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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新院新景
    因锦姨娘有孕的事,惹得沈府里又起波澜,各路人揣着不同的心思都盯着锦姨娘肚子里的那块肉。只沈青琬一院子的丝毫没收那波澜影响,美滋滋儿的收拾着自己的小院子。沈老夫人虽让沈青琬搬了出去,但也不舍得让沈青琬搬得太远。沈青琬如今的院子就在沈老夫人院子的后面,原本沈继科已出嫁的几个庶出姐妹共住的,如今都并成了个大院子给沈青琬一个人独住。



    沈青琬按照自己的心思,重新布置了院子,添了许多花草树木怪石假山,还挖了个小池塘子养了些锦鲤。因沈老夫人对沈青琬搬出去另住,心里面有些愧疚,凡沈青琬要的,她都应了。连沈青琬的小厨房的厨娘,都配得是沈府里最好的。



    而沈府里的下人们见到沈青琬有了自己的院子,都盼着能进到沈青琬跟前儿伺候。现在这沈府里头,明秋只重用她从娘家带过来的几个丫头婆子,芳姨娘看着又是个运数将尽的,沈老夫人身边又没有空缺,锦姨娘不过是个生孩子的工具根本没个权势。



    剩下的姑娘们,沈红琇虽是嫡长女,却不受疼爱,且性子乖僻。二姑娘沈柔柳如今的性子也越发怪了,怎么服侍都不周全,且毕竟是个庶出,虽得沈继科疼爱,但却不得沈老夫人的心。而沈继科又是个不耐烦操心后宅之事的人,家里还是沈老夫人做主,沈家的丫头婆子没有现在就去招沈老夫人厌烦的道理,也不爱在沈柔柳身边伺候。新生的四姑娘沈云瑶又不到添置身边人的时候,且看着沈云瑶那身子骨儿,能不能养得活还不一定,若是沈云瑶有个万一,身边的人都得跟着受罪。



    唯独沈青琬这处,有钱有势这时又正缺人手。虽沈青琬的脾气是出了名儿的骄横,但也没听过她打骂手下的丫头婆子,只要顺着沈青琬的心意就成了。反而是跟在她身边的丫头婆子都得了许多好处,连刘妈妈每日里好吃好喝得养着,看着都年轻了许多。更别说乐晨、欢星、喜月三个小丫头了,别人家的正经儿姑娘许都不及这三个小丫头过得好。



    于是因沈青琬有了自己的院子,就以为有机会能凑到沈青琬身边丫头婆子,都借着各种由头贴了过来。连乐晨、喜月、欢星身边都有许多人说项,烦得乐晨、喜月、欢星三个小丫头连院门都懒得出。只刘妈妈每日里活得越发得意,就算她不敢收礼,听着别人来向她奉承求情,心里也舒坦。



    这番闹腾,一直到沈青琬发话说不再添丫头,只从沈老夫人身边挪了四个粗使婆子才作罢。这四个粗使婆子过来,沈青琬就只是让她们收拾屋子看护院子,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飞鸟鱼虫都分为四等份,分给这四个粗使婆子。除了留给沈青琬自用,剩下的院子里产出的瓜果花草,都由着这四个婆子处置,沈青琬绝不过问。



    而刘妈妈因沈青琬给她又长了月钱,也看不上院子里的这点赚头儿,反而觉得这样让婆子得了利,看护院子更加精心,让她省了力气。每日里刘妈妈只悠哉悠哉的在院子里捡些新出的果子,给沈青琬尝了,余下的时间刘妈妈都用来逗猫打盹儿,提前养起老来。



    又到了冬天,一场薄雪落了下来,沈青琬院子里新移栽的一片梅花林竟开了花。沈青琬披了件红狐裘斗篷,跑到了沈老夫人的院子,趴在沈老夫人身边说道:“听王婆子说,那片梅花林子要明年冬天才能开花呢。没想到今年才移过去,就开了花,果然是祖母院子周围的风水好。”



    沈老夫人看着披了红狐裘斗篷的沈青琬,心中觉得再没人比沈青琬更适合穿那极艳极贵的衣服里,就点头笑道:“那走,去看看。”



    恰好锦姨娘身边伺候的翠纹来回沈老夫人的话,就听到了这事儿,就笑着说道:“姨娘这几天也觉得没意思,想松散下筋骨呢。”



    有的人能熬得过穷困的低谷,却未必能承得起突降的富贵,翠纹陪着锦姨娘缩在小院落里受苦的时候还像个老实人。如今看着锦姨娘母凭子贵,翠纹就被此时的富贵眯了眼,已掂不清自己的斤两了。



    沈老夫人是看不上翠纹的,但怕动了翠纹,让锦姨娘心焦,再伤了胎儿,所以才勉强留着翠纹。如今听着翠纹插话,沈老夫人就冷笑一声:“道路湿滑,她个双身子的人动什么?到时候给了两枝梅花看看就罢了。”



    沈青琬心中却连两枝梅花都不愿意给锦姨娘,锦姨娘这一胎可保得不太平,仅给锦姨娘做饭的厨娘都已三批了。沈青琬早就约束了她那一院子的人,所有关于锦姨娘的事都不许沾手。这时候,沈青琬哪能给锦姨娘再送什么梅花?若是有人在梅花上做文章,下些落胎的药,让锦姨娘闻就了梅花而落胎,她沈青琬不就成了替罪的蠢羊?



    沈青琬就笑嘻嘻的说道:“祖母,一两支的看着有趣儿呢?不如等了明天,院子里的荷花牡丹开了,到时候姨娘再去看吧。”



    等荷花牡丹开花,锦姨娘早就生下孩子,到时候锦姨娘能不能保住小命还另说,更别说有没有资格到沈青琬的院子里赏花了。



    翠纹听出了沈青琬的拒绝意思,忙笑着说道:“等那牡丹荷花要等到什么时候?姑娘莫非不舍得那一两枝梅花?姨娘她……”



    沈青琬冷下了脸:“我舍不舍得,还轮得到你说么?我就是不舍得,又怎么样?姨娘她会为了几枝梅花与我个小孩子怄气?祖母,她是做什么的呀?真是不像话!本个好好的事儿,让她搅合得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了。”



    沈老夫人把沈青琬搂在了怀里,皱眉对翠纹冷声说道:“对你和软几句,就张狂起来了!你回去伺候着你主子就是了,旁的事儿少插嘴。”



    翠纹没料到沈青琬这么直白的拒绝了,而且沈青琬这么说话不留情面,沈老夫人竟然还护着她,翠纹当时脸就吓得一白。这也是翠纹一直跟着锦姨娘缩在小院子里,不了解府中状况的缘故。如今翠纹虽然随着锦姨娘搬到了沈老夫人跟前儿,但沈老夫人这边的人看不上翠纹,明秋那边每日里盼着的就是寻个机会害死翠纹主仆,那里能提点了翠纹不要得罪沈青琬?



    所以翠纹虽知道沈老夫人极宠爱沈青琬,却不知道原来沈老夫人这么宠爱沈青琬,哪怕沈青琬在她面前发起骄横的脾气,沈老夫人也没有半点儿恼怒。



    沈青琬看都不看翠纹一样,转头对沈老夫人笑道:“祖母说好去孙女儿那里看梅花的,可别为些无所谓的人败了兴。”



    沈老夫人这才笑着对沈青琬说道:“那好,去你那里看看。正好,我这儿一天天闷着,心里头也没意思。”



    沈老夫人说罢,就由个丫头扶着与沈青琬一道往沈青琬的院子走。



    翠纹被沈老夫人与沈青琬认为是个“无所谓”的人,当着这么多的人扫了面子不说,心中更是七上八下的。等翠纹魂不守舍的回到锦姨娘那里,就忍不住向锦姨娘说了刚才之事。



    锦姨娘听后,就忍不住咳了几声,说道:“先头我已得罪了她,你怎么还去招惹她呢?看不看梅花有什么要紧的?你看看府里面夫人也好,芳姨娘也罢,哪个儿不离她远远的?三姑娘置办个院子,要了那么多金贵的东西,老夫人说什么了?侯爷说什么了?夫人又说什么了?你怎么这都看不明白?非等着她当面把巴掌打到你脸上,你才知道进退不成?”



    翠纹烦闷的拧着手中帕子,却依旧嘴硬:“之前看着喜月绣活好儿,想让她帮着姨娘你做些针线活儿,她们都不肯。如今要几枝梅花,又不肯,还要等到明年,她们是没把姨娘当回事儿呢。难怪府中都说老夫人宠三姑娘宠得太过了呢,今儿姨娘是没看到,三姑娘披着件红狐裘来的,她才丁点儿大的孩子,那再好衣服也就穿个一两年就得换了,白费了那么好的东西。大姑娘与二姑娘都老老实实的,怎么她就那么张扬呢?”



    锦姨娘苦笑道:“三姑娘这是拿了我当沾上就倒霉的灾星躲着呀。等到明年荷花开?呵,我也希望我能看到明年荷花开,去三姑娘那精巧的院子看看去。”



    沈老夫人到了沈青琬的院子,沿着清扫干净的青石小径就到了那片新植的梅花林。因沈青琬喜欢红色,一片梅花林就都是红梅。沈老夫人眯眼一看,就笑道:“这一片红梅开了,跟朵朵儿红云似的,看着让人心里爽快。”



    沈青琬笑着说道:“孙女儿就说红梅衬着白雪才好看嘛。”



    说着,沈青琬看到一旁的刘妈妈似有躲闪的意思,就继续笑着说道:“这院子收拾得这么利索,多是刘妈妈的功劳呢。”



    刘妈妈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傻愣愣得顺着沈青琬的话应道:“是呢,都是老奴的功劳。”



    随后,刘妈妈发觉自己一时慌神,说错了话,就慌忙遮掩:“怎么能都是老奴的功劳,姑娘忒会笑话人了。”



    沈老夫人知道刘妈妈一时失神说错了话,就当了是个笑话,忍不住笑道:“刘妈妈也是个有趣的人啊。”



    沈青琬眯眼看向刘妈妈,笑着说道:“如果刘妈妈没趣儿,怎么能做得了孙女儿身边的第一管事儿婆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