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何等英明,竟一语点破日军的底细!
程越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笑道:“这没有什么,只是简单的推测。以日本现在的国力,九州最多只能聚集这么多军队,再多镰仓幕府和大宰府就没办法承受了。”
岛津久长不由问道:“王爷还知道什么?”
程越笑道:“我还知道我会在赤坂山歼灭你们的十二万大军,这个结果也早就注定了。你提前被抓起来其实是好事,不然你很可能会死在乱军之中,岛津家说不定就会亡族。”
岛津久长难以置信地看着程越,越看越觉程越高深莫测——莫非他早已胸有成竹,藤原经资所率的十二万大军真的如他所说在劫难逃么?或者是他故弄玄虚,想骗自己说出日军的机密来?
岛津久长心里的揣度早被程越看透,笑道:“你是不是怀疑我在套你的话?没关系,你不用再说什么,去牢里待着吧。等这一仗打完,我们再回头看看我说的对不对。我只要有一点做不到,马上放你们走。可如果我做到了,你敢不敢答应我一个条件?”
岛津久长戒备之心大起,道:“王爷请讲。”
程越道:“很简单,你以后就为我效力,如何?”
岛津久长深思半晌,道:“王爷,我想了半天,也不觉得王爷能轻易取胜,不管是镇西奉行藤原经资大人,还是北条宗政、安达盛宗、大友赖泰、福田兼重和我父亲岛津久经大人,都是日本身经百战的名将,王爷想攻破他们的防守,难于登天!”
程越微笑道:“所以,你答不答应我的条件呢?”
岛津久长呵呵笑道:“王爷似乎很有把握?”
程越道:“没有把握,我才不会率大军渡海远征日本。我既然来了,日本就志在必得,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
岛津久长盯着程越的眼睛又看了半天,没有从他的双眼里找出哪怕一点点焦虑不安,反而充满了从容自信。看来高丽军在两天的血战里处于下风,真的如程越所说,早在他预料之中。程越还有大批将领没有出战,难道秘密就在他们身上?
程越见他犹豫不决,笑道:“我们还有时间,你再考虑一下,三天内给我答复即可。”一挥手,这些被俘的日本人都被押了下去。
有了岛津久长,其他人都不重要,那些日本历史上有名的亡命之徒也一样,程越不想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
程越对陈宝、张达和张诤等人道:“你们几个做得不错,待东征结束后再一道论功行赏吧,今天且放一放。”
三人大喜,行礼退下。
程越对金方庆道:“你手下的人伤亡不小,今晚还要值守么?”
金方庆慨然道:“王爷,下臣可以值夜,全军上下,都愿为王爷战至一兵一卒!”
程越点头道:“好,那你们继续努力吧,我不会亏待你们。”
金方庆乐呵呵地道:“是,多谢王爷。”
程越又召唤道:“张濡何在?”
一直默默站在范文虎身后的一名汉人大将听到程越唤他,急忙绕过范文虎站到程越面前,行礼道:“末将在。”
张濡是元朝汉军的大将,智勇双全,忠诚质朴,曾在襄阳率军与吕氏众将拼死大战,立下殊功。后来吕氏众将投降,官位都不小,他反倒成了范文虎的下属。
程越早就想用他,道:“海中路已经修了一大段出来,晚上需要有人保护,你可以么?”
张濡行礼沉声道:“是,末将若有闪失,甘领重罚!”
程越道:“好,有你护住路,我没什么可担忧的。”信手一挥,道:“都回去吧,今天就到这里。”
众将施礼而退。
大友赖泰拼尽全力,还是无法攻破高丽军的堵截,也没办法替自己牺牲的部下报仇,撤兵之后,怒火攻心,却又无可奈何。
父子俩犒赏军士后,又来到鸿胪馆,与日本众将会面。
藤原经资等人见大友赖泰和大友亲时铁青着脸进来,不由吓了一跳。
藤原资能问道:“大友阁下,出什么事情了么?”
大友赖泰盘膝坐定,将手中的武士刀重重地放在地上,长叹一声,道:“诸君,我昨晚被偷袭,损失达到一千人,再加上今天战死近四百人,我只剩下三千人多一点了。”
“什么?!”
“偷袭?!”
大友赖泰道:“是,昨晚程越派人摸上岸,把我留在海滩上防守的一千人杀光,我赶到时偷袭的人已经走了。本想今天攻破海中路报仇,但那些高丽人被杀掉那么多,就是打死不退。实在抱歉,我败了。”说完,父子俩跪伏于地,向日本众将请罪。
众将一惊,面面相觑,藤原经资马上安慰道:“大友阁下不必请罪,只是被小小地偷袭了一次,有什么关系呢?大友阁下成功地让程越知道了我们日本武士的厉害,堵住了海中路,功劳很大。”
福田兼重道:“大友阁下,你挡住程越的两天猛攻,没让程越占到什么便宜,明天就换我们来吧,你们歇一歇。”
大友赖泰叹了口气,没有坚持。再这样打一天,他的五千人马就只能剩下一半,是该让福田兼重接手了。
藤原经资详细地问了昨晚的经过,赞叹道:“程越这一招很厉害啊,不负他的名将之名。”
藤原景资不以为然地道:“这又有什么用呢?一千人而已,最多能只让大友阁下稍微生一点气,对大局毫无影响。”
合田五郎插口道:“我听说我们也有武士想去偷袭程越,不知去了没有?会不会是程越被袭,恼羞成怒,才派人偷袭大友阁下出气?”
众人一片茫然,他们对此都一无所知,也没听说哪个人偷袭成功回来的消息。
岛津久经突然想到岛津久长不在身边,惊道:“对了,昨天我听久长手下的人提过,说他想找些船趁夜里出去碰碰运气,到那时候开始我就没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