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人群远去,秦惊羽立在原地,面色凝重。
站了一会,听得背后脚步声声,有人扬声唤道:“三殿下。”
秦惊羽答应一声,转头看去,但见雷牧歌领着一队宫禁侍卫昂首阔步行来,到得跟前,众人纷纷行礼。
“雷郎将。”秦惊羽拱了拱手,算作招呼,“你们这是去哪里?”
雷牧歌笑着答道:“陛下在未央宫与四国贵宾会晤,吾等奉命在周围巡视。”
“大家辛苦了。”秦惊羽眼珠一转,谨慎道,“对了,我看见汤丞相带着一个陌生大汉,还有些黑衣武士往未央宫那边去了,你要不过去查探一番?”
雷牧歌笑容不变:“不必了。那是西烈王兰萨和他的随行亲卫飓风骑,汤丞相专门去城外迎接进宫的。”
果然是西烈王!
“原来如此,我倒是大惊小怪了。”秦惊羽朝他们挥下手,“那你们忙去吧。”
雷牧歌点头称是,与一干侍卫一道恭敬行礼,起身之时,目光在她脸上旋了一圈,眉宇微蹙。
秦惊羽疑惑看看他,再看看自己,没觉出有何异常:“干嘛?”
雷牧歌摆手让侍卫先行,自己却留下来,沉声询问:“最近你在陪同接待南越客人?”
秦惊羽如实回答:“是啊,刚刚才从南苑过来。”
雷牧歌压低了声音:“那个南越皇子萧冥,阴冷狡猾,深不可测,你务必要小心,切记离他远些,特别是今日晚宴之时。等把今晚过了,大抵也就没什么了。”
秦惊羽呵呵笑道:“外有禁卫军,内有羽林郎,倘若他要使坏,必定是插翅难飞,自寻死路,我才不担心呢。”那萧冥也是个聪明人,他最宝贝的皇弟还在大夏做质子,谅他也不敢造次。自己最担心的,却是这位姗姗来迟的西烈王,以及那一双绿眸……
“但是……”
“好了,多谢你提醒,我这几日循规蹈矩,不会惹事的,你放心吧。”
雷牧歌见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公务在身,也不便多说,只得匆匆告退。
一路徐徐慢行,想着雷牧歌警示之言,又见着沿途那张灯结彩的喜庆气氛,秦惊羽心头一动,侧头问道:“今日晚宴流程可有变更?”
燕儿垂眸答道:“没听说什么变更,后妃献礼之后,即是宴请贵宾群臣,末了还有一场歌舞游乐。”
秦惊羽点头,复又前行,心底有丝犹疑,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这一连好几天都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连天公都如此作美,再加上这里里外外的宫禁护卫,光天化日,大庭广众,还能有什么祸事?
摇了摇头,直笑自己被那多疑的雷婆婆带得神经过敏。
漫步回到明华宫,刚走进自己的寝室,一个黑影从柱头上掉落下来,扑倒在她面前。
“哎——”
燕儿双肩微耸,忽又顿住,秦惊羽一声低呼过后,看清来人,即是一拳挥过,又一脚踹了过去:“狼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还好,这小子没有食言,赶在最后一刻归来。
这花拳绣腿,不想他竟不避不闪,结结实实挨了下来。
“殿下,手下留情。”燕儿见得不对,轻轻托住她的手臂。
秦惊羽停手,诧异蹲下身去,看着那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慢慢撑起身来,冷冷瞪她一眼。
“真笨,没看出我受伤了吗?”
受伤了?
秦惊羽凝神一嗅,果然闻到他身上隐有血腥之气,想必伤口已经包扎过,又是穿着黑衣,自己一时惊喜,倒是忽略了。
“你是九条命的狼小子,死不了的,受伤也好,省得成天那么嚣张,连声主子都不会喊!”话是如此,仍是疾步走进内室,捏着那只装有碧灵丹的瓷瓶出来,取出一粒递给他,“拿去吃。”
银翼朝她指尖斜瞥一眼,摇头:“只是皮外伤,用不着。”想了下,又冷哼道,“穆先生采药炼丹花了好些年,你就这样随便送人?”
“死狼崽,不知好歹,活该受伤!”秦惊羽暗地诅咒着,将瓷瓶放回原处,出来时手上已经换作金创药与纱布,神情也是变得严肃,“怎么回事?是谁伤你?”
银翼坐下来,任由燕儿帮他解开衣衫,肩背与手臂上都有白布包裹的伤痕,微微渗出血渍来:“我一路追杀那大盗,深入库尔班沙漠,居然追进了西烈皇庭,回返之时卫部弟兄被那西烈王的飓风骑缠上了,好不容易才摆脱,还好,去时二十人,一个不少都给你带回来了。”
“你!”秦惊羽心中顿悟,他是因为保护门下弟兄才受的伤,这个外冷内热的家伙!一念及此,气得又在他没有受伤的位置狠捶一把,“那个什么大盗,逃了就逃了,值得这样卖命去追吗,影部的势力还没进入西烈,地形复杂,人生地不熟,万一大家有个什么事,就是拿再多的酬金都是于事无补!”
“暗夜门出任务还没半途而废过,我不想在我手里砸了名声。”银翼迟疑了下,忽又道,“我在西烈皇庭看到了西烈王,他的眼睛和我一样,也是绿色的。”
秦惊羽微微蹙眉:“我也看到了,他现在人就在这皇宫之中。”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她却看得分明,那西烈王兰萨不仅有一双绿眸,而且脸型五官与银翼也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嘴唇四周多了一圈髭须,更添剽悍之气。
难道,两人之间有血缘关系?
可那兰萨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怎么看也不可能有一个银翼这样大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