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文忠摇了摇头,心酸不已,总算达成所托,这丫头,小小年纪倒是心沉。
“姑娘不必,我的东西就这些书,其它再无,若姑娘看得起,再买点宣纸,墨笔更好!”
白锦苏依言,多花了几十两买了纸笔等。
后看着他书实在多,雇了一辆马车,单是钱文忠的书就占了大半个车厢,不过,白锦苏对自己请的这个先生却是越发满意。
爱书的人,自有一股脾性在的,比市侩的账房先生自然多了一份文人风骨。
“二姐,你怎么才来?”
锦睿,三个孩子都下了车,一边看顾车,一边四下张望,只看到坐在马车头的白锦苏缓缓在自己眼前停下,白锦睿着急的往上迎。
“怎么又雇了马车,拉着什么?”
“给你请了个先生,再就是先生自带的书——”
白锦苏才说,锦睿已经麻溜溜上了车,果见一个斯文的先生在车里坐着,怀里宝贝似的搂着个黑匣。
再看,泛黄的书皮,白锦睿一下就喜欢上了自己的这个夫子。
“先生有礼了,学生锦睿唐突!”
“无妨!”
钱文忠摆摆手,也打量这个小子。
回到家,白锦苏将三个孩子安排在自己隔壁,再将钱文忠安排在最边上的房间里。
“娘亲,二姐真的替我请了先生回来!”
锦睿最高兴,跑进正房跟王氏炫耀,白升山抱着小愈跟着出来,恰碰上抱着一个大布袋往正房来的白锦苏。
“爹,我买了些纸,等钱先生安顿下来,我就让先生看着锦睿,锦遇断文识字,我看我们锦睿以后定能考个状元!”
“二姐,我不要考状元,我要当金三爷一样的商人!”
白升山看锦睿如此着急,憨憨笑容急速消失,心里矛盾不已,一面希望儿子能有出息,一面又不喜欢儿子经商。
白锦苏觉得锦睿经商实在可惜,没当回事,进门将东西一个个往外掏,见着一刀隐着墨色手印的宣纸,神色丕变。
元楚放进来的?
这么说他看出了自己的夸张表演?
他这是什么意思?
自从见识了从天而降武功高强的护卫,白锦苏心里升起了从未有过的自卑,也想起了金荣叹息般说过的话——
有些人事却是我们努力一辈子都得不到的!
元楚与她,何尝不是!
如果,她只要做个默默无闻的小妾,侍妾,还好,但是,如果她想要的远远不是这些呢?
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一个皇亲贵族,一个贫家农女,即便元楚答应,大楚国的皇帝能答应吗?
随将拿刀纸含恨的扔在地上,又觉着自己小气,复又捡起来揭下那张污染了的,自己揣进兜里。
“二妹,这这是做啥?”流苏见她恼怒,不由得有些担心,这纸莫不是与她有仇恨?
白锦苏低沉的脸连忙换上笑容。
“姐,我给你买了绣线,以后咱家富裕了,你就在家里安心绣花。”
“姐知道!”白流苏一脸的平静,是啊,家里富裕了,不需要自己再下地干活了,可是,她反而觉得以前的日子舒坦。
“吃饭了!”
锦睿隔着门喊,锦苏,流苏一起出来,那三个孩子已经换上锦睿干净的衣裳,梳洗一番之后的他们,露出了原本青涩稚嫩的小脸,眼神一片迷茫。
“小姐!”
三个人学着父亲对白锦苏的称呼,拘谨的行礼,就要跪。
“吃了饭,我安排你们活计,当这里是自家便是!”
白锦苏挡了孩子的礼,示意锦睿照顾着。
钱文忠拉着锦遇的手,推门出来,看到拘谨的三个男娃,视线落在已然转身进了厨房的姑娘身上,这女娃不买些丫鬟婆子伺候着,为啥买这些青果子?
可见,她绝不是图一时安乐之人。
他房前屋后转了一圈,发现这房子是新盖的,而且与周围低矮的民房形成鲜明对比,从孩子口中又得知,这全部是白锦苏一人带回来的银子。
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态度谦和的像大户人家的丫鬟,凡事亲力亲为像是做惯伙计的贫家女,除此之外,他一点没发现她有什么特别。
“爷爷,你到正房里等着,遇遇先帮娘亲端饭!”钱文忠出神之际,锦遇松开了他的手,小跑着进了厨房。
“君子——”钱文忠想吼话,自古君子远庖厨,端饭那事都是妇人干的!却看到锦睿端着一碟腊肉炒蕨菜从厨房出来。
“先生,请到正房里坐着,二姐说还有两个菜,就可以开饭了!”锦睿见着钱文忠有些无措,赶忙笑道。
笑话,他先生他能不好生看顾。
钱文忠点了点头,又是二姐,而不是爹或者娘,看来家里事务不论大小都由着二姐做主,这已经成了这家人的习惯。
“方圆,快领着大家也到正房等着啊!”王氏从窗子里探出头来,见着院子里孤零零站着三个明显紧张的男孩,急忙吆喝着。
男孩才如蒙大赦般进了正房,可心里到底知道自己就是白家人买来的奴才,自然不敢坐下,进了屋,端正的站着。
“钱先生请上座!”白升山抱着小愈,示意钱文忠坐在正堂的位置。
“东家,文忠就是小姐请来的下人,怎么敢上座!”
钱文忠说的是实话,既然他拿了白锦苏的俸禄,不管原来他什么身份,在这白家他就是下人一个,怎么敢上座!
“先生说哪里话,你是锦睿,锦遇的先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请我儿的恩师上座,那是千金第一之事,哪里有敢或不敢的!”
白升山憨憨的笑着,极力说服钱文忠上座,钱文忠无奈,拉着白升山坐在上座的主位之上,自己就着他,坐在了第二主位,一想刚才白升山说的话,心里莫名激动。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请我儿的恩师上座,那是千金第一之事,哪里有敢或不敢的!
这个庄户人家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