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将眉一挑：“我不明白。我只知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夜小玉笑了笑，笑容极为苦涩：“我知道，我做了这样的事，你是不会原谅我的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在瀚飞面前为我掩饰。”



    明珠淡淡道：“瀚飞不是傻瓜，刚才我们的托词牵强之极，他不会真的相信今天晚上的事只是一场玩笑，而瀚飞他之所以肯出去，留下我们在这里说话，也是顾全了你的体面，不愿意当场将你以谋逆之罪拿下。”



    “而你，更是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夜小玉低低道：“你来我这里之时，便已伏下重兵，又故意带着瀚飞去夜游秦淮，给我起事的时机，然后一举将我的人歼灭……”



    “你该知道的，我绝不会让瀚飞的江山不稳，”明珠低头看着自己莹白修长的双手，虽然今天晚上她没有杀过一个人，但是宁王府遍地的鲜血，只因了她一句话而流：“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怎么就不知道，惹恼我的后果?”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想试试，因为我一直觉得，我输给瀚飞的，只是运气。”夜小玉自嘲地笑笑：“他最幸运的，就是有你这个皇叔，而我没有。我曾经想过，若是我这次我赢了的话，也许可以囚禁瀚飞，以他为人质，让你为我效忠。”



    明珠侧着头看了他一眼，柔声道：“小玉，我在这里陪你说话，不是为了听你痴人说梦的——那个人是谁？”



    夜小玉怔了怔：“你说什么？”



    “你一直在保护着的人，是谁？或者说，这次谋逆的主谋，是谁？”明珠道：“小玉，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否则我也不会默许瀚飞将你外放到这江南，还让你掌控江南一带的兵权，所以，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起了谋逆的心，又是谁，帮着你打理山鬼这个组织，而你，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想隐瞒他的存在，试图将整件事自己担下？”



    说罢，她看着已面如死灰的夜小玉，摇了摇头：“没用的，小玉，你该知道，就算你不说，我早晚也查得出来，现在告诉我，也许我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夜小玉沉默了一会，才道：“没有人，我本来就没准备活下去——明珠，你的手段，我很清楚，如果要我像活死人一样被你囚禁一辈子，那我还不如死了的痛快。”



    “是我。”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冷淡而优美的声音，一个白衣女子手抱箜篌，缓缓走了进来。



    “荼蘼！”一直很冷静的夜小玉忽然变色：“你，你为什么要来……”



    这女子容颜清丽，正是花舫上的荼蘼姑娘。



    “我为什么不能来？”荼蘼侧了头，淡淡一笑：“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你若是死了，我自然也会跟着你去。”



    明珠微微冷笑：“好一对同命鸳鸯，感情深笃，可惜你们做下大逆不道的事情在先，再怎么你侬我侬也是白搭。”



    荼蘼在桌边偎依着夜小玉坐下，柔声道：“我的箜篌被割断了弦，不能再弹曲子给你听啦。”



    夜小玉舒臂搂着她，笑道：“无妨……你来了，我很欢喜。”



    明珠皱眉道：“你怎么进来的？”



    这王府内外已全是明珠的手下，若没有明珠的命令，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荼蘼居然还能抱着箜篌大摇大摆的跑到这里来？



    荼蘼将头枕在夜小玉的肩上，微笑不语。



    夜小玉怜爱地看着她：“荼蘼是我的爱妃，她本来就住在我的王府里。”



    明珠笑了：“原来小玉你偷偷娶了老婆，却不告诉我，方才还让你的老婆跑到船上唱曲子给我听，真是辛苦了。”



    荼蘼舒指轻轻拨动已经发不出声音的断弦箜篌，低低叹息：“小玉的心很软，本来我的意思是，马上把陷入机关的你们杀掉，他却怎么也不肯，等我知道他在王府被重兵围困时，带着人赶回来也已经晚了。”



    明珠微微挑眉，荼蘼的话听起来柔婉，却有点不尽不实，不过看小玉望着她的目光，倒真是深情一片，忍不住叹息：“小玉，你是个硬汉子，自然是不怕死的，不过，你真的舍得荼蘼陪着你死么？”



    夜小玉一怔，怀中一暖，却是荼蘼靠进自己的怀里，妩媚一笑：“宁王爷，荼蘼不怕死。”



    明珠一拍桌子，长身而起：“荼蘼！你到底受了谁人指使，惑乱宁王作反！”说着已掠身向夜小玉身边扑了过去。



    夜小玉茫然抬头，他的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柄短刀，唇边一股碧血流了下来，荼蘼身子一溜，已从他的怀里闪到了他的背后，格格娇笑道：“王爷万福金安，荼蘼这可要走了。”



    说罢，将一直抱在怀里的箜篌向明珠抛了过来。



    明珠原想挥掌劈开，忽然嗅到空气中一股淡淡的硫硝味，心道不好，一把抱住夜小玉向桌下滚去，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箜篌中居然装了霹雳弹，爆了开来，幸好桌子是极为结实的紫檀木镶云石，抵住了大半的爆炸之力，不过明珠还是跟夜小玉被气流掀得抛了出去，明珠护着怀里的夜小玉，借力在壁上一蹬，落在地上。



    “王爷！”门外的近侍被爆炸声惊动，纷纷冲了进来。



    “快去追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明珠指着窗口：“她从这里出去的，要活的不要死的，快！”



    侍卫们不敢怠慢，何况明珠并不像受伤的样子，连忙追了出去。



    明珠扶抱着夜小玉靠墙慢慢坐了下来，她的经验何等丰富，知道夜小玉的刀口正中要害，况且刀上淬了剧毒，已是回天乏术，心里又悲又怒，摇晃着他大声道：“小玉！你为什么这么糊涂！”



    夜小玉脸色死灰，连话也说不出来，却见她的脸上，两行泪水直流了下来，他微微摇了摇头，抓住她的手。



    明珠只觉得手里一凉，却是他塞了一枚玉佩在她手里，随即他的手臂直垂了下去，再也不动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