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依旧如此的黑,可心情却完全不同。夕美坐在窗前望着星空,心中思念着舒展,每次一想到他婚期临近,便几近崩溃。
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成为他的新娘,可是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梦,自己早晚都会醒来接受现实,即便她不想面对不免承认,新娘确确实实不是自己。
她咬着手指,强忍住在眼中打转的泪水,可是不管她再如果劝自己坚强,流水终究顺着她清秀的脸颊流了下来,甚至流入她的口中,咸咸的,可是流在她的心中却是苦苦的。
她现在唯一能得到安慰的便是舒展是真心爱自己的,或许他能找机会溜出来。一想到这里,她不禁暗下决心,若是舒展能再次站在她的眼前,她便会毫不犹豫的跟他离开。
她翻开日记本,看到里面夹着的两张去往上海的火车票,心中一阵阵后悔一阵阵酸痛,如果当时自己不那么优柔寡断、犹豫不决,或许此时自己已经与舒展在上海的夜空下谈心。
她恨自己,恨自己不能像乔言一样坚定。她羡慕着乔言,自愧自己不如她。
她叹了一口气,握着火车票躺在床上,希望明早起来就能看到舒展,并与他一起离开。她清楚这个想法对她来说是奢侈的,也只有在梦里能实现这个愿望。夕美紧闭上双眼,哪怕是做梦她也会满足,盼望着在梦里能早日与舒展相见。
今日的欧阳公馆突然安静了下来,或许旖旎已经精疲力尽,没有力气再继续哭闹。旖旎请了父亲来到自己的房中,她想去见梅竹,因为她想把自己心里的话交代给妹妹,让妹妹能带着自己的爱去嫁给舒展。
欧阳传荣看到旖旎如此的情深意重、用情至深,不忍心再次伤害她,只得找她的意思把她带到了梅竹的房间。旖旎拉到欧阳传荣关上门,拉着梅竹的手就迫不及待的交代她一些事。
受了伤的梅竹恨死了旖旎,狠狠地甩开她的手,怒气冲冲道:“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你!”
旖旎知道梅竹气自己恨自己,只好双手再次拉住她,示意她小声点,并告诉她自己有一个很好的法子来结束两人的痛苦。
梅竹一听旖旎有办法让自己解脱,只得半信半疑的望着她。旖旎见她冷静了下来,把藏在衣服中的剪刀拿出了,对着头发就是一通乱剪。梅竹虽然不知道旖旎打算做什么,但照着她的意思把她的头发剪成了如自己一样的短发。
很快,旖旎修长的长发瞬时间就变成了俏丽的短发,她快速的把地上的头发藏起来,命令梅竹把衣服脱下。等到两人把衣服对换后,旖旎拉着梅竹站在镜子前,望着镜子中的两人,略有些得意道:“从今以后你是旖旎我是梅竹,等到过几日我嫁出去你也会解脱了。”
梅竹听到她这么说顿时笑容满面,心中不住了赞佩旖旎,看来双胞胎就是好,随时可以为对方做对方不情愿的事情。
旖旎抱住梅竹,感激道:“妹妹,谢谢你。”梅竹此刻对旖旎已没有了恨,因为她得到了解脱,终于不用替旖旎嫁给自己本就不爱的舒展,她轻松了开心了。
就在这时,欧阳传荣开门让旖旎回去。旖旎给梅竹使了一个眼色,梅竹便低着头向外走去。
欧阳传荣看到两人都变成了短发便立刻明白了旖旎来见梅竹的用意,既然旖旎如此的爱着舒展,他也没有再阻拦,一切随着她去吧,只要不被舒启华发现就好。
欧阳传荣把梅竹带到了旖旎的房间,语重心长道:“梅竹,时间不早了,好好休息吧。”
梅竹一愣,她没有想到欧阳传荣这么快就发现了她不是旖旎,顿时紧张起来,她好害怕他会把两人再换回来,只好低着头战战兢兢道:“父亲,你都知道了?”
欧阳传荣抚摸着梅竹的头发,关爱道:“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哪有父亲搞不清楚自己孩子的,你放心,只好你和旖旎决定了这么做,我是不会说破的,从今天起我会改口叫你旖旎。”
梅竹心中对欧阳传荣充满了无限的感激,激动的流下泪水。欧阳传荣轻轻抹去她脸颊的流水,疼惜道:“傻孩子,哭什么?好好的模仿旖旎的一举一动,千万不要让外人看出来,包括瑾钧在内。没有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梅竹看到欧阳传荣离开房间,深深舒了一口气,在床上欢快的雀跃,庆祝着自己的自由。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这一天对舒展、夕美、金宏凯是致命的打击,没想到舒家与慕家把婚礼都安排在了同一天。
天还没有亮,整个北平城便热闹了起来,城内鼎鼎有名的两大家族的婚事使得城内沸沸扬扬,每个人口中都在谈论着这事,甚至还纷纷前去观望,欣赏着世家豪门盛大奢侈的婚礼。
这外表的豪华却让深陷其中的人感到是一个笑话,相爱的人无法在一起,完完全全印证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自由恋爱却在依旧存在封建残余的家庭中枯竭,消灭在细缝之中。
被逼迫结婚的舒展与金宏凯在各自的家中换好了黑白不一的西服,可心中却想念着同一个女人。舒展拿起夕美的相片决定在婚礼前逃掉,不然就一死来表示对夕美的爱;而金宏凯却面对着盆子中的灰烬,后悔自己酒后冲动烧了照片,此刻连一个念想都随着这火消失殆尽了。
与痛苦的新郎截然相反,两位新娘却是光彩照人、神采奕奕。卫瑜雪与欧阳旖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明知道新郎不爱自己可仍旧激动不已。瑜雪穿着西式的婚纱跪在灵牌面前,望着家人与自己的灵牌微笑道:“爸妈、姨娘、妹妹,今日我要嫁给自己最爱的人,希望你们能祝福我保佑我。”说完便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与慕家不同,舒家此次举办的是中式婚礼,欧阳旖旎身穿凤冠霞帔焦急的在屋内来回徘徊,期待着舒展能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就当舒展与金宏凯同时准备迎亲之际,舒展趁着上车时局面混乱,快速推开车门跑了出去,顺便把一个市民推进了车中,给所有的人来了个措手不及。
舒展朝着慕公馆的方向奔跑,身后跟着无数的杀手。舒展看到路边有小贩在卖着苹果,抱起苹果筐想身后扔去,筐子内的苹果在空中散开,散落了一地,使得杀手倒了一片,没有滑到的杀手继续追赶着他。
舒展看到慕公馆门口才发现也在举行着婚礼,心立刻绷紧,他好害怕新娘会是夕美。就在他刚到达公馆门口,金宏凯牵着新娘的手走了出来。舒展崩溃了,因为他知道乔言失踪还未找到,唯一能嫁给他的就是夕美。
舒展在此刻退缩了,他没有勇气走上前看清新娘的脸。当他看到远处追赶他的杀手,便狠狠咬着牙,既然逃出来就一定探个究竟,如果不是夕美更好,若真的是她就抢下一辆车带她离开。
舒展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人,快步来到新娘的面前。瑜雪与金宏凯吃惊的望着突然出现的舒展,瑜雪欣喜若狂道:“快进去,夕美在房间等着你。”
舒展看到是瑜雪,顿时心花怒放,悬着的心稳稳的落了下来,向瑜雪道谢之后快速向屋内奔去。
金宏凯目不转睛的望着舒展的背影,心中充满着嫉妒,整个心也随着他去找了夕美,完全忽略掉了一旁的瑜雪,更忘记了自己的婚礼。
瑜雪的心一落千丈,痴痴的望着眼中完全没有自己的金宏凯,她无奈的拉了他一下,露出伤感的神色,提示他该出门了。
金宏凯看到眼前的瑜雪,心中不仅仅是伤害,更多的却是绝望,自己终究还是娶了别人,夕美再见,梦想再见,一起都随着这音乐声散去。
金宏凯深吸一口气,强颜欢笑的再次牵着瑜雪的手向前走,周围的欢呼声对他来说是多么的刺耳,仿佛是在嘲笑他讽刺他,更多的是训斥他委屈了身边的瑜雪。他偷偷撇了一眼瑜雪,看到她按照慕老太太的吩咐一路都低着头,防止被人发现她不是乔言,完全看不见她此刻的神情。
金宏凯与瑜雪走到了汽车前,绅士的为瑜雪开了车门,等她做好之后自己才闷闷不乐的坐上去。汽车在乐曲的伴奏下向金府缓缓驶去。
舒展一把推开夕美卧室的门,看到夕美正坐在窗前发呆,不知她是在看窗外的婚礼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舒展不敢去打搅他,只是在门口欣赏着她的倩影,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美好。
舒展此刻完全不担心外面的杀手,因为他知道他们绝对不敢硬闯进来,即便他们真的来抓他,他也得把这时的美景永久的刻在心中。
阿莲一看舒展站在门口,询问道:“舒少爷,你为何不进去?”
阿莲的一声“舒少爷”惊到了夕美,夕美猛的回头,看到舒展站在门口对自己微笑,她兴奋的放下所有的伦理纲常,快速向舒展奔去,舒展紧紧地抱起了夕美在屋子的中央转着圈,使得夕美双脚离地,像是飞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