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达泰盛先给北条时宗等人行了一礼,才满面愧疚地道:“祝子,我忙了一个下午,请张军长和我一起进皇居想为你求情,却没见到王爷。我们又去找了王爷最宠爱的顾夫人,同样无功而返。不过王爷并非有意避开我,而是确有要事在身,任何人都不见。还有,张军长已经当面答应我,明日朝会时,一定尽全力帮你,就……就这些。”
祝子哭道:“对不起,哥哥,连累你为我俯首哀求,一定受了许多委屈吧?对不起……”
安达泰盛眼中也泛起泪光,道:“没有,没受什么委屈。张军长毫不推脱,为我上下奔波。顾夫人和金夫人也都是好人,同样会为你说情。”
祝子道:“哥哥,先不要说我,贞时和师时可以保得住么?”众人闻言也赶紧凑过来。
安达泰盛道:“王爷至今没有明说,但我问过的人都说应该可以,想必是不错的。”
北条宗政跪地道:“安达阁下,请阁下也为芳子向程越进言,拜托了。”
安达泰盛回拜道:“不必如此,如果王爷能放过祝子的话,必定会连芳子也一起放掉,我想必定是这样的。”
北条宗政想了想,觉得有理,便埋头不语。
凉子见没有人替她求情,心里发苦,转头对讃岐局轻声道:“雅子会不会来看你?安达泰盛都来了。”
讃岐局叹息道:“她是镇南王殿下的妾室,怎能随便到这里?说不定来不了。再或者,正为我想办法呢。”
话音刚落,大门又被推开,一名俏丽的日本少女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了进来,不是雅子是谁?
讃岐局看到雅子,悲喜交集,不由泪如泉涌,伸手向雅子挥舞,哽咽道:“雅子,妈妈在这儿!”
雅子也看到了讃岐局,立时泪下如雨,隔着牢门与讃岐局搂在一起,抱头痛哭。
牢里的北条时宗、北条宗政和北条时村、北条时広等几个男子尴尬至极,为免触怒雅子,只好走到角落去背对着她们。
不久之前,讃岐局与雅子母女二人如囚徒一般,靠他们的慈悲或者不屑苟活,如今可好,他们双方的人生际遇忽然颠倒过来,北条氏成了阶下囚,雅子却扶摇直上,变成了日本上下为之侧目的新贵。
雅子哭了半天才缓过气来,把食盒打开,里面放着讃岐局最喜欢吃的几样皇族糕点,塞到讃岐局手里。
讃岐局边吃,母女俩边聊起这几年的情形,完全不理会他人。由于两人间不通消息,她们连对方是否活着都不知道,心里的煎熬可想而知。
好一会儿,讃岐局才想起来旁边还有别人,对雅子道:“雅子,凉泉尼与我一起在东胜寺出家,彼此相互关照,你不可失礼。”
凉子向雅子努力地挤出笑容,雅子轻咬樱唇,向凉子深施一礼,凉子连忙还礼。
讃岐局并不勉强雅子再与别人招呼,问道:“你从王爷的身边来么?王爷知道我被关在这里吧?”
雅子道:“王爷也是今天才得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我本想面见王爷为母亲求情,可是王爷突然……身体有些不适……需要休息,不能见我。我只好去找王爷最宠爱的柔娘小夫人和淑芳小夫人,她们劝我不要着急,母亲早已与北条家的关系不大,待王爷睡醒,我可以直接去找王爷说,大致不会有问题。”
讃岐局大大松了一口气,安达泰盛惊道:“原来是王爷身体不适,我说张军长为何欲言又止!”
雅子气哼哼地对斜了他一眼,道:“你住口!我与母亲说话,你听什么?敢传出去的话,包管你人头落地!”
安达泰盛明白利害,不敢与她争执,跪拜道:“是,下官决不向任何人泄露一个字!”
讃岐局不由感慨,以过去安达泰盛之尊,怎么会对雅子如此低声下气?更不要提她们一家落难的时候。
雅子又用充满恨意的眼神对北条时宗等人一一看去,对祝子和芳子还好一些,毕竟从前相处得不错,北条时辅之死与她们也无关。
讃岐局叹了口气,道:“先把我救出来再说吧,不要再看他们了。”
雅子咬牙收回目光,故意提高音量道:“是啊,反正明天他们就要死了,看他们的头颅岂不是更有趣?”
北条时広大怒,猛地一拍地面,刚要回头骂她,被北条时村一把拉住,几番挣扎无用,只得放弃。
北条时宗和北条宗政对雅子的讥讽置若罔闻,动也不动。
雅子出了胸中这口恶气,又陪了讃岐局一会儿,因不能待得太晚,告别母亲回到皇居。
程越一觉睡到天亮,依然未醒。今天还有重要的朝会,完泽只好再次到床边想要唤醒他。
一群妻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足足折腾了半个多时辰,累得口干舌燥,程越还是酣睡依旧。叶依依、于氏、八姬等妾吓得大哭起来,张淑芳等妾怎么劝也劝不住。
完泽忧心不已,握住程越的手,紧咬牙关,强忍着不肯让自己落泪。
天气炎热,程越的额头不不知不觉地见了汗。柔娘怕他热到,跑去端来一盆凉水,用毛巾蘸湿,细心地为程越擦拭脸颊。
程越恍惚中忽觉清凉得舒服,又闻到柔娘的体香,睁开眼睛,果然是柔娘在服侍自己,不觉展颜一笑。
柔娘见程越醒来,高兴得振臂欢呼。囊加真兴奋得抱住程越就亲,众妾也全都围上来,一边抹眼泪一边叽叽喳喳地对他说话。
程越等囊加真亲完,笑嘻嘻地坐起身,道:“什么时候了?朝会该开始了吧?”
完泽道:“不忽木方才来探问过,朝会的人都到齐了,只等王爷去主持。”
程越道:“好,更衣,再给我拿几块糕饼垫垫肚子。”
众妾马上忙碌起来,雅子冲到最前面,服侍程越洗漱。
程越看到雅子,不等她说话,笑了笑道:“等急了吧?昨晚是不是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