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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三章 似故伎重演
    苏珺兮迅速沐浴完毕,出了浴室,清霜拿了一条干净的帕子上前给她拭着还滴着水的长发,来来回回换了两三条巾帕才将长发拭得稍稍干了一些,苏珺兮梳好头发就去了外室看李景七。



    李景七此刻正躺在卧榻上,额头上搭着一块拧干的湿布,苏珺兮走过去拿开湿布仔细地瞧了瞧,边按压着肿块上的紧要之处边问李景七是否觉得疼,李景七木着脸,说得含糊不清,苏珺兮不免担忧,急道:“你怎么了?不是真的吧?”



    李景七忽然抓住苏珺兮的手,翻身起来,另一只手指了指卧榻内侧,对苏珺兮说道:“娘子上来陪我。”



    说着李景七抬手掩饰着打了个哈欠,原来是困了。清风和清霜见状,悄悄地退了出去。



    苏珺兮稍稍放了心,坐进卧榻里侧,问道:“到底感觉如何?头晕吗?”



    李景七这才摇摇头,说道:“只是困了。”说罢重新在卧榻上躺下。



    苏珺兮给他重新搭好湿布,又查看了他一番,拉过他的手诊起脉来,见他现在身体比初到杭州府时强健了不少,心中略略安心,问道:“记得你初来杭州府时身体虚弱得很,却是为何?”



    李景七闻言一顿,半晌才低沉着声音说道:“来杭州府之前的那段时日,我几乎生无可恋。”



    苏珺兮五指一紧,握着李景七手掌的指尖更加清晰得感觉到李景七手掌上的薄茧,心里忽然间充满好奇,想知道李景七少年时期的生活,因此转了话题,以免李景七想起伤心事。



    “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苏珺兮含笑看向李景七。



    李景七抬眼,忽然笑道:“你想听什么?”



    苏珺兮转眸一想,脱口而出:“第一个喜欢的女子。”



    李景七一愣,旋即大掌轻轻覆上了苏珺兮的笑脸,佯怒道:“你说什么呢!我给你说说我小时候的糗事吧。”



    苏珺兮抬手移开李景七的大掌,倒并不执着于适才的问题:“对了,便问你吧,你和章於城怎么回事?你总是一副容不下他的样子。”



    李景七撇撇嘴,鄙视道:“那鼻涕虫小时候成天就爱跟着我混,见我酷爱骑射,他一小不点也跟他爹要了匹小母马,屁颠屁颠地跟在我身后,跟个尾巴似的躲都躲不掉,偏偏他娘又粘他,弄得我身后两大尾巴,烦都烦死了。”



    苏珺兮不由好奇,摸着李景七手中的薄茧,原来是此缘故。



    李景七瞧出苏珺兮的心思,抬手抚了抚苏珺兮侧脸的线条,笑道:“此时虽然已经将近隆冬,不过去密林中转一转,或许还能替你猎一只狐给你做御寒的狐裘。”



    狩猎有一定的危险性,苏珺兮心中感动,却不愿李景七为她涉险,狐裘在杭州府也并非御寒的必需品,因此摇了摇头:“都这时候了,就算了吧。”



    李景七温和一笑,不置可否,收回视线,继续讲起自己年少的时光:“我姑姑又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不弄得鸡飞狗跳誓不罢休。有一次突然兴起想让章於城穿女装,说她只得他这么个独子,很想要个女儿,章於城死活不肯,居然跑来我的府上躲了整整十日,愣是没让我知道他是离家出走。”



    苏珺兮“噗嗤”一笑,原来章於城离家出走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了,难怪这次竟然跑到杭州来:“那后来怎样了?”



    李景七笑得贼兮兮的,答道:“后来我姑姑找到我府上了呗,我为了谢罪,亲自制服了章於城,送到我姑姑面前让她随意处置,他便做了五日的女儿打扮。”



    苏珺兮几乎笑软在李景七的胸膛上,伸出食指点着李景七的鼻子笑骂:“你也太过分了些,人家好好的一个小男儿郎,万一被你们弄得心理扭曲了怎么办?”



    李景七撇嘴一笑,说得毫不以为意:“他要是像我姑父的性子,我也不敢这样,你也瞧见了,他那性子就是像的我姑姑,凡事都不往心里去。也不知怎么的,金汤银水里倒养出这么一棵随遇而安的杂草来,说起来这像的又是我姑父了。”



    ……



    两人絮絮而语,不知不觉间,苏珺兮竟然趴在李景七的胸膛上睡着了,李景七伸手扯下额头上早已被他的身体温热了的湿布,随手一扔,湿布恰恰回到了盛着井水的盆内,发出轻微的水声。



    李景七侧头看着熟睡中的苏珺兮,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已经干了,手指不由自主地滑到她的眉眼处,一阵流连,才恋恋不舍地收手,凑前轻轻吻了下苏珺兮的眼睛,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才起身连人带着被子的抱起苏珺兮回到内室就寝。



    第二日,厨行如约领了张、贾两位师傅留下的厨师班子到万径园请苏珺兮定夺。苏珺兮扫了众人一眼,她自然不会去干涉两位掌勺师父如何挑任选,只不过看了他们的衣着,稍稍注意了下他们的衣领、袖口和指甲等地方,留下讲究卫生的人选而已。



    如此,便又去了几人,苏珺兮待问过两位师傅,得知人手不紧,便定下了名单,令长青结帐安置这些厨丁进府。



    随后,又与长青商定起万径园要添置的仆役人选来,倒是相安无事地过了几日,直到这天一大早,苏珺兮与李景七两人食毕早饭,李景七和长青两人突然神神秘秘地不知去了何处,苏珺兮心中虽然满腹疑问,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刨根究底地追问李景七,只随他去了。



    苏珺兮正在卧房的外室喝着红枣茶,忽然听见外面过道上一阵疾跑声响,旋即就见章於城兴冲冲地奔至她跟前,手中一晃,一个簇新的荷包便展现在她眼前。



    苏珺兮定睛一看,却是个普通的荷包,绣了简单的祥云图案。正疑惑着,便听章於城兴高采烈地说道:“谢谢表嫂。”说罢,手中的荷包又在她眼前晃了两晃,才要寄到自己的腰间。



    苏珺兮一顿,放下手中的茶盏,淡然问道:“你谢我什么?”



    章於城不由愣住,抬头看了看苏珺兮,又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荷包,半晌才奇怪地问道:“这不是表嫂见我丢了荷包,新给我做的吗?”



    苏珺兮无奈地笑道:“谁人告诉你,这是我给你的?你不问来历,便什么都往自己的怀里收?”



    这话苏珺兮说得有些嘲讽的意味,也不过恼他竟然开口向她讨要清风丫环。一旁的清风闻言“噗嗤”笑出了声,连清霜也摇了摇头。



    章於城却没有听出苏珺兮话中的嘲讽取笑之意,讨要清风一事也不过他一时兴起,早就被他抛诸脑后多时,此刻见几人笑他,却并不在意,挠挠头,奇怪地说道:“既然不是表嫂给我的,那怎么和我洗好的衣物一起送来?”



    苏珺兮闻言顿时一凛,眸中凛冽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往常的淡然,接着章於城的话问道:“谁给你送的衣裳?”



    章於城失去了适才的兴奋,将还未系上腰间的荷包随意往桌上一丢,撇撇嘴,在桌旁坐下:“既然不是表嫂送的,我才不要了。”



    说罢,章於城讨好地往前一探,凑近苏珺兮跟前,委屈求道:“表嫂送我一个荷包吧。你看,你不送我荷包,所以都有人施舍给我了。”



    苏珺兮不禁侧首,斜睨向章於城,这什么逻辑?不理睬章於城的取闹,苏珺兮正了正脸上的神色加重了语气:“我问你话呢。”



    章於城愣住,这才隐约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之处,稍稍坐正了身子,回想一番才回道:“是清露给我送来的。”



    苏珺兮闻言,想起有些怯弱的清露,直觉不是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清霜:“清霜,你去叫清露来。”吩咐完,又交代不明所以的章於城,“这个荷包先放在我这里,你别声张出去。明白吗?否则,小心你表哥找你算账。”



    章於城听到苏珺兮抬出李景七,心里不禁一阵嘀咕,一时想到这个表嫂没有以前那个那么好巴结,表哥更是……想着不由一阵哆嗦,旋即乖乖地应下离开了苏珺兮的卧房外室。



    清霜叫了清露来,清露跟了王婶大约半年,性子虽然不似初来苏家时怯弱,却依旧腼腆沉默,此刻见了苏珺兮,看见苏珺兮淡漠的眼神中带了疏离之感,不似往常平易近人,虽然没了以前的恐惧,但到底不脱怯意,便有些唯唯诺诺的,只行了礼,便一直俯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清风最不喜这样扭捏的性子,见了不免有些看不惯,但也怕自己的豪爽脾气吓到了她,只憋着气问道:“今日是你给表少爷送的衣物?”



    清露点点头,小声答了一句是。



    清风紧接着又问:“往日都是你给表少爷送的?”



    清露又点点头,还不等清露发出个细弱的“是”字,清风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问题噼里啪啦一个接一个地砸了下来:“怎么是你一个人负责此事?清雨呢?你是从谁手里接过的衣物?可是直接送到了表少爷的屋里?送去时表少爷马上就翻看了衣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