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一离开沈青琬的院子，不必沈青琬去问刘妈妈，刘妈妈就有些为难的到沈青琬面前说道：“姑娘，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芳少爷见我喜欢逗猫养猫，刚才送了老奴一只没主的猫。”



    沈青琬走到屋内，喜月就上前把沈青琬的红狐裘的斗篷解开，乐晨立即把抱着锦布的手炉递到沈青琬手里。沈青琬抱住手炉，走在榻上，等欢星给她垫上个全新的碎花靠枕。



    沈青琬才垫着靠枕笑道：“妈妈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那慌个什么呀？”



    说着，沈青琬把榻桌上放置的一小蝶炒花生递给了刘妈妈



    刘妈妈接过她递过来一碟儿炒花生儿，苦笑着坐在一旁的小凳上，捡了个花生儿，吃进嘴里。



    刘妈妈嚼了几下花生，嚼出了些香味儿，又饮了口喜月笑眯眯递上来的茶，才苦着脸说道：“姑娘就笑话我这个老人家，虽看起来不是什么大事儿。但老奴也活了些岁数了，不是担心觉得有古怪么？芳小少爷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给老奴只猫？定是里面有什么说法儿。老奴收了后就后悔了，想把那小猫儿撇了。却想着寒冬腊月的，那个小玩意儿离了老奴，也不知道能不能活，才略微慌了。”



    沈青琬笑着说道：“刘妈妈不愧是我身边的第一婆子，警醒的很也仁善的很，称得上秀外慧中。小猫儿我们是留不得了，哪个送来的，就还给哪个去。”



    乐晨看着刘妈妈露出为难的表情，就笑着说道：“妈妈还是送回去吧，虽然猫儿可怜。但若是哪日里碰巧哪个姨娘出来透气，碰巧妈妈您抱着猫去遛弯儿，碰巧撞到一起。碰巧妈妈的猫儿闻到那姨娘身上的什么脂粉香什么头油香，或是看到那姨娘什么特殊物件儿就发了狂，冲撞了那千金万贵的姨娘。那妈妈您不仅吃苦，且还有些个心思阴沉的人，猜度着是姑娘失宠记恨，故意把猫训成那样的呢。”



    刘妈妈听后，皱着眉头说道：“乐晨你这丫头，总是不明着说话，碰巧来碰巧去的，把我这婆子的头都弄昏了。我这老婆子担心的也是这个，可若是还了回去。终究是在我这个婆子手里过了一遍，难保那些个心思阴沉的人，不会拿着猫儿做恶，转头儿说是我们故意调教出了一只专扑姨娘的猫，是我们用得一箭双雕的计策。都是老奴的错，老奴方才就不该一晃神把猫儿接了下来。”



    沈青琬点了点头，说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妈妈不必担忧。但刘妈妈不愧是我身边的第一婆子啊，想事情比我周全。可这猫儿不能还不能养……”



    喜月笑眯眯的说道：“看来只有……”



    刘妈妈连忙说道：“喜月你不是想把那只小猫儿淹死吧，它也无辜啊。”



    欢星皱了眉头，点了点头：“那我去找锄头，埋猫。”



    喜月面上依旧笑眯眯的，温声说道：“刘妈妈把我当成怎么个心狠的人，我得意思是只有把猫儿送给人了。”



    刘妈妈皱眉嘟囔道：“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喜月姑娘你这笑眯眯的样子，总觉得你会说出什么吓人的话。”



    沈青琬尝了口糕点，笑着说道：“行了，就送人吧。不仅是这只，刘妈妈手里的猫都散了吧，寻个好人家，最好是立即要离了京城的好人家，送了过去。到时候刘妈妈再大张旗鼓的哭上一场，让旁人都知道我们院中再没有那些闲散活物儿才好。”



    刘妈妈眉头皱的越发紧了：“那猫儿跟了别人……”



    沈青琬笑着说道：“猫儿跟了旁人，未必就过得不好。在我们府上，若是出了事儿，人添麻烦，猫儿也得被打死。还不如在哪家农户做个闲散的懒猫，日子也过得轻省自在些，到时我们好好寻了个人家就成了。”



    刘妈妈叹了口气，想着她自己年岁大了，也负担不起那些个小命儿，就无奈的点了点头。刘妈妈在宅院里也过了这么些年事，也怕事情拖延久了再生变故。第二天，刘妈妈就寻了个早年间从沈府放出去的婆子，给了两串钱，让她好生照看着。顺便沈青琬传出了她不喜欢猫儿，逼迫着刘妈妈把猫儿都送走的话，兼着刘妈妈连着几日都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府里面些没能到沈青琬身边伺候的丫头婆子，如自我安慰自个儿一样，自发得传着沈青琬是个刻薄不容事的主子。说沈青琬连刘妈妈身边的几只猫儿能忍不了，让刘妈妈一把年纪了还为几只小猫儿伤心，到了她手下也没个好下场的。



    欢星自外面听了传言，就忍不住在沈青琬跟前儿气道：“那些人说话忒没数了，看着没法子凑到姑娘跟前儿，就个个儿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编排起姑娘来了。”



    刘妈妈也因这事儿由她而起，面上讪讪的说道：“姑娘，还是老奴去解释个吧。”



    沈青琬笑道：“不必了，这等恶名声我最喜欢，且我也堵不住悠悠之口啊。但欢星你看着芳书华知道了刘妈妈把猫儿都散走了，可是有什么动作？”



    刘妈妈到了沈青琬跟前也不爱沾事儿，听着沈青琬问欢星话，立即就托着还有些琐事要忙，离开了沈青琬现在坐着的屋子。



    沈青琬与欢星都知道刘妈妈是个面憨内滑的人，也料定刘妈妈既到了沈青琬身边，就知道保住了沈青琬，她才有太平日子的道理。所以二人不避着刘妈妈说话，也不因刘妈妈借故离开而生猜疑。



    欢星也没待刘妈妈离开，就先回了沈青琬的话：“也没听着来讨猫儿，也没看着芳小少爷去了芳姨娘那里，倒是看着大姑娘的丫头给芳小少爷送了几回东西。”



    沈青琬略一垂眼，沈红琇身边的丫头给芳书华送东西？如今沈红琇身边的人都已听命与明秋了。说是沈红琇身边的人，却是明秋下的令。



    沈青琬原以为这是芳姨娘用得一箭双雕的计策，如今看来许是明秋使的一箭三雕啊。若是事成，明秋是置身事外，但沈青琬、芳姨娘连同锦姨娘都落不得好。



    欢星转了下眼珠子，就又说道：“对了，姑娘，奴婢还听着大姑娘之前与芳少爷说过许多次话。大体就是夫人有孕的时候，芳小少爷一整日里一副凄凉样，不知怎么的就和大姑娘玩儿到一起去了。大姑娘还对芳小少爷说过……”



    说着，欢星略微一顿，换了一副哀戚表情，试图学着沈红琇的悲凉语调说道：“如今我们都是一样不受理睬的人儿啦。”



    学完沈红琇的语气，欢星又笑着说道：“可等四姑娘出生后，芳小少爷就开心了几日，但等着锦姨娘有孕了，芳小少爷就又凄凄凉凉的了。听在芳小少爷跟前儿伺候的粉蝶说，芳小少爷吃的都少了许多。”



    沈青琬点了下头，叹道：“听着，倒是真的可怜，为了沈家有没有子嗣的事，竟让芳书华这么操劳。”



    欢星早知道沈青琬不喜芳书华，听着沈青琬话里的讽意，也未有意外，只眨着眼睛把这几日芳书华的行踪又细细对沈青琬说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