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刘义点头道:“这些话听起来就是丈夫之言,杨大人是读书人,要说这几句话也不会这样讲,我早猜出是大都督所言。”
苏景瞻道:“大都督对我苏家施恩,来而不往非礼也,再说大都督现在也算弟弟的老师了,要送什么礼物过去才好?儿明天就要出发,父亲还请斟酌,尽快还礼。”
苏刘义喟叹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正为此事发愁。大都督府中能有的都有了,还都比我们好,你说我送什么过去能让他高兴?要为之前的事赔礼,还要为你们将来打算,又要讨他欢心,这礼物,不好送啊。”
苏景瞻思索再三,道:“要想大都督高兴,就要投其所好,父亲在庄中与大都督交谈良久,大都督有没有说他喜欢什么或者看上了什么?”
苏刘义摇头道:“大都督什么都没说,只是问过我……啊?!”苏刘义突然想起程越曾没头没脑地问到过他的小妾王氏,莫非程越要的是她?
王氏年轻貌美,温柔懂事,今年只有十八岁,是苏刘义前年纳入房中的,非常得宠。苏刘义想到要把王氏送人,胸口发闷,连声咳嗽,试着让自己舒服些。
王氏虽美,不过一个小妾,与自己两个儿子相比,什么都算不上。苏刘义权衡再三,下定决心,两手猛地一拍,道:“好了,就这样吧。”
苏家送小妾给人是有传统的,苏轼就经常送自己的侍妾给别人,有时是交换,有时用来结好,有时则只是为了区区一匹马。其实不止苏家,当时的风气就是如此,一个买来的侍妾只被看作财产,随时可以送来送去。
苏景瞻见父亲提到此事后,面色马上变得古怪,犹豫再三才做了个决定,好奇地问道:“父亲想到了什么?大都督有什么心头好让父亲这么为难?”
苏刘义摆了摆了手道:“没什么,大都督曾经问起过王氏,为父当时没留意,现在才想起来。”
苏景瞻也没把王氏这样一个买来的小妾看在眼里,只是撇了撇嘴道:“我还以为大都督想要我们苏家祖宗的墨宝呢,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父亲把王氏带在身边两年,也不见她生个一儿半女下来,把她送给大都督也好,父亲正好趁机会物色个好生养的,给我再添几个弟弟。”
苏刘义微微颌首,叹了口气。王氏两年还没生子也让他很不满意,再纳一个妾多和几个儿子才能对得起列祖列宗。事情定下来,苏刘义又与苏景瞻说了几句体己话,转身回房休息。
王氏正在房中准备侍寝,见苏刘义回来,忙上前为他宽了外衣,打来洗脚水,又仔细地为苏刘义洗干净脚,再到床头为他按摩肩头和两腿。
苏刘义一想到眼前这个小美人儿以后就不再属于自己,而是会变成程越的玩物,心里不舍,结果反而欲焰高涨,把王氏按到身下,狂乱地发泄了两次才睡下。
第二天一早,苏刘义起身要上朝,王氏眉目含春地给他整理朝服时,苏刘义才把要将她送给程越的事情告诉了她,让她把行李收拾好,散朝后就回来把她送走。说完也不理已经呆住的王氏,到苏景瞻的房中与长子依依惜别,又带着次子一同去宫中。
程越今天还是不上朝,跑到学校为谢枋得新招来的医生上课。因为之前已经培养了一批医生,所以基础课不用他上,他只带最重要的一些课程,不必像以前那样每天都疲于奔命。
上完课,程越又与谢枋得谈了很久关于研制天花疫苗,也就是种牛痘的事。
中国本来没有天花,直到南宋末年,随着蒙古人远征欧洲才传入中国。现在北方已开始有大面积流行的趋势,必须尽快将牛痘疫苗研发出来,这不仅关系到程越北伐,更是对征服欧洲的长远布局。程越让叶倩儿做的玻璃器皿早已送到谢枋得手中,有了玻璃器皿,会使医学和各种科学更快地发展。学校里也有许多,可以让学生们做试验用。
程越把手中关于天花的资料都交给谢枋得,从学校出来,心情轻松地哼着歌回府。
刚到府门口,丁义就上来为他牵马,还笑嘻嘻地道:“恭喜大都督再添一位小夫人。”
程越一愣,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满面狐疑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老婆?”
丁义有点儿讶异地问道:“怎么大都督忘记了吗?苏家的人送来一个女子侍候大都督,说是大都督喜欢的,难道没有这回事?”
程越一脸茫然地回忆着那天与苏刘义对峙的过程,没看到什么女人哪。再想想自己与他的谈话,面色大变:不会吧?!苏刘义这家伙,真把人送来了?!
丁义满脸羡慕地看着程越冲进府中,对在一旁直直站着的丁安道:“看到了没?这就是咱们大都督!想要什么美女都有人给送上门来!今天来的小夫人比丁香小夫人差不了多少吧?下回说不定有更漂亮的给送上门来!这就叫美人配英雄!”
程越进府没走多远,罗夫人就出现在眼前,照例讲述着今天外宅发生的事情。程越心不在焉地听着,突然停住脚步,拉住罗夫人的手道:“今天苏家送来的女人可是姓王?”
罗夫人被程越拉住手,又羞又急,却不敢挣脱,看四下无人,才道:“是,妾身问过,她之前是苏大人的妾室。”
程越抓住罗夫人的手依然不放,用另一只手抚住额头,自言自语道:“真有这样的事啊,我竟然碰上了。”又将罗夫人的手攥紧,把她的身体拉近问道:“她情绪怎么样?有没有哭?哭得厉害吗?想不想回去?”
罗夫人被程越的举动弄得面红耳赤,只好带着一丝哀求的语气道:“她一个女子,被人送来举目无亲的地方怎么可能开心得了?大都督不必担心,只要大都督待她好,女人嘛,过几天自然就会心甘情愿地侍奉大都督了。苏府的人说她很会侍候人,大都督可不要忘了我家阿娇啊。”
程越为难地道:“如果她一心挂念苏刘义,难道我还能送她回去吗?这个女人真命苦,以后你要多关照她,不要让她在府中像个外人。”
罗夫人被程越一番话触动到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温柔地答了声是,不知不觉被程越牵着她的手往内宅走。
程越走着走着才意识到自己还牵着罗夫人,很自然地放开,以免让别人看到。
来到后宅,定娘和众妾正在与一位长得很美的女子说话。那女子的柔美乖巧让人一见难忘,江南水乡的灵秀从她举手投足间很自然地流露出来,确是个我见犹怜的美女。
王氏非常谦恭地与定娘和众妾寒暄,眉目间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忧伤,她不知自己会面对怎样的命运。虽然听说大都督对女人非常好,但对她这样一个被送来的女人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众妾见程越回来,全都起身行礼相迎。王氏第一次见到程越,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以前苏刘义说起程越时,总说他长相虽说得过去,但却是一脸邪气。可眼前这个大都督,面容俊朗,一身正气,还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分明是个潇洒的美男子。
王氏呆了一呆,见程越正在看她,吓得急忙跪到地上,刚要大礼拜见,程越已托住她的手臂把她扶了起来。
王氏被程越“轻薄”,很有些不自在,紧张地抿了抿嘴唇道:“奴家王氏,拜见大都督。”
程越松手看着她道:“你闺名叫什么?”
王氏心中一颤,答道:“奴婢闺名小娟。”
程越微笑道:“小娟?好名字,我以后也这么叫你。”
定娘插口道:“相公,你从哪里得知小娟是个大美人儿的?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入,什么时候入了你的眼?”
程越听出她话中的醋意和疑惑,笑道:“我的乖乖小定娘,你相公我真没见过她,只是知道她。那天与苏刘义说话的时候,因为没什么话题,就随口提了两句,谁知道他竟然当了真,把小娟给送来了。老苏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喜欢把自己的女人送来送去,这是把女人当作货物吗?真不像话。不过嘛,来了也好。既来之,则安之。小娟先在家中休息几天,觉得无聊的话也可以帮紫烟诗芸的忙,如果以后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可以随时调整。你看好不好?”
王氏轻声称是,到紫烟诗芸身边与她们再次见礼,请她们多多关照。王氏比她们年纪大两岁,两个小丫头可怜她命运多舛,道:“姐姐尽管放心,既进了府中,就是一家人,以后只会有好日子过,不会再让姐姐受苦。”
紫烟诗芸当初也是被送到程越身边,王氏刚才已经听她们讲过,想到这点,心中稍定。含羞地看了一眼程越,越看越觉得顺眼,想着以后可以在程越身边陪伴,说不定真是因祸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