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槿停下动作,不解的看向他,只见他平日用玉冠高束的黑发披散在肩上,少了几分平日里的严谨,倒多了几分邪魅。
哎呀,夏川槿,你想什么呢,闭起双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看着她的模样,他不禁错愕,愣愣的却是失笑,一敲她的脑门,“好啦,把眼睛睁开。”
她急摇头,“我不,非礼勿视……”
“我穿好衣裳了。”无奈的说着。
她竟是不信任的从指缝间睁开眼,直到确定他是真的穿好了衣才拿下了遮挡的手。
“夏川槿,难道出嫁那日,兰姨没有教过你一些为妻之事?”整理着衣襟缓缓问道。“教什么?那日,兰姨抹了一整日的泪,说什么都含糊哽咽。”她坐在他面前认真的说着。
颜梓琼微微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不早了,起来吧。”说完自顾自的下了床。
跟随着她,下了床,拿起衣裳走到一侧的屏风后,咬牙纠结要不要换,可是他还在屋里啊,见他顾自己穿着衣袍,她立刻往自己身上套着衣裳。
客栈雅间内,顾城希带着瑶玉和沈容颜她们陆续到来,只剩下颜梓琼和夏川槿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雅间。
只简单的用了些早点,便启程了。
若是快些的话,今日太阳落山之前应该就能到京城。
马车内的女人各怀心事,马车外的颜梓琼和顾城希也蹙眉浅谈着上次刺杀之事。
“梓琼,上回法华寺的事,九王爷不会就这样算了的,他野心勃勃,蛰伏多年,如今终是忍不住要动手了,我担心川槿……”担忧的看了一眼后面的马车。
颜梓琼鹰眼中透着凌厉,“那便让他试试。”字字透着寒意。
马车内,沈容颜看向身边的小莲,“小莲,你回府后取些龙柠茶送到太子妃的院子吧。”
“是,主子。”
夏川槿不解的看向她,“沈侧妃,我对饮茶并不讲究。”
沈容颜擎着笑,牵住她的手道,“龙柠茶是殿下喜爱之茶,想必,这趟回去,殿下会常去太子妃那儿,我那儿还多,便赠些给太子妃。”
夏川槿一顿,“那便谢谢沈侧妃了。”
“不客气,大家都是自己人,殿下饮茶比较讲究,这龙柠茶必是要配以雪山泉相冲,噢,雪山泉每日都会有人送来,会存在太子府的冰窖里,太子妃可去冰窖取来煮茶。”沈容颜含笑嘱咐着。
夏川槿听的一愣一愣,感情她还要每天为他冲茶吗?
“还有啊,殿下不太喜甜食,所以平日很少食用糕点,就算吃的话也要吩咐厨房,少放些糖……”
夏川槿听着,看着她将颜梓琼的习性一一罗列,脸上还是一脸的喜色与幸福,想要打断她却又有些下不了口,想来她也是一个可怜女子,谨记自己男人的习性,日日伺候周到。
可回头想来自己不正是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吗。
她说了一大通,夏川槿除了她说的第一条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进去,因为她不会如同她一般这么竭力讨好他,他若爱,那便是什么都不做也不会不爱,他若不爱,那便是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只不过,博取些怜悯而已。
马车奔波一日,沈容颜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以往她与颜梓琼间的事,夏川槿也听的出来,她想传达的是什么意思,她只是一直在提醒自己,这么多年,是她一直陪在颜梓琼的身边,同舟共济。
虽说不明白自己对颜梓琼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可是听着她口中的颜梓琼,心中还是有些闷闷的,她如此了解他,而自己却什么都不知。
日暮落下,马车进了城,一路直达太子府。
府外
马车停下,夏川槿下了马车,见门外只有几名守门侍卫,想来是颜梓琼不想透露行踪没有提前通知。
颜梓琼下马走向她,随后沈容颜也下了马车,顾城希带着瑶玉回了右相府。
夏川槿看向颜梓琼,迈开步子朝着府里走去,他上前,牵住她的手。
夏川槿一愣,看看他的手,看向他的脸,只见他平淡的就好似他们是日日都这般一样。
“属下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见过沈侧妃……”守门的侍卫见他们走近,连忙做辑跪拜。
“恩。”他应声便牵着她的手踏入大开的府门。沈容颜眸子透着伤痛,他何曾这样执着自己的手过?
月色笼罩下的太子府走廊里,一白一紫的身影静静走着,夜里的风拂过他们的衣袂,园子里的花草发出沙沙的声响,打破着寂静。
一路来到东苑。
她停下脚步,看向他,映月的眸子闪耀着如湖光般的波澜,“我可以自己进去……”
他嘴角微微勾起,“不留我?”
她脸颊一阵发烫,“离开这么久,你该是有很多事要处理。”
他轻吻她的额头,“我送你进去。”
她看着前面掌灯的院子,若不是夜色深,她定是不敢抬头。心中仿佛有一阵暖风吹入,让她悸动不已,明明决定不对他动心的,可这悸动的心是为何而跳动?
收着里院晒几上药材的兰姨,忽而看到走来的夏川槿,差点打翻晒几,立刻上前,“小姐,你可回来了,担心死兰姨了……”
拉着她就是一顿检查,全然忽略了一旁的颜梓琼。
被她转着身子,夏川槿好不容易停下来,“兰姨,为没事……”说着使了使颜色,示意她一旁的颜梓琼。
兰姨这才看向一旁正看着主仆两的颜梓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颜梓琼擎着笑,“不必多礼。”
“你先去忙吧……”夏川槿有些尴尬的说道。
他点点头,“早些歇息。”说完转身朝着院子外走去,嘴角擎着笑,轻轻摇头,纵使面对各种病症都冷静泰然的她,在回到寻常时候,也不过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被人保护着。
兰姨狐疑的看着颜梓琼离开的背影再提起脚步跟上她,寻思着,“小姐,你跟太子……”
夏川槿径直往屋里走,离开这么久,她还真有些想念她的丫头小子了,“兰姨,别瞎猜,别瞎想,告诉我,我的丫头小子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好好照顾?”
兰姨还是不放弃,“小姐,刚才太子殿下牵着你的手过来的,你告诉兰姨,这一路上你们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一脸天真的看向她。
兰姨提起一口气愣是噎在喉咙口说不上来,“就是……就是……”这让她这老婆子可怎么开口啊。
“兰姨,你别瞎猜了,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只不过……”停下话语有些愣神。
“只不过什么?”兰姨可着急死了。
“只不过比在府里好了些,就像……朋友一样。”转过脸颊看着兰姨那张急切的脸欢快的说着。
兰姨一脸的失望,她还以为就刚才那模样,这趟出去生米就算没煮成熟饭也能半熟吧?
颜梓琼回到书房,玄候在一旁。
“玄,你派几个暗卫去监视左相,看他与九皇叔有什么异动。”檀木椅上的男人,敛去笑与柔情后竟是如此慑人。
“是,属下这就安排。”玄领命,离开书房。
颜梓琼靠在椅背上,合上双目,既然他在意了,那便不能放任她任人利用,就算要利用,那也只有他颜梓琼才可以,鹰眼缓缓睁开,精明的眸光透彻寒凉。回府一月有余。
夏川槿依旧是无事不出东苑,除了偶尔进宫陪陪父皇。
她喜爱摆弄药材,钻研人体经脉,时常手执金针看着筋络图就这么一炷香就过去了。
颜梓琼时常会抽空去东苑,看着她摆弄药材时的模样,听她抚琴。
“你除了药材就不能对我这样认真观察吗?”颜梓琼来到她身后,手臂环过她的腰身,下颚抵着她的头说道。
夏川槿轻轻一笑,“我身上都是药草味,一会儿你会粘上的。”
他臂间微微用力,慵懒的说道,“那就粘上,那也是你的味道。”他从没想过,自己竟会喜欢上这股淡淡的药草香。
她腼腆的羞红了脸,这些日子他总是这般让她羞涩。
松开手,走到她身边,手中突然出现一个精致的木盒。
夏川槿一愣,不解的看向他。
他示意她打开看看,夏川槿接过盒子,打开,一瞬间兴奋的都能蹦起来了,她也确实是真的蹦了起来,“是香虫,是香虫,颜梓琼,你真的弄到了?”抬头看向他。
颜梓琼看了一眼被她一脚踩脏的流云靴,怎么就没见到她看到自己有这么高兴呢?难道他还没几只虫子得她的心?
“嗯,这是我的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你到底用这个做什么?”这小小的虫子她到底是拿来做什么?
“做毒药。”简单欢快的三个字仿佛在说‘我饿了’一样简单。
颜梓琼蹙眉,女子摆弄虫啊草啊实在不太好,特别是还用这些虫子制毒,“夏川槿,你是治病救人的还是制毒害人的?”
她看向他,“我平常不制毒,但是会配好一两样防身用。”爷爷禁止自己制毒,但为了让她以防万一所以才同意只能制天香鸣和散魂水。
天香鸣的研制材料特殊,所以夏川槿并不能经常配制,甚至用过一次就可能再也无法配制了,而散魂水则是用及其强劲的麻醉散配制的,只需萃在金针上用内力打入人体便能致命。
毒,她并不研制,但不代表她不精,要想医人那便要先学会毒人,这是外婆告诉她的,当年娘只学了医理,不愿学制毒,所以外婆便把毕生的的医毒传授给了她。
颜梓琼依旧眉心深锁,却也明白身为将门之后,不会武艺,那便只能用毒保护自己,谁也不知下一刻会有什么危险出现,夏家遗孤足以影响揽月国将士。
两人来到屋子里,她放好木盒,脱去白色衣卦,换了身衣裳。
见他坐在外面及其慵懒的端着茶盏。
见她出来,颜梓琼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看来是本太子误会太子妃了,太子妃还是很有心的……”饶有所指。
她自然知道他指的什么,却还是嘴硬的端起另一杯,泯了一口,“我只是突然想尝尝龙柠茶,不是特意为你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