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华裳的突然震怒让尹澄彻始料未及,直至曲华裳甩袖离开,尹澄彻还是一脸的怔愣的坐在屋内,不知该如何去做。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死性,我原以为你只会在办案时这般,却是没想到,你在这情事上,也是一样!”
门外突然传来爽朗的笑声,如白雪上的点点金色初阳,温暖明亮,只是声音,便让人如沐春风。
可是尹澄彻的心却是没有得到半点慰藉,不用去看,便知道门外站着的定是黄渊。
黄渊恰如一缕清风明月,让人觉得温暖而舒服,看他那皓月清风般的容颜,便忍不住想将心事与他倾诉。
黄渊坐在尹澄彻身边,浅笑道:“我们这幽冥宫还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你看那赤炼,可以说得上是最愚笨的一个人,你若是明日的太阳会从西边升起,他明日就定然会起来观看一番!
可是,你看人家,在情事那叫一个顺心如意,早早的就有了定下了青梅竹马,每日下朝后也有个知冷知热的。
你再看看你,对了,还有阿尧,若不是我当初指点了两句,他如今能抱得美人归吗?”
黄渊温润的眸子凝望着有些失魂的尹澄彻,见他没有反应,才叹气道:“你若是喜欢人家姑娘,便尽早去说,何必苦着一张脸坐在这?
你们啊,就是不听话,活该情事坎坷!”
尹澄彻心中烦闷,他自己都尚未确定自己是否喜欢曲华裳,听黄渊这般来说,心情自然不好,便随口说道:“你若是这般了得,何苦一直独自一人?”
尹澄彻只是随意一说,黄渊那含笑的眼睛里却是飞快的闪过一抹痛楚,虽然极快,却还是没能逃得过沛涵的眼睛。
沛涵也是不由得失落伤神,她知道公子的心中一直有着一个人,可是她便是连这个人的音容笑貌都不知道,更是生不出攀比之心。
可是她想,那个女人定是貌美无双,才华卓绝,与公子定是极其般配的一对,否则公子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
黄渊脸上重新展现了笑容,可却是正色道:“我今日来找你,可不是看你的笑话的,而是有正事与你来谈。”
“正事?”尹澄彻收敛心神,将这些还未成型的儿女情长尽数抛之脑后。
黄渊点头,略有凝重的说道:“的确是正事,不过却也关系到你的情事……”
……
郑府中,郑光沉着一张脸坐在书房中,反复的看着手中的字条。
这时赵狄也是大跨步的迈进了书房,眉目间寒色难隐,“真是气死我了!”
郑光见状不解,赵狄坐在椅上,狠狠的砸了桌案一拳,红木的桌子被砸的震落了细碎的粉末。
“这个狗皇帝真是气死我了!我屡屡请辞,想要回南境,可是这狗皇帝却是每次都能找到不同的借口拒绝!”
郑光神色幽深,分析道:“莫非,他是想让你留在京都,做质子不成?”
赵狄并没有想到此处,此时听郑光一说,方觉得心寒,“你是说,这小皇帝是想留我做人质,莫非他是想要与我平南王府开战不成?”
“你以为他真的如刚上位时那般良善吗?你看这两年来的举动便知,他可比先帝要硬气的多,只怕他早就想摆脱护国侯府和我平南王府的牵制了!”
郑光不像赵狄,他始终在朝堂的中心,对乾景尧的了解要比赵狄透彻许多,若说乾景尧刚上位时如同一只沉睡的猛虎,如今这只猛虎也准备要睁开眼睛,屠杀塌下酣睡之人!
“那我们该如何去做,大不了我们反了就是,名头就是清君侧,除掉苏溶玥那个贱人!我平南王府手中军队众多,难道还怕他不成!”
赵狄一直在军中磨练,脾气又暴躁的很,一听郑光如此说辞,立刻便怒了,恨不得直接南下,起兵谋反。
郑光摇了摇头,“我们手中虽然握着东乾近一半的兵力,可是我们财力却是远不及护国侯府,不过现在苏溶玥断了护国侯府的财路,只怕他们心里也定是不好受的。
我们这时若是出兵,你觉得护国侯府会眼睁睁看着?西太后那个女人阴险狡诈,她定不会看着我们平南王府做大,许是会与乾景尧一同来对付我们!
更何况,现在杜修媛肚子里还怀着一个,这一胎定会生出一个皇子来,这才是西太后手中的王牌!”
赵狄被说的一头雾水,他许是能够领兵打仗,但是这种朝堂之事,他还是远不如郑光,“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任人宰割?”
郑光将手中的字条交给赵狄,赵狄狐疑的接过,看过一眼后,才欢喜一笑:“还是这孩子有主意,只要除掉杜修媛肚子里的孩子,那西太后不就没有办法了吗?”
郑光的脸上也浮现了一抹笑意,开口道:“而且,叶正恩那女儿也是个有本事的,居然勾搭上了忠义侯府的世子,虽然现在只能做一个妾室,可依我看那曲贤就是一个没脑子的,以后这忠义侯府也必然会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
赵狄闻后,略有诧异,“她一个小小妾室难道还真能翻身不成?而且这叶正恩现在已经被叶府赶了出来,几乎成了全京都的笑柄,你怎么还这么高看他?”
“英雄不问出处,叶正恩有野心,心肠又硬,越是在他困窘之时,才越是方便我们收买人心,不然我又怎么会将自己的别院送给他?若是有了忠义侯府财力的支持,除掉乾景尧便指日可待!”
赵狄闻后,随后将手中的字条烧掉,与郑光两人相视一笑,他们最强劲的敌人便是这乾景尧,只要先将他除掉,剩下的便是他们两方斗法了!
……
忠义侯府。
曲贤终是抱得美人归,叶婉婉也是极尽柔情,甚至恨不得化成一汪春水,将曲贤溺死在她的温柔乡里。
以往曲贤从不留恋美色,可是自从遇见叶婉婉之后,每日的大半时间他都几乎是待在后院。
曲贤并不是那种好色之人,他只是喜欢怜惜叶婉婉,心里更是有一种难忍的愧疚,所以对于叶婉婉更是极尽疼爱,无论她有什么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
可是最让他动容的是,叶婉婉总是那般的善解人意,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
这日,曲贤与叶婉婉两人正在书房里柔情蜜意,曲贤喜欢叶婉婉做的诗,便亲自为叶婉婉研磨,希望叶婉婉能够每日做诗一首。
曲贤的想法倒是十分浪漫,他想着叶婉婉每日赋诗一首,每到一年,他便将叶婉婉所有的诗收录在册,好好珍存,等他们两人的孩子长大,便让他好好欣赏一番自己母亲的才华。
叶婉婉虽然笑意盈盈的答应着,可是心里却是忍不住嘲讽,这曲贤果真是个呆子,哪有男人只喜欢与心爱的女子吟诗作对的,每日都让她来写诗,对她来说实在算的上是一种折磨。
小时候叶蓁蓁练琴,她虽然不若叶蓁蓁那般聪慧,却也是勤学苦练,虽然比不上像苏溶玥那般的人,但也能在京都排到中上。
可唯独这作诗,不论她看了多少书,背了多少故人的诗词,却是依然觉得出口晦涩,外加上她习惯临摹叶蓁蓁,所以写诗的风格也总是会显得奇怪。
所以,每日曲贤让她吟诗,她所默写的也不过是以前叶蓁蓁所作,她因着想要超过叶蓁蓁,所以叶蓁蓁作的每一首诗,她都细细研读过。
叶婉婉拿起笔,沾饱了墨汁,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便写道:“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曲贤喜不自胜的拿起诗作,细细品味,其实叶婉婉的字虽然娟秀,却是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反观是这诗作,实在是绝妙。
可以看出作诗之人的思想超脱,心灵澄彻,用字造语看似平淡无奇,反而更能衬托出诗作的高雅闲谈,超拔脱俗。
曲贤小心翼翼的捧着诗作细细研读,甚至将叶婉婉都忘在了一边。
他真是想不出,叶婉婉这般温柔的人儿,是如何想出这般脱俗的佳作。
可是,细细看来,这字却终是有些配不上这绝妙的诗作,倒是有些可惜……
叶婉婉看曲贤像捧着宝贝似的,看着叶蓁蓁作的诗,心里很是不舒服,可是她的心里更是有些担忧。
她记得的诗终是有数的,若是有一日她将叶蓁蓁所有的诗都写完了,那时又该怎么办?
她扫了一眼身旁的曲贤,曲贤的眼睛早就看直了,可惜看的却不是她。
叶婉婉心中越发的不是滋味,她最初是想通过叶蓁蓁的才华吸引曲贤,可是两人都已经相处多日,这曲贤居然最喜欢的还是叶蓁蓁的诗?
“世子,世子……”
叶婉婉唤了两声,曲贤却还是没有动弹,叶婉婉更是气恼,忍不住提声道:“世子!”
“啊?”曲贤如梦初醒,连忙看了过去,抓着叶婉婉的手,笑眯眯的说道:“怎么了,婉婉?”
叶婉婉撒娇般的坐在曲贤的怀里,双手环上了曲贤的脖颈,亲昵的说道:“世子,你这样,婉婉会吃醋的……”
曲贤脸一红,他虽然做了荒唐事,可是他却也是自小读圣贤书长大的,这书房是神圣之所,怎么在这里这般的亲近。
曲贤一边保护着手中的诗作,一边不动声色的将叶婉婉的推开,两人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婉婉,这里的书房,又是人来人往的,你这般若是被人看到,会惹来说辞的!”曲贤并没有生气,而是耐心的劝说着。
叶婉婉心中鄙夷,心里暗骂这曲贤真是一丝血性也无,他是忠义侯府的世子,以后这忠义侯府都会是他的,谁还敢说他不成!
“世子,你到底是喜欢婉婉,还是喜欢婉婉写的诗嘛!”叶婉婉娇声说着,撒娇着表达着自己心中的不满。
曲贤见此却是一笑,握着叶婉婉的手笑道:“你这问题倒是有趣,这诗也是你写的,你怎么还与这些诗作吃起味来了?”
叶婉婉语凝,她总不能说着些诗是叶蓁蓁的写的,可是还是忍不住娇声道:“可是世子看这诗的时候,的确是比看我的时候更加的专注,难道它比我好看不成?”
曲贤闻此一乐,觉得叶婉婉这般模样十分的惹人怜爱,“它自然没有婉婉好看,可是说实话,我最初爱慕上你,也确实是因为你才华。
以色侍他人,能有几时好,自然还是人的内在修养更重要,所以我的婉婉,比那些空有美貌的女子要强上百倍!”
曲贤说的倒是实话,叶婉婉虽然长得娇俏,但是也不是天姿国色,甚至就连叶蓁蓁也要比叶婉婉美上许多。
可是,曲贤却是舍弃了叶蓁蓁,为的不过就是叶婉婉的才气而已。
叶婉婉闻此心中恼怒,虽然她知道曲贤是不知情的,可是照他这般说来,他爱慕的不还是叶蓁蓁的才华吗?
自己来给曲贤做妾,可他心心念念的却是叶蓁蓁,这让她的心中如何能够舒坦?
叶婉婉也使起了性子,她本就不是什么柔和的人,不过就是为了哄曲贤开心而已,可是曲贤却是屡屡让她失望,她也懒得理他!
曲贤见叶婉婉莫名的就发了脾气,心里正是觉得诧异,却是听到门口的小厮说道:“世子,老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曲贤不敢怠慢,只对叶婉婉柔声说道:“我先去父亲那里,你好好休息。”
曲贤说完便提步离去,气的叶婉婉更是气恼,伸手便将那张写着诗作的纸撕的粉碎!
曲贤前脚刚走,叶婉婉还没来的及回到院子,忠义侯夫人身边的嬷嬷便来书房唤她,命她去伺候着。
叶婉婉皱了皱眉,这忠义侯夫人分明是没安好心,曲贤前脚刚走,便让她过去,肯定是为了为难她。
可是忠义侯夫人的命令,她又没有办法违背,只好咬着牙跟了过去。
忠义侯夫人正在主位上饮茶,见叶婉婉进来,只略略了抬了抬眼皮,没有理会。
叶婉婉跪在地上,行礼问安,可是忠义侯夫人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仍是静静的喝着茶,仿若未闻。
叶婉婉咬了咬嘴唇,她原本还想着,这几日都未见忠义侯夫人对她有什么为难,还以为她性子好,看来还真是她想多了。
叶婉婉跪了一阵,心里越发的窝火,她好歹也是个嫡女,如今做了妾室不说,居然还要在这里受气!
想到此处,叶婉婉便略略提高了音量,说道:“婉婉给夫人请安!”
叶婉婉话音刚落,忠义侯夫人便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砸在了叶婉婉的脚下,吓得叶婉婉一愣。
“一个小小的妾室居然也敢在本夫人面前大呼小叫,谁给你的胆子?”忠义侯夫人横眉立目,冷厉至极,与平日里见到叶蓁蓁那和颜悦色的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我……”
“一个妾室,居然还敢自称”我“,来人,掌嘴!”忠义侯夫人说完之后,便随意的靠在椅背上,一脸的欣赏神色。
叶婉婉见忠义侯夫人身边的嬷嬷冷笑着向自己走来,作势要跑,却是被那嬷嬷一把按住,直接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你个贱奴居然敢打我?”叶婉婉前两日先是被江晓掌掴,如今又被一个老奴婢这般折辱,立刻便忍不住吼了起来。
“老奴的确是个奴婢,可是,你也不过是个侍妾,也不是这府里的主子。”那老嬷嬷讽刺一笑,打完叶婉婉之后,便直接站回了忠义侯夫人的身边。
这嬷嬷自然是与忠义侯夫人一条心,忠义侯夫人不待见叶婉婉,她自然也不能让叶婉婉好过。
忠义侯夫人瞥了一眼叶婉婉,心里恨不得将她剥皮拆筋,就是这么个女人害的她错失了一个好儿媳,她怎么能轻易放过这个小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