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迪南,苏次就被眼前的小镇深深折服了,她端起相机对着壁立百仞的断壁一路狂按快门。刚来巴黎时,她的此举行为不知道被连安笑过多少回。好吧,她承认这种土人行为对见惯大世面的人来说多少有点尴尬,但她不在乎。她从来不活在别人的评价里,自始至终都以自己的准则处事。
人生何必那么累,她只要取悦自己就好。
陆骁偶尔打着方向盘,转过脸对她露出晴天一笑。每当这个时候,苏次都很想对他说,陆骁,如果不喜欢我,求你别再笑了。但陆骁没有读心术,对苏次心里的呐喊丝毫未察觉。
在旅馆里安顿好后,他们俩很有默契的什么都没带就轻装上阵。苏次和陆骁沿着旅馆门前的小路一直走,都没有说话。
苏次拍了很多照片,一座哥特式教堂和城堡,瘦骨嶙峋的石山,精致的阳台,路边的粉色拱形花门,嬉戏的小猫,在沉默中绽开的花朵和地面上他们俩并行的四只脚。生命就像忽然静止了一样,把时光凝聚在他们俩身上。
“你怎么都不拍一些照片带回去?”苏次把相机的绳子缠绕在手腕上,抬头看了陆骁一眼。她多想就这样和他慢慢的走,这慢慢就是一辈子,一辈子默默无语,转眼即是苍生。
陆骁勾起嘴角,单反挂在胸前,低首对苏次又是一个笑,“该看该留的都在心里,够了。”
这句话听到她耳朵里的时候让她忽然想起一句话: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这样坦荡荡,这样情意切切。
“留在心里的那些能在闲暇的时间里自如的翻阅?”苏次又把拴住相机的绳子在手腕间又多缠绕了几个圈,“我喜欢把美丽在瞬间凝结,可以随时拿出放在太阳底下、在灯光下不停的看。”就像她可以在任何时间里把杜泽从大马士革带回的那些明信片,能够供她打发许多无聊的时光。可连安说那是她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陆骁背着手,放缓步调,“看来你缺乏安全感。”
苏次收住脚,停在原处不动,大家都一致认定了这个推测?陆骁也停下来回头看她,“你的表情告诉我对了,是吗?”
隔了好久,苏次从晃神中恢复,再次加入原先的行走,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用安静等待他的进一步解释,但他没有往下说,用一睹走在前方的坚实的背影代替了一切。有些时候,苏次觉得自己在陆骁面前很透明,透明的藏不住任何秘密。他似乎能看穿她的一切,让她像被下了诅咒一样,对他的睿智敬畏且迷恋,带着某种信仰的力量。
走到河的对岸时陆骁终于停下来,对岸的山和景倒映在平静的水里,水光山色,相映成趣。他突然指着河水的对岸对苏次说:“你有没有觉得那里很熟悉?”
顺着他指去的方向望去,眼前是错落在树间的白墙黛瓦。“有点国内江南水乡的感觉,容易让人平复心情。”苏次说完发现陆骁一脸平静的笑,她想原来她在不慌不忙中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男人,他可以有接近死亡的安静,亦可以有冲破血流的激情,动静皆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