔姌也没再说什么,躺了下去,把被子拉得高高的,紧紧闭上了眼睛,可浓而密的睫毛却颤抖得厉害,藏在被子下的手拽紧得生疼。
秦戈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摇了摇头,坐在床边,表情凝重。
隔了半个多小时,乔姌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秦戈被她这个举动吓得站了起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