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姌抿了抿嘴,半晌,敛着神色,故作平和的说道,“他··怎么样了?”
秦戈看着她,嘴角笑意苦涩,却心里松了不少,“我去之前,医生下了一次病危通知书。”
乔姌瞪大了眼睛,像是惊恐,又像是不可置信,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小姌,如果他真的为此付出了生命,这是你想要的吗?”秦戈低着头,温声问道。
“我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乔姌,突然心慌得厉害,眼泪就这样没忍住,夺眶而出。
她咬着唇,死活不哭出声,手背不停的擦眼泪,看得秦戈心里一阵刺痛。
“想哭就哭,别忍着好吗?”
乔姌摇了摇头,几滴眼泪就这么砸在秦戈的手背上,顿时冰凉入骨。
“我不能哭,这算什么?那一刀,我没想要了他的命,我真的没想要他死的。”乔姌有些混乱,但说出的话就是她最真实的心境。
痛苦挣扎。
秦戈点头附和。
隔了好一阵,乔姌抬起头,看着秦戈,像是做了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眼里终是有什么东西变了,也有一层淡淡的疏离隔着她们之间。
“秦哥哥,我想去看看他,这是最后一次,无论他是生是死。”
“我陪你去吧,你现在身体还不太好。”秦戈像是早就知道她会做这样的决定一样。
其实不然,只是他太心疼她了,她越是难过,她越刀枪不入。
她已经剔除了所有的喜怒哀乐。
乔姌没有拒绝,秦戈半搀着她,两个人来到了手术室门口。
远远的看着亮着的灯,刺痛了她的眼,但她还是腰椎挺直,面无表情,阔步向前。
霍思骁最先发现了乔姌,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善,“你来做什么?”
垂着头的顾青衣,背着墙的徐成想,还有闭着眼睛的周千言顿时都被这声音引来,四个人齐刷刷的盯着乔姌。
乔姌视线寻到周千言,心中暗自冷哼,但还是将视线转了回来,语气毫无涟漪,“你是来做什么,我就是来做什么的。”
顾青衣嗤笑,不禁讥讽道,“你突然良心发现了?我可没忘了你之前说的话。”
乔姌掀起眼帘,不咸不淡睨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开腔,“我也没忘,我只是来看看他,顺便告个别。”
此话一出,不仅其余两人脸色突变,连带徐承想也脸色微变,周千言盯着她的眼神,有些骇人。
“顺便告个别”,言下之意就是巴不得陆时衍死。
“乔姌,你扪心自问,除了这一次,他真的做了什么该死的事情吗?”连带霍思骁也忍不住质问她。
乔姌也不打算为自己反驳,淡淡道,“他自己想死,我拦不住他。”
“明明是你捅了他一刀,怎么,敢做不敢当。”周千言实在受不了乔姌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整个人站起来,恨恨盯着她。
“是我捅的没错,可是他要求的。”乔姌没有看周千言,挑着眉,慵懒道。
“你···乔姌,他为你做过多少事情,是你不知道的,总有一天···”周千言情绪有些激动,扯着嗓子。
只是话还未完,就被霍思骁厉声打断,“闭嘴。”
不止周千言,连乔姌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愣了愣。
徐承想,顾青衣面面相觑,转而看向周千言,她像是想起什么似得,惊得一把捂住了嘴,随后立即放下,不自然将视线转向别处。
站在一旁的秦戈,看得清清楚楚,不禁陷入沉思。
乔姌没有去注意,自然没多想。
气氛突然冷了下来,乔姌也不在意,静静站在一侧,垂着头。
霍思骁他们也没有再说话,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
不久,手术室的门开了。
专家疲倦的走了出来,后面尾随着好几个医生。
几个人一窝蜂涌了过去,将其团团围住。
乔姌迈开脚步,又像是想到什么,停下来握住拳头,眼睛紧紧盯着医生。
秦戈感觉到她全身僵硬。
“差一点,就回天乏术了。”医生摘下口罩,面露喜色。
听到这话的众人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秦戈听到乔姌微弱的松了口气。
她目光远眺,怔然的望着手术室,像是凝视着什么,倏忽眸中光亮瞬时陨落,随后她自嘲的笑了笑,喃喃道,“再见····”
再见了,我们互不相欠。
她转过身来,脸色已经恢复如初,“走吧,秦哥哥。”
“不再看看吗?”秦戈有些迟疑。
“不用了,我已经和他告别了。”乔姌语气不喜不悲,连带眼神也毫无波澜。
秦戈皱着眉,想要从乔姌脸上看到什么,无奈,除了漠然,什么都没有。
乔姌已先他一步,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去。
她身姿纤细,步伐坚定,裙摆轻飘。
秦戈盯着她的背影,恍然之间,大悟。
原来她说的告别,是这个意思,既然他已脱离危险,前日种种,爱恨纠缠,就此别过。
陆时衍用一刀抵乔帆的过失,乔姌以最后一面,斩断过往所有是非对错,这种的选择,对于其中谁,都不是容易的。
秦戈想到这里,快步跟上乔姌。
陆时衍被推出来,四个人快步围了上去。
他紧闭双目,因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如此脆弱的陆时衍,像是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哥,哥。”徐承想手紧紧抓着推床的围栏,还是有些害怕,忍不住扯着嗓子喊了几声,没有任何回应。
医生见状,解释道,“陆总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手术麻醉,没这么快醒来的,不过你们放心,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众人眉头才稍稍舒展了些,簇拥着陆时衍,往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