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希守在梧桐树下,看着梧桐树树苗变成遮天蔽日的大树,看着木屋被荒草覆盖,看着不知名野花开了败,败了开……
梧桐树下终于燃起熊熊火焰,火焰将梧桐树整个包裹在其中,火势向上,延伸出一只凤凰的虚影。
天空乌云密布,一道道手臂粗的闪电在云中虎视眈眈,梧桐树散发出淡淡的绿光,闪电接触到绿光,腰身被削了一大截,手臂粗变成小指粗,速度惊人地落在凤凰虚影上。
凤凰虚影发出清吟,高昂凤首与乌云中的闪电遥遥相对,明希站在闪电中心,看见闪电仿佛被激怒的大汉一般,对着娇小的凤凰虚影一拥而下。
凤凰虚影的叫声从清吟变做悲鸣,九天仙界,眉目俊郎的白衣上仙步伐匆匆,明希拦住上仙去路:“常清上仙这是要去哪儿呢?”
常清上仙止步,见是一个长得小家碧玉的小仙,心内惊诧小仙何时变得如此大胆连上仙都敢阻拦?脚下却不停,挥袖扇开小仙。
明希拉住常清上仙的衣袖,眉眼弯弯:“上仙请留步,仙后有请!”
仙后……
常清犹疑,停下步子,耳边却听得又一声悲鸣。
“啧啧,可怜的小凤凰,凤凰一族除了成神那尊,都被天道给灭了个干净,这会还想以一己之力浴火重生?若是没人相助于她的话,这天底下的凤凰可就要只剩那尊神咯。”
路过的几位天仙议论纷纷,常清上仙定了定神,还是决定先去凡间:“劳烦转告仙后,常清有要事在身,请仙后见谅。”
明希笑意盈盈:“上仙可要想清楚,仙帝闭关,这九天仙界全由仙后做主。”
常清上仙不为所动,身形一闪,没了踪迹。
他人一离开,明希的身影也缓缓消失,乌云中心,明希出手拉了一把萎靡不振的凤凰虚影,等着常清上仙救场。
男主降临总是风光的,踏着七彩祥云,白衣飘飘,一剑挥下,劈开了重重乌云,阳光透过缝隙洒下。
乌云之中的闪电狂闪不止,明希轻飘飘地递了个眼神过去,狂闪的闪电电光一顿,隐入云中。
乌云散去,凤凰虚影散开,梧桐树散发出的绿光缓缓收拢,最后隐入树下七八岁光景的女童体内。
常清上仙抱住女童,女童睫毛颤了颤,睁开双眼,眼里是懵懂无知的单纯。
“你长得真好看!”
女童称赞常清上仙,常清上仙放开女童,女童站立好,扯着常清上仙的袖子问他:“你是谁?我又是谁?”
常清上仙伸手欲摸女童的脑袋,女童皱眉躲开认真地说:“我不喜欢这个动作,很碍眼!”
常清上仙收手,眼中怅然若失,却不是因为女童,他眼神放空,陷入迷茫。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女童拉回常清上仙的注意力。
常清上仙低头望她,许久才道:“我是你师父云中,你是我徒弟于凰。”
“于凰?”女童咀嚼着这个名字,被常清上仙带走。
失了生机的梧桐树落下枯黄的叶子,在地上扑了一层叶子做的地毯。
明希踩着叶子走到梧桐树旁,伸出手按在树干上,树枝无风自动,绿色从树根开始遍布整个树身。
‘沙沙’
明希收回手,遮天蔽日的大树缩小,变成了树苗。
都说凤凰非梧桐不栖,没了凤凰,梧桐便也没了,这大概是世上最后一棵梧桐了。
春去秋来,已长成少女模样的于凰哭着葬下云中,呆坐在屋前的石板上,抱住膝盖发出小兽受伤般的呜呜声。
明希走到她身前,低叹:“可怜的孩子!”
于凰抬头,眼神凌厉:“谁?”
明希没有隐去自己额上的凤凰图纹,于凰一眼就看到了凤凰图纹,眼里的凌厉散去,迟疑地问道:“你是……”是凤凰吗?
“我是你的姐姐,于凤。”
“你,你来找我做什么?”
“带你入凡世历练,不经历红尘,如何成仙?”
“我不想成仙,我讨厌凡世,凡世没一个好人!”于凰大叫。
“你没去过凡世,怎么知道凡世没一个好人?”
“我就是知道,我……”于凰捂着胸口,泪水涟涟:“我,就是知道……”
知道什么?为什么提到凡世心就会痛,痛得连呼吸都成了负累。
一只洁白的手伸过来,于凰犹疑了下,伸出手握住,然后被那只手拉起来,耳边有个温柔亲切的声音说:“既然痛苦,我帮你忘了它好不好?”
“好……”
“是忘了一切哦,你会成为一个凡人,一个没有法力的凡人,凡人很弱的呢。”
“…好…”
“如你所愿!”明希轻柔地说,伸手抚过于凰的额头,于凰身上发出红光,明希眼睛微眯,额心凤凰图纹消失,于凰身子一软,倒在明希肩上。
身后的空气泛起涟漪,常清上仙负手背在身后,望着明希:“她没了法力,如何自保?”
“放下心,除了你,没人能伤害她!”
常清上仙疑惑:“为何除了我?”
明希不答,带着于凰消失在终云山。
云溪村,以一条穿过整条村子的云溪命名,于凰是村里的孤女,父母早亡,身无长物,家里的地被村长强行用一座年久失修的祖屋换走。
于凰没了地,差点饿死,好在遇见了来村里养病的大善人,王小姐。
于凰被王小姐认作妹妹,从孤女摇身一变,变成了有钱人家的小姐,王小姐养好病,带着于凰离开了村子,去了镇子上,这是一个很小的小镇子,以下辖的村子里人口最多的云溪村作为镇子的名字,叫做云溪镇。
王小姐不是云溪镇的人,于凰对于离开村子没什么抵触,只想着王小姐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王小姐住在云溪镇唯一的一家客栈里,于凰跟着住在客栈,王小姐给了于凰很多钱,于凰只拿了一只凤凰簪子,其它的全推了回去。
自己在王小姐这衣食无忧的,怎么好意思再拿王小姐的钱呢?
这日,于凰窝在房里拿着书本认字,王小姐身边的婢女推开门对着她盈盈一福身子:“于小姐,姑娘请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