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伍越如此的高度评价,苏次彻头彻尾把她先前的‘小人之心’狠狠的鄙视了一番。如果撇开陆骁的话,她想且不说能建立起像连安那样可持续的长久友谊,就凭现在的关系她也能跟伍越成为有含金量的好友。
苏次问伍越在消除了语言障碍后有什么进一步打算,伍越沉默了很久后才说:“我在一家金融机构找了一份工作,做投资分析。”
听完伍越的介绍,苏次不能自己的重新审视了一番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不管是着装风格还是举止形态,她都不能把一个投资分析师的头衔扣在面前这个穿着毛衣搭长裙的女人身上。因为以苏次认识的伍越,她真的一点都不像自己在国内那些从事金融事业的同学。在她的直观印象里,那些人不是衬衣就是西服,好一点的话连裙子都一定得是那种暗色的及膝套裙。那是一种她难以想象,也无法想象的职业。从事这份工作的人,在苏次看来头脑必定比一般人肥大很多。
看着已经独自沉默好久的苏次,伍越终于忍不住说:“看来你对我的工作性质颇感意外?”
缓过神的苏次只是不停的点头,不是颇感意外,简直可以用惊悚来形容了。“你跟我国内做分析的同学一点都不像,一点都不像。差太多了!”
“是嘛,看来我给人还是不够专业!”伍越笑道。
“不是,我比较喜欢你这个样子。”苏次说,“至少看起来不会那么乏味。”
“哈哈,我真的太喜欢你了!”伍越说。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跟前任的现任女友(暂且这样称呼)玩到这份上。有时候,她都不知道是自己太强悍了,还是苏次真有话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但终究一句话,这种结果不算太差。
在随后的相处里,苏次才逐渐把伍越在自己心中的形象逐一的丰满起来。渐渐的,她想她开始明白陆骁喜欢伍越的原因了。那的确是个动静皆宜的千面女郎。
窝在沙发里的苏次一边咬着笔头写稿,一边反复思量整个下午伍越说过的话。如果说之前几个月她对伍越的了解只停留在表面的话,那么今日的了解也算是她对‘敌方情况’的全方位掌握了。只是此时此刻,此次‘摸底行动’似乎不再被赋予先前那般高的历史使命。
她记得陆骁曾对自己提过,他在从事与艺术和媒体都有关的职业,而伍越从事的却是那些一般人提起就会联想到极度用脑又丝毫与感性无关的事业。这么不搭调且没有共同语言的两个人当初怎么就会走到了一起。
苏次刚要给自己的推论下定义的时候忽然想起陆骁跟杜泽曾经都向她提及的一个成语:一见钟情。哦,对了,还有这种感觉,她差点就忘记了。有了这种情感,一切就都既是情理之外,又是情理之中了。
苏次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不要再去纠结这个问题。月底了,Alizee跟她约的稿子她还没写好,再交不出好稿子她都无颜面对L先生了。想到L先生,苏次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跟他联系了。最后一次联系是那天他在MSN上问了她一句‘近日可好’那回,现在算来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一边感叹时间是一把杀猪刀,一边打开笔记本电脑开了MSN。
等她登录上去发现L头像竟是亮着的时候,噌的一下子整个人都来了精神。她飞快的发了个笑脸过来,生怕多耽搁一秒那个头像就暗下去。对于L,从始至终她都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L很快的回复了一个笑脸过来,这个笑脸霎时让苏次觉得自己现在是整个巴黎最幸福的女人。她想,就是那些经常出入博若莱大街LeGrandVefour的巴黎贵太太大概没她此刻这般如鱼得水。因着这份眩晕的幸福感,苏次很不知死活的跟L唠嗑了起来。她说:“先生,最近如何?”忘了本该注意的礼节和语气。
好在L似乎今日心情也大好,对苏次的逾矩和行为丝毫没有显示对一个高高在上编辑的高姿态。他回了句:不错。
接下来苏次马上M了一句过去:忙吗,现在?
他的回复是:但说无妨。
有了L的保障性回答,苏次飞快的敲起键盘,那些唯一能够将她与他之间距离缩小的电脑按键。她说:sir,幸福终于来敲我的门了。那个人说对我是认真的,这些日子我一直处于一种眩晕的状态。
苏次发送完这些话很久L都没有回复,直到她又发了个抖动后L那边才姗姗来迟的回了极为平淡,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的‘哦’。苏次显然对这个不冷不热的回答很是失望,但又不好明说。一时间,尽管相隔遥远但仍旧能感觉到难以名状的尴尬氛围在四处延伸。
心想着不能坐以待毙的苏次在时隔好久后终于又提起精神发了句话,她说:“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我想男人看待男人比女人看男人应该更直观,也更客观。”
但L最终还是让惴惴不安的苏次再次失望,他只回了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后便无声的消失。
苏次关了MSN,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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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渐渐的收起原先的冷,开始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回归到往日的繁华里。
苏次在连安的工作室里以发呆的状态打发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多少让连安觉得情况有些微妙。照以往敢死队一样的速度和强烈的时间观,苏次是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在发呆这种丝毫没有建树的事情上。连安暗地里瞅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的把一堆苏次打趣说的‘烂泥’渐渐造出了形。
L的突然冷淡让苏次一直耿耿于怀。她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出了错,得罪了那位神秘的先生。好几天,她都不能释怀。
直到夕阳逐渐西沉的时候苏次忽然开了口,“杜泽那厮最近这几天怎么样了?”好些日子没去看他了,苏次嘴上不说心里却怪是想念。
连安抬头朝苏次看过去,“哟,终于开口了。”苏次笑了一下,就听见连安说:“挺好的,前天去医院复查了,医生说再过几天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呵,真不容易,这前前后后多少日子了。”苏次轻轻一声感慨,然后独自嘀咕了句:“果然伤筋动骨一百天啊。”
“那是。”连安又垂下头,弄手里的那堆‘烂泥’。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放心,我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了。”连安嘿嘿的笑起来,“你说这杜泽也算艳福不浅了,又是你家又是我家的住,合着咱这国共合作就是为了这么个‘小日本鬼子’操碎了心。”一句话,让两人都极为默契的想起当年在爱情墙下杜泽那句经典至极的‘难道我长的像日本人’。
笑归笑,但苏次很快又恢复了沉默。这让眼尖儿的连安一下子看出了端倪,“跟陆骁闹矛盾了?”没等苏次回答,她又接着安慰似的说:“哎,有矛盾很正常啊。吵吵闹闹才会让感情加深呢!”俨然一副资深过来人的模样。
苏次摇摇头,“哎哟,才不是。我倒想整出些矛盾来,关键是连矛盾都没有。我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他了,你说别人也都是这么谈恋爱的吗?”
连安沉思了片刻,“那要看是什么人了。有些人喜欢整体腻歪在一起,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粘一块;有些人坚信距离产生美,希望在恋爱里依然可以有足够自由和独处的时间。”
苏次很认真的听连安这个沾染了十丈红尘女侠的经验之谈,“那么,照你这么说陆骁是属于后者喽?”
“那位陆骁自然不是一般人,我们不能用一般的眼光去批判他。”连安似乎对此人的行为也摸不透,最后只说了句,“关于此人,我们还需留守查看。”
但苏次显然没有因此而有所改变,仍是一副恹恹的样子。连安最后终于忍不住问,“妮子,你还有什么苦恼的吗?”
于是苏次把那天跟L聊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跟连安汇报了一遍,大到最近情况,小到聊天内容,事无巨细。“你说他前五分钟还心情大好,后面突然那样,男人怎么也行这一套,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连安洗了手,一路袅娜的移师到苏次跟前,俯下身来冲苏次眨眨眼,“依鄙人之见,我想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Mr.L八成是吃醋了才会这样。”
苏次鄙夷的瞪了连安一眼,“女侠,你想太多了。人家怎么说也是一高高在上的杂志名编,怎么会吃我的醋。”
“我看就是!”连安斩钉切铁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