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和完泽都不是普通人。更重要的是,谁不想跟着一起到南宋的花花世界去开开眼界,享享清福?报纸里描绘的楼房、别墅、钢琴等等到底是什么,谁不想去亲眼看看?这种机会让给乳母什么的就太可惜了。
于是乎,八八罕便向忽必烈提出想过去陪陪完泽。八八罕是皇妃,忽必烈不愿答应。可是八八罕心里明白,她这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而且以前也不是没有先例,于是再三请求忽必烈。
忽必烈无奈,勉强同意她跟着过去享几天福。既然都过去了,索性大方一点,准她等程越回到大都准备东征时再跟着回来。
消息一传出,轰动后宫,八八罕受到宫中所有嫔妃的羡慕,撒不忽与奴罕尤甚。
程越这几天还要正常上朝,他再上一封奏章,请求忽必烈派工部侍郎郭守敬随他的船队到伊儿汗国,帮助阿八哈和阿鲁浑修筑运河。
忽必烈没有一丝犹豫,马上就下旨同意。西征是大事,郭守敬当然该去。
完泽忙得更是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她按照名单将宫中的汉人宫女一个个找来,对她们每个人的品性、相貌、家世一一考定。很快,就有不在名单之内的汉人宫女偷偷找机会来到完泽的公主府,向完泽磕头请求,希望能有一个机会被带走。
完泽没有拒绝,只要符合标准的都可以随她走。此例一开,公主府前人流如织,大批宫女像后世的面试一样,排着队等在门口,竭尽全力地表现自己听话、能干,而且忠于公主,只求能进入完泽公主的陪嫁名单之中。
元宫中的汉人宫女共有三千多人,程越要求必须得识文知字,仅此一条,就淘汰掉大批宫女,再加上其它一些条件,最终得到完泽首肯的只有近五百人。
完泽公布名单的那一天是二月初七,简直如放皇榜一样。完泽命人将连夜拟定好的名单用红纸一丝不苟地写好,一大清早,几个宫女就把这个名单贴到公主府的外墙上。
大批宫女从宫中各处蜂拥而至,人头攒动地争看名单。看到名字的,有人欢呼雀跃,有人喜极而泣,有人激动得跪到公主府门前连连磕头称谢。
没有名字的,或者默默离开,或者崩溃大哭,或者也跪到门前拼命磕头,求完泽再给一次机会。有些机灵的,还跑到八八罕皇妃的寖宫去跪求。整整一天,公主府门前上演了一出出活生生的悲喜剧,也让没经历过科举的蒙古人提前看到了科举放榜时会发生的人间百态。
同一天,柴椿亲自上门,为程越送来迎亲时要穿的衣服和各种配饰,取走程越提供的伴郎名单和各军参与婚礼的计划。
初八上午,镇南王府府门大开,护军与宫中宿卫沿途排列整齐,恭送程越进宫迎亲。
程越身着蒙古长袍,腰扎彩带,头戴圆顶红缨帽,脚蹬高筒皮靴,佩带弓箭,以石松为伴郎,携带彩车和各色礼品,前往皇宫。
路两侧全都是黑压压的人群,许多百姓都在兴奋地高呼:“天赐驸马!恭喜王爷!”各种语言都有,充满大都特有的亲切感。
皇宫内外,张灯结彩,宫门大开,在延春阁里还特地扎了一个巨大的蒙古包供迎亲之用。
程越和石松进到宫中,被忽必烈的十皇子忽都帖木儿带到蒙古包前,先绕蒙古包一圈以示敬意。
真金等在门口,程越向他献上一只“碰门羊”和各色礼物共九样。真金施礼致谢,请程越入帐。
程越进帐一看,只见帐内装饰得极其华贵,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忽必烈与家族长辈都在座,女眷只有察必和八八罕可以在第一排就座,其他人包括南必也只能在后排观看,足有上百人。
完泽身着蒙古盛装,打扮得分外娇美迷人,羞涩不安地坐在忽必烈右首,看到程越进来,脸红得像盛开的花朵。
囊加真作为伴娘,就坐在完泽身边。她也身着盛装,甚至不亚于完泽,看起来就像两个人一起出嫁一样,脸也一直红红的。
程越向她们眨眨眼,一笑,两位公主都害羞得低下头去,非常有趣。石松手捧一大叠哈达站在程越旁边,程越将哈达一一向帐中长辈进献,每奉上一个哈达,还要敬一杯马奶酒,行跪拜礼。
忽必烈特地吩咐,给程越的酒要淡一些,生怕他不胜酒力,完不成迎亲式。
黄金家族人数众多,每个人都想多灌程越几口酒,好不容易一圈走完,程越的头都喝晕了。真金见状急忙上前,与石松两个将程越扶到新郎的位置。
忽必烈笑道:“程越,你穿我们蒙古的衣服特别好看,以后得多穿。”
程越晃了晃脑袋,笑道:“是,臣有机会就穿。”
众人哈哈大笑,忽必烈于是下令开席。
蒙古的婚俗比汉人的简单一些,比如今天迎亲,程越就再没什么事情了,只管接受忽必烈一家的款待。
宴会从中午开始一直到晚上,晚上还要再开羊五叉宴。席间欢歌笑语,歌姬舞姬来回穿梭,各种杂耍的艺人也使出浑身解数,利用这个好机会要求取赏赐。
忽必烈看得津津有味,不时打赏,各贵族也赏赐不断,帐中的叫好声此起彼伏,其乐融融。
程越的目光在完泽和囊加真身上不停地逡巡,越看越有趣。完泽和囊加真也与他眉目传情,十分幸福。
真金笑道:“程越,你明天就要当新郎了,按我们蒙古人的规矩,要么唱歌,要么跳舞,你选哪一样?”
真金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立即兴奋地聚焦在程越身上。今天是程越大喜的日子,他又会唱出什么经典之作?
忽必烈也将手中的马奶酒放下,对察必和八八罕笑道:“朕早就在等着了,看看程越能给朕怎样的惊喜。”
程越毫不推辞,起身笑道:“好,我唱过许多歌,今天就给大家换换口味,我来跳舞吧。”
满帐的人无不惊喜万分!程越会跳舞?怎么没听说过啊!
忽必烈好奇地道:“程越,你什么时候会跳舞的?”
程越大笑道:“大汗,我之前从未在别人面前跳舞,就是为了今天。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大家都是我的家人,我就为大家跳上一支舞,大汗一定会喜欢的。”
忽必烈笑道:“就凭你这几句话,朕已经很高兴了,那你跳的是汉人的舞还是蒙古人的舞?”
程越环顾全帐,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我跳我自己发明的舞,全天下只有我会跳。”
“哦?”蒙古贵族们兴趣大增,全都身体前倾,放下手中的酒肉,准备观赏程越的舞蹈。
程越走到一个敲鼓的乐师身旁,从他手中接过鼓槌,对他道:“我现在要给你敲一个节奏,你好好学着,照我的敲就可以。”
乐师忙不迭地直点头,心里乐开了花。镇南王亲自传授的打鼓法啊,这样算不算镇南王的亲传弟子?
程越双手举起鼓槌,心中默念一段街舞音乐的节奏,随手敲了出来。
程越的鼓声一响,所有人的眼睛就立刻瞪大,被他的鼓点敲得热血沸腾!
街舞音乐的节奏被敲出来与汉蒙两族的音乐都完全不同,节奏强烈而狂野,让人根本无法坐在座位上!
乐师张大嘴巴,一脸难以置信。他敲了半辈子鼓,手法堪称元朝第一,却从来没想过鼓可以敲成这样的!这是什么节奏啊!
满帐的蒙古贵族再也坐不住,无论男女,全都站起来随程越的鼓点手舞足蹈,连忽必烈与察必也不例外。
年轻一点的更是快疯了,程越的鼓点就像敲在他们心上,只觉得浑身的力气无从发泄,蒙古舞虽然狂放豪迈,但也跟不上如此明快的节奏。
程越打了一会儿,对乐师道:“就这个节奏,你记住了么?”
乐师咽了口唾沫,道:“小的记住了,一定敲得半点不会差。”
程越笑着将鼓槌交还给他,拍了拍他的手臂,甩掉身上的长袍,回到场中。
乐师提起精神,回想刚才的节奏,在脑海中敲了几次,感觉没问题了,才深吸一口气,举起双手敲了下去。
刚才的节奏再次响起,全场的人都盯在程越身上。只见程越身体突然动了起来,看起来动作很怪异,但刚劲有力,极具美感,引起一片惊呼。
街舞的节奏极快,动作更快,程越所有的关节都在以在场所有人没看过的方式扭动着,所有的动作都与当时的舞蹈完全不同,却又那么潇洒,那么出人意表,那么精彩!
程越的舞蹈轻而易举地点燃了蒙古人的狂热,这种自由奔放的舞蹈怪是怪了些,却正合蒙古人的胃口。他们想跟着学,可是没法学,只好在旁边拼命叫好,再和着节奏拍手助兴。
完泽和囊加真两双眼睛都在发光,笑得合不住嘴,脸上写满了骄傲,这是她们的男人!程越会跳这么美的舞蹈,却从来没有让她们知道!不行,她们一定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