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酷刑,岂是一个常年待在终云山的小凤凰能受得住的,很快,于凰便奄奄一息,只剩了一口气吊着。
牢头难得良心发现,在于凰难得清醒着的时候对她说:“姑娘啊,你说你喜欢谁不好,怎么就喜欢上公主的男人了呢?”
于凰失声,沙哑地开口:“傅先他来看过我吗?”
“还念着状元郎?老实告诉你吧,一开始,你受的罪都是因着公主,可你后来遭的罪,可全是你心心念念的状元郎亲自吩咐的。”牢头道,喝了口酒,怜悯地望着于凰。
“不可能!”于凰嘶吼出声,声音沙哑难听,他傅先就是再不喜欢自己,也不应该这么绝情啊。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以为公主怎么知道你的存在的?还不是状元郎为讨公主欢心,合盘托出的,不仅如此,公主原本打算放了你的,是状元郎说,任何伤害公主的人都不能轻易放过,硬把你扣在了牢里,每日酷刑不断,到现在,你还惦记着状元郎吗?”
于凰摇头,手上的铁链晃得叮咛作响:“你让我见他,让我见他一面,就一面,我不信他会这么绝情!”
“我也想见状元郎啊,可状元郎哪是我这样的小人物能见到的。”牢头摊手,脸上泛起醉酒的红晕。
“我只想见他一面,问一句为什么?”
于凰低声念叨着,眼里的泪浸了血。
如果开始就无意,为什么面对我的情意不明确态度?是我的错吗?我是来凡世历练的,却陷入了情爱,到底是为什么?
于凰在脑中将她与傅先相识相知的情景过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找不到答案。
第一次觉得阳光刺眼,出了阴暗的地牢,于凰被拖着去了刑场,一路上身上被丢了无数烂菜叶臭鸡蛋。
行刑官丢下令牌,侩子手高举手中的大刀,刀面映射着阳光,反射到人群之中。
傅先撑着伞,护着公主隐在人群之中,看于凰的目光冰冷无情,于凰感受到他的目光,眼角落下血泪,血泪滴落在地上,地上开出了无根之花。
“妖孽,妖孽,这个女人是妖孽啊!”侩子手被眼前情景吓到,一边低语一边后退。
围观行刑场面的百姓大都是胆大之人,虽也跟着骚乱了一阵,却是很快有人高呼道:“是花神娘娘显灵!”
花神娘娘流下血泪,血泪落到地上,开出了无根之花,花神娘娘吃了无根之花,立刻便白日飞升,成了花神娘娘,受众生香火祭拜。
公主脸色苍白,捂着脖子惊恐不安。
眼看于凰即将被当做花神娘娘放下邢台,傅先站了出来:“若真是花神娘娘,上天必会有所感示,若是妖孽欲借花神娘娘之名迷惑大家,苍天必然生怒,使天昏地暗!”
傅先话音刚落,天上立马飘来大片乌云遮住太阳,平地刮起狂风,吹得人东倒西歪。
“妖孽,差点被她骗了,还好状元郎识破了妖孽的诡计。”
“对,烧死妖孽!”
“……”
台下的言论立刻一边倒,于凰闭上眼,眼角再无眼泪流出。
公主袅袅婷婷地走上邢台,行刑官大礼参拜,带动着台下的百姓跟着一起参拜。
公主示意不必多礼,忍着心中的恐惧与憎恶开口:“既是驸马识破的诡计,便由驸马亲手点火烧死这妖孽吧!”
台下百姓附和:“烧死妖孽,烧死她,烧死她!”
柴堆很快便架好了,于凰被绑到柴堆上,傅先举着火把,与于凰相对而视。
为什么?
于凰张口,无声质问,眼角又有血泪溢出。
傅先敛眉:“只是不爱,哪有什么为什么,谁让你不是公主呢?”
于凰失笑,睁着眼睛看着台下嚷嚷着烧死自己的百姓,额心的凤凰图纹若隐若现。
“状元郎快动手啊,妖孽要使用妖术了!”行刑官叫道。
傅先松手,手里的火把落入柴堆,洒了油的柴堆立刻燃起熊熊大火。
“不识仙妖,必遭天谴,哈哈哈!”
于凰在火中大笑,额心图纹越来越亮,最终重新浮现于额心。
傅先眼睛一跳,看着于凰额心的凤凰图纹喃喃:“阿凰……”
一声清吟,一只拖着长长的火焰尾巴的凤凰虚影穿破天际。
待火焰熄灭,柴堆上只剩下一堆白骨,傅先将白骨拾起,小心翼翼地放到怀中。
公主冷哼:“既然舍不得,何必那么狠?”
“不狠,怎么让她学会无情?”傅先答,眼神温柔缱绻。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由小变大,明希撑着伞,迎面碰上傅先。
傅先将于凰的白骨递给明希,明希不接:“我不负责收尸。”
傅先不说话,直直地伸手递着,明希不接,他就不收。
两人僵持了一会,雨势越来越大,明希妥协接过白骨,冲傅先笑得无害:“无情道成神,一点意思都没有,真的!”
傅先面色惊了惊,问她“你是谁?”
“我是谁有什么关系呢,你只要知道我会保护阿凰就好了。”
“你的所作所为,一点也不像保护。”
“我只是不拒绝你对她的伤害,毕竟,你之于她,是不同的。”
傅先沉默,淋着雨离去,明希在雨中发呆。
系统:‘宿主,你干嘛呢?’
思考人生,想象造物主的模样,是不是和这雨一样,缠绵悱恻。
系统:‘……缠绵悱恻这么用的么?’
本天使随意拉的词,认真你就输了。
“姑娘,好巧,又见面了。”这是一个非常清冷的男音,声音好听到耳朵怀孕那种。
可惜了,明希暗暗惋惜,撑着伞快步离去,隐入雨幕之中。
云苍:…………
本公子就不信世上有人能抵挡本公子的美貌!
终云山,小木屋毫无变化,木屋前种着一颗营养不良的梧桐树苗,明希将于凰的白骨埋在树下,靠着树发呆。
曾几何时,埋在树下的白骨是于凤,没人守着,独自涅槃浴火重生。
重生以后询着冥冥之中的感应,入凡世,重复一次次的情伤,每次都是伤得体无完肤,而后再度涅槃,重复之前的一切,活在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