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啊,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不要我们了吗?二哥……”
秦惊羽听她哭得凄切,自己眼睛也是微微发酸,看着那泪眼朦胧的少女,再看看一旁若无其事憨笑的萧焰,怎么也无法把他和萧月口中那位优秀如斯的二哥联系起来,视为一人。
没法,自己身边优秀的男子太多了,雷牧歌,银翼,还有……与他们相比,这个萧焰,真的不算什么。
“燕儿,你那里有没手帕?燕儿?”
一时无声,稍一侧头,就见燕儿正怔怔出神,眼底流露出浓重的悲怆。
“燕儿……”
秦惊羽的眉头皱了起来。
“殿下?”燕儿闻声抬头,那双清澈的眼眸,仍是如水般澄净,仿若方才一瞥只是错觉。
是错觉吗?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有人在屋外扬声唤道:“请问月公主可在里面?”
萧月止住眼泪,应道:“我在这里。”转头对秦惊羽道,“是我大哥身边的侍卫。”
那人靠近几步,立在大门外道:“殿下请公主速回行馆,不得延误!”
“我不回去!”萧月脱口而出。
那人站着没动,声音传了进来:“殿下说,此是大夏皇宫,请公主恪守本分,随属下回去。”
“我……”萧月叹了口气,终是慢慢起身,苦笑,“我大哥就是这样,一切以国事为重,他明明心里也是记挂着二哥的,但是——”
她顿了下,突然朝秦惊羽盈盈拜倒:“三殿下,我有一事相求。”
秦惊羽惊诧了下,赶紧起身搀扶:“月公主太客气了,我与令兄认识也好些年了,不算外人,有什么事就明说吧。”
“我母后身子抱恙,不见好转,明日过后,我就要随皇兄启程回返南越去……”萧月眼光转到萧焰身上,幽幽叹道:“我二哥遭遇堪怜,往后还请三殿下念在相识一场,多加照拂,萧月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
秦惊羽一口答应,想着与她一道离开,谁知那萧焰竟扯住手臂打死不放:“你答应了要听我弹琴的,呜呜,你说话不作数!”
“月公主,请随属下速速返回行馆!”门外侍卫再三催促,萧月无奈,眼光在屋里众人身上一一掠过,拜了拜,头也不回步出。
“哎……”
秦惊羽心头微黯,折腾一番,好说歹说将萧焰安抚下去,门外已无人影,只好带着燕儿打道回府。
走在路上,想起方才一幕,忍不住问:“你……有心事?”
燕儿摇头淡笑:“没有。”
“去,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秦惊羽停在僻静处,哼道,“别遮遮掩掩藏着掖着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拖泥带水……”
“我想……”燕儿眼望南方,低喃道,“回去看看。”
“回去?”秦惊羽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哪里?”
“岭南老家。”
“岭南?”秦惊羽脑中灵光一闪,有丝领悟,“对了,你父亲忌日到了,你要回去拜祭?”怪不得他最近神情郁郁,原来是触景生情,被勾起了乡愁……
燕儿沉沉点头:“是。”
“哦。”心底突然升起一丝怅然,空落落的,“你想几时走,走多久?”
“等皇太后寿宴结束,银翼归来,我就启程,至于走多久——”燕儿眨了眨眼,突然眉目弯起,对着她微微一笑,“殿下想让我去多久,我就去多久。”
时间。
一个确切的归期。
秦惊羽觉得心头有点闷,有点烦躁。
这四年都不吭声,怎么突然想到要回去呢?
脑中有一些看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飘了过去,一闪即逝。
“我若是不准假,你心里肯定会埋怨我这个主子克扣下属,不通情理,是不是?”
燕儿忍住笑:“不敢。”
“一个月吧。”秦惊羽咬唇,心里盘算着天京到岭南往返的路程,“去山庄挑选两名得力的卫部弟兄,带够盘缠,骑最快的马……早去早回。”
燕儿眸光轻闪,低笑:“一个月来回,有点急……”
“行啊,居然会跟我讨价还价了——”秦惊羽冷哼一声,迈步朝前走,“那就不走了,明年再说。”
燕儿急步跟上,边走边笑:“殿下若是舍不得我,要不我就……”
“咦——”
秦惊羽停了下来,眼睛眯起。
远远的,从锦绣门方向过来大群人,青色铠甲的宫禁侍卫当中夹杂着数名纯黑劲装的武士,簇拥着两人朝未央宫的方向走去。
为首两人,正面带笑容,交谈甚欢,走在左边之人一身暗红文臣官服,年过半百,仪表堂堂,正是当朝丞相汤伯裴。
而另一位,年纪约莫三十来岁,深黑紧身锡衣,体格强健,蜂腰猿背,浑身散发着惊人的剽悍气质,再看他头上,并不若大夏男儿是将长发束起,而是随意垂下,仅用一根银色丝带绑在脑后,似是感觉到她的注视,侧头一瞥。
老天!
秦惊羽看清那人的容貌,惊得微跳了下。
燕儿眼力稍弱,在一旁感觉到她的异样,低问道:“怎么了?”
“眼睛,他的眼睛,也是绿色的……”
这些年来,除了那狼小子银翼,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眸色碧绿之人。
燕儿的眉头皱了起来:“看他这身打扮,应该不是大夏人士,难道是——”
想到那位因故迟到的贵宾,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低呼:“西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