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这么小,想知道你在哪里还不简单。”
“世界还真是小啊,你别跟我说你要玩陌陌?”苏次哼了一声,世界什么时候小的我在那里你都知道。不靠谱,非常不靠谱的解释。
“无聊。”
“那你是怎么来的啊?”
“坐飞机来的。”他回答。
“你!”她气结,知道是问不出什么。她在他那里,没有特权。
“收拾一下,我们出去。”他对室内的空气觉得极不适应,什么女人的房间竟然是这种味道。
“去哪?”她问。
“出去吃饭。”他说,“收拾一下,我在楼下等你。”
苏次愣在原地,对发生的一切觉得不可思议。
吃完早餐,陆骁要求苏次跟他一起回巴黎。这个提议马上被她否决了。
“不行,要走你自己先走,我还有好几个地方没有去。”苏次说,计划清单上的她才完成三分之一,她不能就这样回去。
“还要去哪里?”他问。
“百花圣母大教堂、钟楼还有一些小地方。”苏次说,“既然来了就要好好看一看再回去。”
“教堂和钟楼我陪你去,其他的地方就不去了。我们搭晚上的飞机去巴黎。”陆骁一边喝咖啡一边说。
“为什么要你陪我去?”苏次问,“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我想一个人走,你要是急的话可以先回去。”
“我不这样认为。”陆骁看着她,“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觉得十分有必要。”
“我真的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你。”苏次说,他的话,他的行为她一点都不能理解。如果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走开。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到底算什么?
“不仅是你,我都不太能理解最近自己的状态。”陆骁说,“如果没法理解,那就不勉强去理解。顺其自然就好。”
苏次停住手里的刀,把涂好果酱的土司塞进嘴里。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逻辑。“了解和理解先放一边,我还是想自己完成清单上的计划。”
“为什么?”
“因为不想提前回巴黎。”她说。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她回答。
陆骁知道,此时此刻他没有任何能劝退她的自信,于是改口问道:“完成所有行程大概需要多久?”他得衡量一下自己的时间是否充足。
“不知道,至少两天。”苏次喝了一口果汁,“如果有其他临时计划,预计会更久。”
“你有这么多时间吗?”陆骁问,“学校方面没有说什么?”
她点头,“我只是在合理的利用我的业余时间。”
“我知道了。”陆骁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后没再说话。
于是,他真的留下来,跟苏次一起去了教堂和钟楼,还有一些她临时横生出来的地方,包括街边的小摊小店。
“如果你想回去的话可以随时走,不用特地留下来。”苏次说,说实话,她心里很没底,她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这两天的所作所为只是让她更加感到不安。
“我也有时间。”他说。然后她就继续在一个街边的小摊前淘一些稀奇古怪的手镯和饰品。
他们一起逛了翡冷翠的很多地方,知名的景点、街边的小摊、还有一些古老的公园,偶尔拍一些照片。陆骁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她的计划完成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苏次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里不再出门。
陆骁住在隔壁的房间里,洗完澡后靠在床头看书。床头的灯光轻轻的泻下来,落在雪白的床单上。他翻着书,一点都看不进去。隔壁的房间一直很安静,安静的似乎没有人住一样。他不知道是旅馆的隔音效果太好,还是苏次轻盈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于是他去她房前敲门。
笃笃笃。
隔了一会儿门才开,她站在门口头发湿漉漉的。“怎么了?”
“你在干什么?”他问。
“没有干什么。”她说。发梢上的水滴下来,落在衣服上,嘀嗒嘀嗒的被肩上的衣服打湿了一片。
陆骁拿起她手上的毛巾,把她的头发用毛巾裹起来,一下一下的拭干发梢的水。苏次对他的行为有点吃惊,愣在原地有点缓不过劲来。
忽然她抓住他的手,抬眼看着陆骁,“不要这样。你这样让我很不安!”一整天下来,她表面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但心里一直在想,他为什么突然来找她,为什么突然答应跟她一起完成计划。
他不解的看她。
“不要突然对我这么好。”她说。
“有吗?”
“有。”苏次说完拿过他手里的毛巾,“我有不好的预感。”电视里有太多这样的场景,那个一直不接受告白的人突然对告白的人很好,不是要划清界限就是要离开。她转过身,背对着他,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为什么这么说?”他问。
“就是有这样的感觉。”苏次说,心想他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还是要跟伍越破镜重圆?想到这些,她的心抽疼了起来。不管是哪个版本,她都不想接受。
“苏次……”
“不要告诉我!”她打断了他,然后转身,没有抬头看他的眼睛。她平视着他的胸膛,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点,“我都知道!”
陆骁安静的看她,察觉到她故作轻松语气里的悲伤。
“以后我会保持距离。”她克制住自己,但还是忍不住觉得鼻尖发酸,“我不会再任性的打扰你。”
他伸出手,捧住她的脸,“不是这样的。”
她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于是咬紧嘴唇。
他低下头,抵住她的额头,“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终于抱住了她,像哄小孩子那样轻轻的拍她的背。“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想,我来这里只是想确认你一切都好!”
“真的吗?”她靠在他怀里,忽然觉得很安心。
“真的。”他回答。苏次,真的,千里迢迢,我只是为了确认你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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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舱里,苏次坐在座位上一边接过空乘小姐派发的果汁,一边继续对陆骁前来佛罗伦萨出差的借口穷追猛打。用脚趾头想她都不相信陆骁是来翡冷翠出差。这件事有太多疑点,但当事者此刻除了闷声读报纸外一路都不愿多说。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真的跟踪我?”她歪着头,把他好看的侧脸又一次的刻进身体的细胞里。他幽幽的看了她一眼,还是不说话。
“不然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那家旅馆里,太不可思议了对不对?”她说,根本就不相信世界上只有一个交点的两个人会有心有灵犀的默契。他们之间的默契,就是有也早就用光了。
陆骁把报纸翻到军事版后,就再也一动不动了。身边的苏次被当做一个巨大的透明体,被彻底隔离起来。
问不出结果的苏次决定不再自讨没趣。
从翡冷翠飞往巴黎的飞机穿越了空中里的层层白云,以一种飞跃的速度的从地图上的一个点飞往另一个点。当飞机上升到某个高度的时候,出现了苏次许久未见的阳光。漫天里的晚霞被染成了各种温暖的颜色,紫红,橙红和橘色。在厚重云层的上面和下面,竟然藏着两重完全不一样的天。
这样的旅程对苏次来说太过熟悉,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但这次因为有陆骁在身边,心里竟觉得异常的踏实,有一种稳稳的重量在身体里沉淀。她趴在机舱的窗户上,将窗外的奇异景色不慌不忙的放进心底,连同这种异常的感觉。
他依旧沉默的看报,避开她的所有询问。苏次也不多说,她知道从他那里是问不出什么了,只好作罢。这是他们彼此唯一仅剩的默契。
飞机在巴黎降落时天色已晚。机场里灯火通明,没有一丝夜的痕迹。陆骁拉着苏次的行李箱走在前面,步伐稳健,两条修长的腿不停的划开一个优雅的弧度。苏次跟在他身后,看着那堵高大的背影缓缓的走出了机场。
“上车吧。”他站在一辆的士前,为她拉开车门。苏次站着不动,两只手都藏在口袋里却依旧冰冷。“走吧。”他又说,她依旧不动。苏次想,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去那里了?”
“听说的。”他站在那里,冷冷的敷衍她。
“谁说的?”鬼才相信,苏次在心里鄙视了一回又一回陆骁。
“有这么个人。”他回答,然后继续叫她上车。她依旧不为所动。
“哦?那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那个旅馆的?”苏次直溜溜的盯着陆骁看,想把他脸上所有细微的变化都收入眼里,“难道也是那个人告诉你的?”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自己的行踪,包括杜泽跟连安。
陆骁仍旧面不改色,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对不对?”苏次走近了一步,停在他面前,“告诉我实话,不然我是不会跟你一起走的。”第一次,她用威胁的语气对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