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说:“我是个天性软弱的人,在面对自己缺点的时候最善于逃避,但遗憾的是,一个人的缺点往往比优点更能说明其个性。”
终于没人再说“别紧张”
放弃投行,加入媒体,刘芳的决定在最初遭到了全家人的坚决反对,他们反对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刘芳从小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没人相信她会成为一个靠说话吃饭的主持人。但刘芳决定试试看,因为她觉得这会是一份有意思的工作,每一天都能接触到新的事物,跟上世界的脉动。
那个时候的凤凰资讯台人手很紧张,每个主播都当三个用,于是刘芳在编译组实习了几个月,就在几乎没什么准备的情况下坐在了主播台上,第一次,就是直播。那个节目叫晚间财经,汇总一天的财经新闻,直播进行了半小时,加上之前的半小时,之后的半小时,总共一个半小时,刘芳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甚至怀疑观众都能看见她的心一上一下,她的冷汗也浸湿了两件衣服。尽管那一次刘芳并没有出什么错,但整整半小时,她在镜头前一动也没动,没眨眼睛,也没转眼球。
第二天,所有同事见到刘芳的第一句话都说,“你那么紧张为什么?放松心情,不用紧张!”刘芳沮丧地找到主编陈一宏,告诉他“所有人都说我紧张极了”,一宏一笑,“过两天就好了。”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两周也很快就过去了,但刘芳依然抑制不住地紧张,所有同事看见她的第一句话还是在说,“别紧张。”于是刘芳心灰意冷地去找前辈请教。
鲁豫说我从来没紧张过,帮不了你。
子墨说,播几次就好了,没什么。但两周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刘芳还是紧张。
亚芳说,谁让你说话那么快,慢一点不就行了嘛!刘芳就按照她的方法试了多次,可就是学不会慢下来说话。就这样,刘芳以飞快的语速,伴随频密的心跳,紧张了足有一年,同事们见到她才终于不再说“别紧张”。
那一年里,除了主播外,刘芳还在伊拉克战争期间兼职过同声传译的角色,她发现,只要她的图像不出现在屏幕上,她就丝毫也不会紧张,于是刘芳学着,尽量不看屏幕反送,假装电视上没有自己这个人。
当然刘芳也出过些荒唐的笑话,例如她曾经紧张到大脑短路,将巴基斯坦想成巴勒斯坦,当然也就一直念错,然后直到该段新闻结束,她还一直很纳闷地不明白为什么巴勒斯坦会与印度出现各种纠纷。她也曾经将“中国商务部副部长于广州表示”很顺口的就说成“中国的一位商务部副部长在广州表示”。多年后刘芳告诉于副部长这个笑话,他大笑。
那段时间,刘芳经常考虑放弃。但她不是个遇到困难就选择全身而退的人,她要努力证明自己可以。于是只好强迫自己一天天的把紧张当成工作的一部分,直到有一天,不再紧张。
刘芳不记得自己是从何时起克服紧张的,这样的改变,是个漫长的不知不觉的过程。现在她回看自己最初的直播的时候,只想往桌子底下钻,因为她想不出还见过谁比自己更紧张。当凤凰的每个人都将“感谢凤凰的机会”这句话挂在嘴边的时候,刘芳虽然不想人云亦云,但却是真心觉得,“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凤凰包容新人的最佳证明。”
如老年人般早睡早起
渐渐的,待她真正适应直播状态之后,也开始更加喜爱第一时间把新闻带给观众的成就感。一年半后,刘芳加入了早班车的团队,开始了凌晨四点起床的生活。那个时候,刘芳还清晰记得自己在投资银行的日子,几乎没有四点以前睡觉过。
那个时候的凤凰总部在九龙黄埔,刘芳的家就住在公司对开海面,每天上班都是个跋山涉水的征途。但当她闭上眼睛回想上班的过程时,好像从来没有看到山,甚至没有瞥见海,因为她上班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太阳。黑夜里,刘芳只是感到湿润的海风吹过,等到这股风渐渐大些了,黄埔公司也就近了。因为黄埔是全香港风最大的地方之一。
每天进入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稿,看看隔夜发生了哪些事,早班车的很多新闻内容都来不及写稿,也就是说,需要等刘芳看完了报纸之后把新闻故事叙述出来。好多人都问她,这样是不是需要记忆力特别好,时间人物地点等细节都要在短时间内背下来。其实,记住内容并不难,反而是把脑子里的一大堆信息用精简的语言讲出来更加难。这个状态,刘芳又适应了将近一年,这里有她的不放弃,当然也少不了各位观众的包容啦。
好多人都羡慕刘芳每天下午就下班,但刘芳有点委屈地觉得,怎么每个人都能看到我下班,有人见过我上班嘛?每天,刘芳都是日出之前就连滚带爬地冲出家门,睡眼惺忪地踏入公司,然后手忙脚乱地开始工作。每次起床的那一刻,是她最孤独时候,那个时刻,她总是盼望童话故事里的好心的精灵会出现,变出另一个刘芳去上班,让这个爱睡懒觉而不得的刘芳再睡上两小时。
承受每天凌晨这种孤独的还有早班车的所有编辑导演们,所以刘芳只要一跨进公司的门,这种孤独感也就自然不翼而飞了,反而有种暖暖的感动。她和大家一起看资料,紧张中的团队是最团结的。尽管每一天的早班车都在手忙脚乱中完成;尽管每一天主编和导演都要为了种种小事而发生冲突;尽管每一期的节目大家都自觉不完美,但每天节目结束后,所有早班车成员都能轻松快乐地一起享用早餐,看着香港的上班高峰人群匆匆走进办公室。为了那样的成就感,为了对得起全团队的付出,刘芳总是一次次下决心:第二天早上无论多难受,都不许自己迟到。
因为早班车,刘芳养成了老年人一般的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地道”的北京妞?
和大多数凤凰的同事不一样的是,进电视媒体这行,并不是刘芳从小的梦想,来到凤凰实属她的误打误撞。从年幼时在国外的艰辛求学,到毕业后在投行工作的昏天黑地,刘芳经历了漫长的一段路。可在刘芳看来,她的经历中并没有值得记录的惊涛骇浪,全是一些稀松平常的小故事,像碎片一样散落在她曾经生活过的城市里,虽然经过时间洗练,但总有些事情在记忆中保持着昨天一样的鲜亮。时光荏苒,当很多城市早已脱胎换骨,她的记忆却永远定格在那飘着槐花香的胡同里,拥挤阴晦的弄堂中,车水马龙的旧金山地铁站外,高入云霄的世贸大厦上,还有海风轻拂的维港边。那些记忆才是她最重要的财富。
刘芳生于北京,长于北京,自认为是个地道的北京妞。可如今,离开了北京十七年的刘芳,再见到北京的时候,变得哪儿也不认识。新的地方不认识,旧家也找不到,小学搬了家,中学早已面目全非。于是她时常站在一些曾经熟悉的地方,凭吊逝去的那条胡同,那棵大槐树,还有学校里那些厚重的砖楼。有关北京的一切,都要从零开始寻找,而等她好不容易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在自己的故乡摸到了门道后,一年不见,北京又变成了一座新城,而她也就又成了流落在故乡街头的外地人。
刘芳以前的家在北京再普通不过的单元楼里,小学和中学分别坐落在西城区两条不起眼的胡同里。一到春天,校园里的海棠花开满树,在和风中轻轻的摇;夏天的时候,杨树的树冠将小胡同与外面刺眼的阳光隔开来,形成一个悠然自得的小世界;秋天到来的时候,树叶飘落,她最爱听自行车轮压过枯叶的叹息声;冬天的胡同里,总有卖红薯的大婶在吆喝,走近她的火炉,一阵暖意就钻入人的心窝。
北京“动物园”
虽然九十年代的北京曾经有一段时间禁止在楼房养狗,但刘芳却幸福地拥有过不下十种不同的宠物。尽管刘芳记得生物老师说过,只有灵长类动物才会微笑,但在刘芳的记忆中,她养过的每一只宠物都会笑,那些微笑一直伴随着刘芳,延续至今。
小刘芳总喜欢把自己爱吃的分给那些动物伙伴们。例如她的蝈蝈,从黄瓜吃到西瓜,从苹果吃到奇异果;她的小狗,是只白色的长毛马耳他,和她一样爱吃红烧肉,结果经常弄得猪油酱油满脸满身,以至于邻居们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为它是只小花狗;还有上学前养过的一只红眼睛小野兔,她一度以为既然它是兔子,就也一定爱吃柿子,栗子,李子,桃子之类叫“子”的东西,于是找来了好多柿子和栗子。幸亏这只小兔子是个倔脾气,一看到柿子就扭过头去,否则后果恐怕不堪设想了。
刘芳还养过一只神气得像老虎一样的小黑猫,一身油黑的毛,雪亮的眼,个头虽小,但脾气极大,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这位小霸王,在刘芳去上海的时候被寄放在一个住四合院的朋友家里。朋友不许它上桌一起吃饭,一气之下它窜上房顶,掀了人家的瓦,还和隔壁的猫儿狗儿大战了好几个回合。等刘芳从上海回来再见到它的时候,黑猫已经俨然一副黑社会老大的模样,完全不把刘芳放在眼里了。
慢吞吞与奶油蛋糕
而陪伴她时间最久的一只小乌龟,则是个十分幸运的小家伙,因为唯有它,爱吃的东西碰巧和刘芳全一样。确切地说,这只乌龟从动作慢,到爱睡觉,各种习惯性格都和刘芳惊人的相似……它很挑食,夏天的时候,爱吃西瓜,而且是最中间的那部分红色的瓜瓤。没人打搅的时候,这只小乌龟可以花整整三分钟左右的时间伸个懒腰,比瑜伽大师的动作还平稳。有空的时候,刘芳喜欢慢吞吞地给小乌龟讲安徒生童话,可惜它慢吞吞地听了之后从来没什么反应。这只懒到连散步都要刘芳提着的小乌龟还特别爱在生日,确切地说,是刘芳的生日的时候吃蛋糕。这一点也和刘芳如出一辙。
八十年代的北京,奶油蛋糕还是极其稀罕的奢侈品。刘芳五岁那年赶上外公的六十大寿,家里一周前就准备好了一个巨大的奶油蛋糕,被外婆藏在衣柜顶上。这个衣柜上的蛋糕就是刘芳这辈子尝到的第一个蛋糕。只是她和表姐等不到外公生日,趁午睡时间叠起两个凳子,爬上衣柜偷吃。蛋糕上有一层厚厚的人造奶油,还有一朵粉红色,和一朵浅绿色的奶油花。她和表姐以为,只有这两朵花是不能动的,其他的奶油被吃了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太可怕的结果。于是每到午睡时间,两个小姑娘就爬上衣柜,偷偷用手指头从外围一点点的吃奶油。一个星期过后,当外婆从衣柜上把蛋糕取下打算为外公庆生的时候,蛋糕的模样早已惨不忍睹,除了两朵奶油花外,到处都是些小手指滑过的痕迹。全家人正要对两位偷吃大小姐大发雷霆之际,外公淡淡一笑,把两朵奶油花也分给她和表姐一人一朵。刘芳至今还清晰地记得,自己是坐在外公的腿上,在全家人愤怒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地吃了那朵绿色的奶油花。刘芳曾经以为外公是个只会写书法,不爱说话的大闷瓜,但那一次事件后,她发现他是全家最富有感情的人,当然也是最宠爱孩子的人。
“现在用山东话默写你都会了吧?”
刘芳二年级的时候被临时寄放在上海的爷爷奶奶家度过,虽然只住了一年,但对刘芳宠爱有加的家人们,至今令她难以忘怀。尤其是刘芳的四姨奶奶,成了她最好最信任的朋友。四姨奶奶在刘芳生命中的角色无异于奶奶,于是刘芳便叫她做奶奶。奶奶是山东蓬莱人,说着一口地道的胶东话。每天晚上,她都用一个字拐七个弯儿的胶东话给刘芳默写。这样一来,刘芳倒有了借口,每次忘了怎么写,就佯装听不懂山东话,执意要偷看。时间久了,奶奶觉得这样不成体统,六十多岁的人,竟然开始努力跟刘芳学起了普通话。刘芳在上海的那一年,奶奶的普通话进步了很多。
刘芳加入凤凰后,在一次论坛上采访过一位主管外贸事务的山东省副省长,他也说着一口地道的胶东话。刘芳用普通话问,他用胶东话答,一问一答,节目顺利录完后,这位副省长把刘芳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了头,都说了再见又忍不住扭过头来,拉住刘芳,大声问,“小姑娘,我说的话你全听懂?”刘芳笑了,想起奶奶的乡音。
那天晚上刘芳打电话告诉奶奶这一天采访的经历,奶奶也笑了,“现在用山东话默写你都会了吧?”
当刘芳二十年后,再回到上海的家,那个种满法国梧桐的院子还和以前一模一样,尽管它的周遭,从乌鲁木齐路到常熟路的所有细节,都已大踏步地现代化。但这个小院子,就像被时间遗忘了一样,继续着旧时的安宁,仿佛等着刘芳回来。楼下传达室的大婶,也和刘芳小时候的那个人差不多,端着和过去一样的铝饭盒。刘芳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唯一看得到的改变,就是奶奶楼下的住户变成了一对金发碧眼的美国夫妇。有一次和奶奶散步的时候碰上他们,奶奶使劲招手,让刘芳跟这对夫妇说话,说要告诉他们,这个小楼里啊,终于来了个会说英语的人。除了这个变化以外,刘芳每一次走进这个院子的时候,都会觉得一切还和过去一样,仿佛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上了小学三年级的刘芳回到北京后,对爸爸说,“虽然咱家很冷清,只有你我两个人,但还是可以相依为命。你说怎样?”那一次,也是第一次,刘芳看见爸爸厚厚的镜片后面有泪花闪过。
而第二次看见爸爸这么难过,是刘芳15岁那年离开北京去美国妈妈那儿。
翻烂了两本字典
刘芳是个很幸运的人,美国的环境虽然陌生,但一下飞机,她就有了新的家庭。她抵达美国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中旬,两周后就开学。于是她匆忙办好手续,入读离家不远的Miramonte公立中学。后来她才知道,在她入读前不久,姜声扬也刚刚开始在这里就学,尽管两个人当时并不认识,但后来在凤凰看到姜声扬的时候,刘芳的确觉得声扬十分面熟。
如此年幼的刘芳去了美国,也真经历了一番历练。去美国之前的暑假,刘芳没有和其他出国人员一样,发愤补习英文,反而想到自己15岁就要离开祖国,认真地将中国四大名著看了一遍。她对自己的英文水平很自信,因为就在不久前,她代表她的中学参加北京市中学英语比赛,获得了一等奖,也是一百个获奖学生中唯一的初中生。
获奖之后,沾沾自喜的她就再也没翻开过英文书,没想到一去美国,丢人丢大发了。
开学第一天,她发现自己一句话也听不懂。迎面走来的同学和她打招呼问,“howareyou?”她刚反应过来,人家都已经走远了。那天刚一放学,刘芳爸爸的越洋电话就打过来问,“美国老师留的作业多不多?”刘芳吞下眼泪,压抑情绪回答爸爸,“我听不懂,也看不懂老师布置的功课是什么。我连自己的教室在哪里都差点没找到。”
爸爸说,没关系,过一段时间一定会好起来。妈妈的朋友Harry也说,没关系,只要强迫自己看,听,写,没什么学不会的东西。刘芳还有个特别好心的美国同学Kathy,没事就一字一顿地安慰她:“没、关、系,你、天、天、跟、我、说、话、怎、么、样?”
“没关系”,“It’sokay”大概是刘芳第一学期听到最多的话,只是摆在她面前的一系列问题都关系重大,而且她的境况一点儿也不okay。
去美国的头三个月,刘芳翻烂了两本字典,而英文课却依然是她最头痛的科目。开学第一周,英文老师就把刘芳叫去谈话,大概说了些关心她的话,还问她是否需要特殊辅导。当时的她只是连点头带摇头,完全听不懂老师说话,而老师的这一番心意,刘芳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除了英文课外,美国历史课和美国政府课也让刘芳极其头痛。那个学期的历史课,从美国内战,到二战,越战,韩战;政府课从总统,到议员,州长,市长,郡长。短短三个月,让刘芳大开眼界。她开始好奇地尝试着从美国的视角看世界。这让她意识到,原来人站的角度不同,看到的同一事物可以大相径庭。待历史老师讲到韩战的时候,她做了自己在美国课堂上的第一次发言。
很长一段时间,刘芳因为害怕自己考不上大学而浑身发抖,泪流满面。直到感恩节的晚上,她在Kathy家吃火鸡的时候,突然在不知不觉中与其他人对答如流,交谈中,她还发现,原来各科目的老师给她的成绩并不很糟糕。刘芳长长地舒了口气,对自己说,“或许我并非完全的不可救药。”从此以后,她才对自己重拾了自信。
最明朗的蓝
感恩节过后不久,英文老师又把刘芳叫去谈话,先用了整整半小时,拐弯抹角地夸赞她如何在三个月的时间里进步神速,但最后指出,由于英文并非刘芳的母语,所以要真正将英文变成第一语言,还需要时间,也就是说,这个学期,不论刘芳多么努力,他很难给她打A。最后老师用最慈爱关切的目光看着刘芳,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首先,请相信我,我绝不会打击你。但如果我给你B的话,你会很伤心吧?”刘芳打量了这位细心善良的英文老师良久,小声回答他说,“我以为自己及格就很好。”
等她和老师推心置腹的长谈结束,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英文老师说,“今天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微笑,你这个年龄的人,应该每天都笑。”从老师的办公室走出来,刘芳看见旧金山湾区的天在一瞬间变成了最明朗的蓝色,上面还浮着最快乐的云。
于是,再往后的学徒生涯中,不管面对多少困难,刘芳头顶上的天始终是蓝色的,也没有再全身发抖地哇哇大哭过。一遇到难题,刘芳就会想起老师对她的鼓励。
不久后,她收到了Berkeley和Cornell等大学的通知书。在家门口看到校方寄来的厚厚的录取文件时,刘芳兴奋无比,以为这些信封里装着她的幸福明天。
大学的梦想可以实现了,刘芳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金黄色的暑假要到来了,刘芳心里萌起了一个想法——她要替妈妈分担一些责任。
刘芳的妈妈是州立大学医学院的一名研究员,为了能让女儿如愿以偿走进理想的大学,一直以来省吃俭用。刘芳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漫长的暑假一到来,刘芳便找了一份在唐人街银行里打杂的临时工作。
这家当时叫做CaliforniaNationalBank的小银行的主人J先生是刘芳妈妈的朋友,,一名台湾华侨。尽管银行很小,专门服务旧金山的华人,但每天下午午餐时间过后,都会有很多在唐人街开餐馆的人送来大量现金,所以这个小银行里永远都缺数钱的人。
走进这家银行的第一个出纳柜台,第一眼看去,总能看到一位身材高挑,长发披肩的大美人。她叫玫瑰,来自台湾,能说流利的国语,英语和广东话。刘芳很快跟漂亮的“玫瑰”成了好朋友。
在“玫瑰”的指导下,刘芳学会了快速点数现金的方法,还学会了如何辨别纸币的真伪以及检验支票的技巧,更令人捧腹的是,连万一遇到打劫银行时的应对态度,“玫瑰”都一点点详细教给了刘芳,“可惜”这门“技术”一直到打工结束,刘芳都没有机会一展身手。
不久之后,刘芳也有了自己的出纳柜台,神气地做起了小出纳。但由于毛手毛脚、粗心大意,短短几个月,就在账目上出了两次错误。没办法,只好晚上加班忙乱,善良的“玫瑰”一起陪她加班。第二次加班的时候,玫瑰说对刘芳说,你以后上大学可千万别读数学。结果几年之后,应用数学专业在读的刘芳,发现数学比银行出纳容易很多。
经过这次打工,刘芳发现,打工不仅不辛苦,而且能学到不少东西,认识好多人。大学四年期间,刘芳也一直坚持半工半读,并且乐在其中。
大学的“女中豪杰”小分队
刘芳的大学在纽约州一座名叫伊萨卡的小城,大半年的时间都被鹅毛大雪覆盖着,若不是有大学里的年轻人成天吵闹,真让人担心伊萨卡会不会永远沉睡在白色的外套里。
刘芳在农学院图书馆的机房里兼职做管理员,又跑到食堂去申请职位,在忙忙碌碌的课程中,断断续续地进行着各种打工的工作,就这样和同学们走过了四年最天真最快乐的时光。
大学一年级,刘芳和所有的孩子一样,是个找不着北,也顾不上学习的人。每一天,各种派对不断,刘芳不厌其烦地认识了好多新朋友,当中不乏来自各地的华人学子,而她们当中的三位,后来成为刘芳的室友,以及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刘芳的三位朋友都是看上去很温顺,但实际上个性很强的人,用刘芳的一位男性友人的话形容,她们都是“女中豪杰”。
L是“一家人”中成绩最优异的,几乎每一科都得A+。同时她还是个既爱吃,也会吃的人,所以刘芳常说她上得考场,也下得厨房。每次L的男朋友来,她都会做好几盘味道一流的各式小炒,只是每次炒菜都把整个厨房客厅弄得烟熏火燎,而刘芳的房间却不幸紧挨着灶台。于是作为补偿,L一有机会,总记得邀请刘芳加入她和她男朋友的浪漫晚餐,刘芳也就从来都没客气过。L头两次炒菜,隔壁的老外还以为她们屋子里失火了,后来,每次闻到她们做饭的味道,老外们就会跑过来凑热闹,顺便吃几口L的私房美食。如今刘芳在香港这个美食之都生活了十年,却还是时常想念L的手艺,也模仿过一次L的三杯鸡,和红烧牛尾,但只模仿了一次就发誓再也不试第二次。
Y的房间紧挨着L,是位读土木工程的漂亮女孩。她身材瘦弱,皮肤白皙,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把她和钢筋水泥联系在一起。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如今不仅要设计各种桥梁港口的方案,还一个人带着小孩生活在纽约,独自支撑着家庭,也支持着做医生的丈夫去发展中国家为穷人看病。
Y是位慢性子的人,慢到刘芳以为她是从小被人调到了慢动作程序,总想找个按钮,让她恢复正常。Y的每餐饭,都要吃上整整一小时;她擦一张桌子,需要五分钟;就连穿双鞋,等绑好了鞋带两分钟已经过去。刘芳和室友三姐妹有个不成文的协议,每到谁的生日,都要由寿星本人做个蛋糕和“家人”一起庆祝……除了Y。其余三个人的生日都刚好在秋季学期,唯独Y的生日在暑期,所以谁也不可能吃到她的蛋糕。为了这个,刘芳想出了办法,等考试周结束,就嚷嚷着要提前吃Y的蛋糕。漂亮女孩瞪大了眼睛问,还有三天你们就各奔东西了,怎么来得及?但最终还是在三姐妹的哄骗下同意了这个建议。三天过去,等三姐妹的行李打好包准备开始放假的时候,Y刚开始把一样样买来的牛奶,鸡蛋和面粉倒在盆里,然后对三个人说:“等开学吧,开学我的蛋糕就做好了。”
Y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人的一天若有48小时该有多好,哪怕是36小时也不错呀!”奇怪的是,以Y的超慢速度,也能以优异的成绩,顺利完成紧张的学习。唯一一次考砸,是因为早上起床后来不及吃早餐,于是从冰箱里顺手拎起一瓶汽水,喝完后开始感觉头昏脑胀,考试当然也就一塌糊涂。那瓶“汽水”其实是另一位室友C的男朋友放在冰箱里的果味清凉酒,自从那次后,Y再也没喝过冰箱里的任何饮料。
室友C的房间挨着刘芳,她很有音乐天赋,喜欢弹琴,打鼓,唱歌,而她的音乐绝不是噪音,有时候晚上看书累了,听听隔壁传来的声音,无论是铿锵有力的节奏,还是优美流畅的旋律,都让人心情舒畅。
C的男朋友开着一辆很风光的跑车,C的生活本该无忧无虑。但她的梦想是要根除世界上的贫困,让非洲国家的朋友们也能过上美国人一样的日子。虽然这在C的有生之年,大概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梦。但C很执著,而后来的事实也证明,她下定了决心,是真的要为这个梦想而付出。
毕业之后的第四年,刘芳突然收到C的邮件,C刚辞去银行里的工作,加入了一个慈善机构,去广西的贫困县做事,她计划为当地做的扶贫项目,初步估计需时两年。一年之后,刘芳去广西探望她的时候,C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刘芳虽然没见过,但却很熟悉的,心怀梦想的人。C很骄傲地带刘芳参观了她集资铺成的小路,为贫困户建的冲水卫生间,还有为当地小学改造的校舍与操场。C虽然没有了跑车,每天要在乡间走好几公里,但她很充实,很快乐。
C在广西住了三年,离开的时候,乡里的每户人家都有了冲水厕所。倒是她自己住的地方时常停水,无论春夏秋冬,经常没法洗澡。刘芳和她一起住了一周,真的佩服她的毅力。C的家中经常有蟑螂壁虎之类的小生物爬来爬去,她还是若无其事地继续做饭。大学时的C,一次因为在客厅里发现一只蟑螂而高声尖叫,导致住在楼下的男生专门跑上来一探究竟。刘芳问C是什么给她带来如此大的改变,C回答是环境使然,换了谁也能适应。刘芳却觉得是梦想,心怀梦想的人,就能克服困难。
正是刘芳的这些姐妹们的行为,一直到现在,都影响着她的人生态度。如今,大学时的那三位姐妹都忙碌于世界的不同地方,和刘芳一样,她们也都有了自己的家。但十年前四个人组成的那个特殊的家依然很珍贵,因为那样的家,只有在大学时代才存在,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决心吃上带有好几个零的菜肴
大学不仅仅是个学习场所,更重要的是个丰富阅历,或者说是帮学生准备好,面对复杂人生的场所。因此,刘芳就读的大学不仅为学生创造很多兼职工作的机会,还鼓励学生在大三一年期间外出打工,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学校就自动为学生办停学手续。刘芳的整个大三,都在曼哈顿度过。这座城市对她来说,是忙碌的,每一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干不完的活;曼哈顿当然也是兴奋的,每一天都有去不完的派对,吃不完的饭局;那里当然更是无比浪漫的,刘芳喜欢和朋友泡在世贸大楼顶层的酒吧里,一起看着云雾从华尔街上空飘过。
大三几乎一整年,刘芳在高盛的两个不同部门实习,先到IT部门协助写软件,再转去衍生产品研究部见习。也是从那时开始,刘芳决定要到投资银行工作。
刘芳很喜欢纽约的环境,那里的人虽然每个都忙碌不堪,但却总是充满活力。她无论是走在街上,坐在办公室里,还是泡在爵士酒吧里,彷佛都能听到一座城市的富有节奏感的心跳,而这大的心跳也带动着刘芳的小心跳,像个大磁场一样吸着她。除了这里能找到各种风光的工作外,还有能让刘芳忘我的各色爵士乐队,永远看不完的百老汇,好多情投意合的朋友,以及那些充满情调的小餐厅。
那一年,和刘芳一起在高盛实习的还有另外三个康乃尔的同学,尽管几个人是来到纽约才互相认识的,但很快就成了每天一起上班,一起吃饭,一起看戏,一起在中央公园溜冰,形影不离的好伙伴。
四个人,除了刘芳以外,另外三位的家都在纽约,所以也自然对当地吃喝玩乐的各种场所十分了解。刘芳跟着他们,品尝了数不清的大众小餐厅,每一次都很满足。唯一一次例外是在一家名叫UnionSquareCafé的地方。
那个礼拜,纽约最权威的食评刚出炉,这家餐厅名列榜首,于是好朋友们没有仔细了解,就匆匆抢订了位子。到了那里,打开菜单,他们首先看到的都不是菜肴,而是带有好几个零的价格。四个人几乎同时抬起头来,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说:“这么多零,中间怎么连个小数点也没有呢?”
刘芳和另外一位女生,厚着脸皮,叫来服务员,确定这样的价钱中间是真的没有小数点。服务员很绅士,也很耐心地对着这几个目瞪口呆的人微笑点头,这下子,他们彻底傻了眼。
那一餐,四个人,只点了三个头盘,就灰溜溜地出去了;那一餐,刘芳眼看着两个做起事情来风驰电掣的大男生,细嚼慢咽地品尝了每一片菜叶;那一餐,让刘芳第一次瞥见纽约高档法国餐的风范,明白了原来风范需要有金钱支撑。
从餐厅走出来之后,每个人的心里头都五味杂陈。站在街头沉默深思了很久后,其中一位最具有领袖气质的男生第一个开口说:“等我正式拿到投资银行的工作,一定请大家来这里饱餐一顿!”
后来,四个人全都顺利圆满地进入投资银行,但遗憾的是,UnionSquareCafé不久后竟停业大吉。而开始投行工作之后的四人,竟再也没能找出时间来聚首,重温那段曾经的狼狈。
至今没忘了他叫“现金”
刘芳的大三是1999年,也就是说,她找工作的时候正值全球科网泡沫巅峰,美国经济如日中天之际。刘芳又一次幸运地碰上了最好的时机,顺利拿到了投资银行的职位,加入美林的亚洲团队。对于投资银行的具体工作,以及这份工作的意义,刘芳当时并没有多想,只是一心向往着比一般人多个零的薪水。当时她以为只有这样,才算对得起省吃俭用供她上学的母亲,也给自己多年的努力一个交代。后来才发现,很多进入投资银行的人其实都是为了一种生活方式,具体来说就是住五星级酒店,飞公务舱,戴瑞士手表,开名牌跑车的生活方式。而刘芳,碰巧并没有这些奢侈的高档品味,也并不向往那样的生活方式,而是糊里糊涂的就进了好多人梦寐以求的投资银行。三年后,当刘芳决定离开这个光鲜亮丽的行业时,很多人都来劝她,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可自己幸福与否,大概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开始正式工作前,她首先接受了足足四个月的培训。第一天上课,刘芳眼睛都没敢眨一下地盯着老师,以至于两小时的课结束后,她都怀疑老师是否被她的目光浸透了。
培训第一课是基础会计,老师是大名鼎鼎的Cash先生,他的梳妆打扮都像极了华尔街电影中的老大,彷佛一吸气,傲慢的鼻子就能闻到钱的味道。他说他没有什么阿猫阿狗之类的名字,他的名字,就叫“现金”。因为现金,Cash,是这个世界上最牛的玩意儿。确切地说,“现金”先生本来应该还有个名字的,但自从成为现金之后,就忘了自己是谁。
彷佛是为了时刻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带给学生们从棒球帽,到咖啡杯的各种小商品,上面全都醒目的印着:现金为王。(CashisKing)
确切地说,Cash所指的现金,应该是针对股票,债券,期货等各种金融产品而言的一种钱的形式而已,但他的通篇演讲中,始终语焉不详。他的第一课也并没有讲任何会计理论,整整两个小时,都在讲大道理,告诉学生们为什么现金为王:“我知道,你们在座的每个人,父亲母亲,兄弟姊妹,亲朋好友都对你们说过,钱不是最重要的。”现金停顿片刻,似乎在观察下面每个人的反应,“哈!我告诉你,他们全错了!钱,确切说是现金,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而且你知道么,虚伪的不是我,是那些对你们说钱不重要的家伙们。”
刘芳惊讶得眼球都要掉出来了,他还继续讲,“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学整整一个半月的会计,你们要学着做自己的金融模型,评估一家企业的现金流。这些都很好,但其实并不像你想得那么重要。一个半月后,你们从我的课堂走出去,你可以什么会计理论都不懂,但务必,务必,记得一句话:现金为王。然后记得我叫现金。”
类似这样的道理,他讲了两个钟头。应该说,他的教育方法很成功,因为刘芳至今都没忘了他叫“现金”。
这一课结束之后好久,刘芳都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脑袋一片空白,甚至来不及反思人的价值观,只是静静地发呆,像刚经历了脑震荡一样,头晕目眩。
这个时候,来了个陌生人跟刘芳搭讪,“哎,你不会还在想现金为王吧?别放在心上,一起去吃饭吧!”他的话把刘芳叫醒,等刘芳站起来,他已经替她拿起公文包,引她往外走。那一天,刘芳发现,这个来自新加坡的老好人就住在她公寓的隔壁,和她有着相同的价值观。再后来,他们两个各自决定,做对方的另一半,用爱勾勒出美好的未来。从“现金”的课堂走出来,刘芳依然坚信,现金,绝不是最重要的玩意儿。
放弃投行到凤凰
刘芳来到香港的头三年,在美林银行的投资银行部门度过。那个时候,美林还是独立的投资银行,当这家银行在2008年濒临破产而被迫收购的时候,刘芳觉得自己的一部分也进入了历史。那是十分辛苦的日子,她平均一天睡四个小时,连续熬夜一整年,一年中有半年都在生病。
这三年的高压工作,不仅让刘芳学到了不少应对事物的方法,还留下了很多难忘的回忆。那是投资银行有史以来最难熬的三年,遇上这样经济萧条的时机,刘芳反而认为这是一种机遇,一份幸运。刘芳面对种种状况,在极短时间内完成竞标书,又一遍一遍重做;经历了一轮接着一轮的裁员,短时间内结识了很多同事和朋友,又目睹他们离去。刘芳经常躲在厕所里大哭,然后迅速擦干眼泪,像没事人似的走出来,继续投入到难以喘息的工作中。这不是一份带着光环、神秘又高端的职业,作为大学毕业刚进去工作的人,刘芳从最低端开始,所有杂事都要负责。刘芳坚持了很久,但最终,还是决定辞职。彼时,她刚考完GMAT,准备申请商学院。
就在她茫然失措的时候,碰上了一位多年没有联络的朋友。他是陈鲁豫的表弟。而刘芳的命运也就从这里开始了幸运的转折。
在朋友的介绍下,刘芳找到鲁豫,来到凤凰,开始了从面试,到考试,到试镜的一系列程序。
不久之后,刘芳正式递上了辞职信,美林的上司通情达理地和她说了再见。离开美林之后,刘芳步履轻盈的回到家,睡了两天两夜,醒来的时候,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头痛,但也还是看到了香港的蓝天。
阴差阳错的,刘芳于2003年加入了凤凰,开始了全新的职业生涯。
从外行到专业
当刘芳克服了紧张,适应了早起,她慢慢融入了凤凰的大家庭,也逐渐了解了电视这个行业,并很自豪地将自己视为媒体人。但尽管如此,刘芳还是觉得和同行比起来,自己有点显得外行了。于是她在2006年申请入读了香港大学的国际政治硕士班,每周两天晚上上课。两年期间,中美关系,非洲政策,战争伦理,这些她以前很少思考的事情成了刘芳生活的一部分。透过这些科目,刘芳在看每天的新闻有了新的角度,也有了更深刻的思考。正是如此“活到……青年,学到青年”的精神,让刘芳带给了观众更多好看而有深度的节目。
在港大读硕士期间,刘芳经历了多场大型直播,每一次都是她学习成长的机遇。同时,她也开始了她的专题节目《财经正前方》。这个节目今天还在继续,记录着中国的,世界的财经热点。
很多人可能都觉得财经是一个枯燥乏味的领域,但刘芳始终认为这个世界上,从政治外交,社会民生,到家庭琐事,样样都和钱有关(当然和Cash所说的“现金为王”意义不一样啦)。也就是说,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有它的经济角度。
每个星期,刘芳和栏目组开会讨论节目选题的时候,都会感慨世界变化之快,每周一个选题,经常有跟不上中国变化速度的感觉,有幸与财经正前方一起见证中国的改变也成了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刘芳喜欢自己定选题,也喜欢采访到写稿的所有过程,因为透过这些,她几乎能触摸到中国经济的变化。从刺激出口,到人民币升值,再到中国消费者支撑起全球奢侈品市场,中国的每一次转变似乎都来得很突然。当然,从现象的背后,节目组也在不停地反思中国的制度,例如财政预算的公开、地方政府债务的黑洞、中国富豪的投资移民浪潮等等。这类内容,是经济现象,也是法治,也是政治。
2010年,公司将最佳新闻主播奖颁给刘芳,令她感动不已。因为这个奖对刘芳来说意义重大,她终于认可了自己,终于相信,她赶上了前辈们的脚步,成为了同行眼中一个合格的媒体人。
截至今日,刘芳在香港已经生活了十个年头。香港,已经是刘芳的第二家园。她喜欢香港包容的气氛,在这里哪怕你不会讲广东话,也不会遭遇异样的眼光;她喜欢香港人快节奏的高效生活,让每一天都特别充实;她还格外喜欢香港的夜景,看着温馨的万家灯火,她知道自己也是这繁华美丽中的一个小小点滴。这个时候,刘芳觉得自己已经是个香港人了,一个香港的媒体人。
刘芳,作为一个从北京出生,然后再去世界流浪的幸运人,一直在与人的不断交往中,简单生活,拥抱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