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傍晚很长,当漫天的火烧云褪去,就是夜晚的来临。
陈永骑着凤凰牌大单车在火烧云中归来,即使他车技再好,但老旧的单车依然是叮叮当当的响着。他握紧车头,双眼盯着小泥路尽头处自己的家。满脸胡渣掩去表情,一双深邃的单眼皮眼睛布满红丝,身上穿着军用服装,只是因为太过瘦削显得就像麻袋挂在身上。
他在院子的篱笆门只有一步的距离下车,精准而利落的翻身下车,然后一手扣单车的横梁提起就进去了。
“爸,你回来啦?”陈靖华正站在灶边跟大锅中的韭菜奋战,听到声音抬起头跟爸爸打招呼,“再一下下就可以吃饭了。”
“嗯,做得好。”陈永一边解下车尾的建筑水泥桶,一边回答。最近儿子学会了洗衣服做饭,自己真的轻松多了。
陈靖华粘有火灰的白嫩脸蛋闻言顿时咧开了嘴,好兴奋哦!爸爸夸我了呢。看看锅中的韭菜,他飞快的把锅铲挖起,接着把一勺冷水放进锅里煮,准备等下做鸡蛋麦菜汤。
他把菜端进厅里摆好,拿起放在椅背的毛巾搭在肩膀上,再出去给爸爸勺水湿毛巾,让他洗脸洗手。陈永舒舒服服的接受自己儿子的贴心帮忙,深邃的眼里闪过一丝雾气。
“爸,刚才妈妈吃了一个柿子噢。”陈靖华忍不住跟爸爸分享自己的开心。
“哦?”陈永擦毛巾的手顿了一下,妻子的病重到怎么样自己是清楚的,连咽口水都痛苦,更别说吃东西了。
“是真的,爸,柿子是我同学给的,很好吃喔,让人忍不住想连皮都一起吃了呢。”陈靖华以为爸爸不相信,赶紧解释。
“锅里的水开了,你先煮汤。我去看看你妈。”陈永飞快的洗好手,把毛巾往边上的柴堆一抛,大步向里屋走去。
“是。”陈靖华一看锅里翻滚的水,手忙脚乱的把油盐倒进锅里,把洗好的油麦菜放进去,接着是把打好的鸡蛋倒进去。
“维儿,我回来了。”陈永进了房间,把昏黄的瓦灯打开,坐到床边轻轻唤着妻子。
“你回来啦。”伍维希恍惚间听到老公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开口。
“听靖儿说你刚才能吃下一个柿子了?”陈永不顾满身的汗臭味,抱起妻子。喃喃的在她耳边问道。“我很开心听到这个消息。”
“是真的。”伍维希围着丈夫身上专有的味道,心安定了下来,其实她每天都很怕,怕等不到丈夫儿子回来自己就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陈永满心的苦涩,双手不由收缩着,把妻子紧紧的抱在怀里。
“不知道是你找人新开的药效果好,还是柿子太好吃,我没那么痛苦了。”伍维希嘴角上扬,即使自己年纪轻轻就嫁了给他,生了儿子。但自己从没后悔过,只因为爱情。
“今天的药还是之前那个开的,找人新开的,因为草药没找齐所以还没煲。”陈永以为是妻子和儿子合起来让自己不要太担心。
“是真的,我感觉好受多了。”伍维希从陈永怀里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说。
昏黄的灯光中,相偎的人影,很温馨。
“嗯,我相信。”陈永认真的仔细看了又看妻子的脸色,看她真的比今天早上自己出门时脸色要好点,才开口说。“今晚你吃点东西吧?”
“好,我和你们坐一起吃吧。”伍维希精神确实是好点了,心想着要和丈夫、儿子坐在一起吃饭,毕竟自己这个身体的状况……
“要不我们在房间里吃吧?”陈永知道妻子心里在想什么,想了个折中的方法。在哪里都是吃,只要自己一家人在一起。
“嗯。”伍维希开心的点点头。
“那你躺好,我去拿进来。”陈永用枕头垫高,让妻子舒服点。
陈永端着桌子连菜和汤很快就进了房间,陈靖华在后面拿着碗筷。
“妈,今晚我做了鸡蛋菜汤,我很棒对不对?”陈靖华一边装着汤一边期待的看着靠在□□的妈妈说。
“对,我们家靖儿最棒了。”伍维希柔柔的笑道。“我想饭前吃个柿子。”
“好。”陈靖华先是看向爸爸,他点头了才应道。从椅子上放着的大碗拿了一个最红、最大的柿子给妈妈。
陈永这时才留意到柿子,红彤彤的柿子放在洁白的大碗上显得晶莹剔透,里面的果肉果汁彷如会流动一般,竟然是自己从没看到过的好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