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琬如以前那样嘱咐了守山的老头儿仔细看着她山上的灵泉,见那老头儿应了之后,沈青琬才让王大赶了车去了趟福庆楼接了刘妈妈,才回了沈家。
这三年的功夫,刘妈妈是愈加唠叨了,她不敢去问沈青琬的事儿,只能嘀咕着她的辛苦。说她坐着一马扎吃了小半天儿的瓜子儿,才得来两盒芙蓉糕,是如何的辛苦。沈青琬知道刘妈妈这是最近紧着存钱呢,就立即让喜月给了刘妈妈个荷包,荷包里面装了几块碎银子。
刘妈妈接了荷包,就立即不再唠叨了,摩挲着荷包就只顾着笑。
刘妈妈原本的卖身契就在沈老夫人手里,沈青琬也不好讨要,免得让沈老夫人以为她私底下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要把她一院子的奴才都拿捏住。
去年,沈青琬看着乐晨能管事儿了,索性难得再做了个好人,向沈老夫人讨了刘妈妈的卖身契,又给刘妈妈花了二十两银子置办了个小院儿。刘妈妈这会儿没了卖身契的胁迫,倒舍不得离了沈青琬身边,虽爱财却不贪财,能在沈青琬身边得些银子就得一些,关键有些杂碎事儿做,不烦闷得慌。
所以这一年多,刘妈妈倒是比之前更加安分了。刘妈妈既得了自由身,沈青琬做什么都牵连不到她,她又本就是个不爱招惹事儿的,也就装作看不到沈青琬每日里鼓捣些什么事儿。刘妈妈就整日里装着糊涂和小丫头们玩笑,厚着脸皮跟沈青琬讨银子,仿佛要挣回前两年跟在沈青琬担惊受怕的为了沈青琬操心的时日。
刘妈妈说是讨银子,但沈青琬不管给了多少,无论是一枚铜板,还是一整块大银元宝,刘妈妈都能笑呵呵的受了。刘妈妈这会儿换了打算,瞧着沈青琬是个难得为奴仆做长远盘算的主子,她又没个子侄可傍,索性就赖着沈青琬,指望着沈青琬能把欢星给她当养女,将来给她养老呢。
刘妈妈为了得沈青琬信任,要收个女儿,只能从沈青琬身边那三个贴身丫头里挑。沈青琬身边那三个丫头,在刘妈妈眼里,乐晨与喜月虽都常年挂着一副笑脸儿,但一个心思比一个多。喜月更是笑眯眯的表情下面,总透着股阴沉气儿。
也就欢星与刘妈妈还算投脾气,且欢星会武心底又良善,沈青琬又早说要放她出去,将来她们娘俩儿再傍着点儿沈青琬的势力,一准儿受不了欺负。
而刘妈妈的所谓养老,也就是等着刘妈妈没了,欢星能给她收个尸,到了清明能烧些纸钱。将来她没了,她的房产和存下的银钱都是欢星。刘妈妈觉得她认欢星做女儿的事儿,一准儿能成,就是时候早晚的罢了。
刘妈妈对沈青琬做的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给她瞒着,沈青琬也称刘妈妈的意,不让刘妈妈沾染要紧的事情。一到了沈府,沈青琬抱着芙蓉糕就跳下了马车,就去了沈老夫人的院子。
只是越往沈老夫人的院子走,越见到丫头婆子们面上带着喜色。
待沈青琬走进沈老夫人的院子,就听着沈老夫人抱着沈岩与一个婆子笑着说话。那婆子是沈青琬认得的,是她舅妈吴氏身边的许妈妈。
沈青琬进来后,就笑着说了句:“妈妈来了?”
许妈妈连忙躬身回道:“姑娘您回来了。”
而后,沈青琬就把芙蓉糕放在了沈老夫人身边的桌子上,沈岩这时候已经四岁了,生的眼明耳聪,比起沈继科更像了锦姨娘。沈青琬也不知道沈老夫人每日里把沈岩抱在怀里,会不会心虚。沈青琬她是偶尔看到了沈岩,都会想起当日翠纹的嘶喊。
当日里的事儿虽然说起来与她沈青琬没有关系,可终究说起来算不得什么对得起良心的事儿。若不是沈青琬如今她自觉已没多少良心剩下,依着她上辈子的性儿,只怕锦姨娘死的当日,她就被她的见死不救,自己逼死自己个儿了。
见了芙蓉糕,沈岩也没问过了谁,就先从沈老夫人怀里伸出手,撕开了芙蓉糕外面包着的油皮纸,拿了块芙蓉糕就塞到了嘴里。
许妈妈瞧见了这出,想着沈青琬虽得宠,但毕竟如今的教养还是有的。但沈岩如今已经被沈老夫人娇惯的教养全无了,不过也难怪,沈岩如今是沈家的独苗儿,娇惯宠爱必然胜过沈青琬。
沈青琬看着许妈妈瞧了眼沈岩,微挑了下眉毛,而后又看了她一眼,略微点了下头。沈青琬就知道这是许妈妈拿着她和沈岩做比较,没到这时,沈青琬就有些无奈。她个活了两世的人,比个真正懵懂的孩童懂事一些,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甭说比沈岩,就是比沈红琇,甚至沈继科,她两辈子加起来活得岁数比他们要大的多。比赢了,她沈青琬没什么值得骄傲的,比输了,只能让她更加惭愧。
而且沈老夫人能这么宠爱沈岩,对这时的沈青琬也算有利。沈青琬是尝过被独宠的苦,那时沈老夫人一会儿怕她冷着一会儿怕她热着,还因心疼而阻了沈青琬习武。虽然沈老夫人出自好意,但也费了沈青琬许多精力去劝说。
有了沈岩,让沈老夫人一颗心就又牵到了沈岩身上,很少能分出心思来管她,也能让她多做些自己的事儿。如今沈继科已经被派到边疆,手握重兵,不在府中。沈老夫人如今只惦记了沈岩,
而明秋且巴不得沈青琬多胡闹些,好让旁人看看她这个做继母的有多不易。左右沈青琬是被沈老夫人教养的,出了何事也推赖不到她身上。沈青琬身边的几个人,已被教导的不去多问沈青琬的事。
也因如此,沈青琬才能倒出这么多功夫,去她名下的两座山头儿巡视。不然,她不定还需要多少个三年才能寻到宝藏的门路呢。
一想到宝藏,沈青琬就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心里很是畅快。似乎就能看到她躲在一处漂亮的山谷中,周围布上毒雾烟瘴,抿着烈酒尝着牛肉,旁边有一两美貌小童给她捶腿的场景。
沈青琬忍不住往更加远大的目标想了想,她上辈子她是发了狠的要报仇,这辈子她又发了狠的要好好享乐,那是不是该把男女之欢一起享乐了?那岂不是还要寻个如意的小郎君?
沈青琬除了对上辈子对已订亲的房伯远有些对于婚姻的期许,再没有对旁人有任何男女之情的萌动。而上辈子对房伯远的那点儿期许,如今已变成了梗在沈青琬胸口的恶心。
但这辈子既然狠了心要好好享乐,那男女之情应该是免不了的。那她沈青琬该寻个什么样儿的男子?
在这须臾之间,沈青琬就拿定了主意。那男子该如康宁长公主一样找的小郎君周卞一样懂得温柔小意,面上风流倜傥。却要比周卞身体健硕,一身腱子肉,床上热情火辣。却偏偏要喜穿白衣,穿上一袭白衣,又瘦弱禁※欲如翩翩谪仙。而那男子连杀人的时候,则要邪魅一笑狂傲不羁,视众生如蝼蚁。
中间再纠缠些她中意他时,他不中意她。他中意她时,她不中意他的趣事。那她番重生就院门了,且与这样的男子,躲在山谷里行些快活事,该是很有意思吧!
沈青琬习惯带了面具过活,这会儿她脑子里转着她隐居山谷时的快活日子,沈青琬面上还是一副纯良到有些憨傻的表情。
沈老夫人先笑着解释了许妈妈的来意:“今儿你没去了你外祖家么?你明端表哥考中了,是探花,许妈妈是过来传了喜讯的。也着实难得你舅母舅父他们还惦记着我这老太婆,让我这老太婆也能跟着沾了沾喜气。”
沈青琬听后就拍了手:“那真是件好事儿啊。”
沈青琬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明端得了探花,明端曾经给她画过的昙花画肯定更加值钱了。这探花郎在一些闺阁女子心中可比状元与榜眼值钱,主要是探花这名儿实在好听,一听着,就好像看到一俊美飘逸的翩翩公子站在眼前似的。
这世道里,男子富有不假,但有些女子的富有程度并不减于男子。且女子没男子那么多娱乐事项,每日里就是花费些首饰胭脂与些衣裳布料,困在闺阁里久了,难免有了闺怨。有了闺怨就要有借口宣泄,她们不能见到外男,就有些个人会因听着些飘逸男子的传闻,而去仰慕。
而这点子仰慕也要藏在严严实实的,只在自家夫君与姨娘或是外面哪个美貌女子风流快活的时候,才敢拿出来慰藉自己,既可怜又可悲又可叹。
沈青琬是记得的,有次晋王抄了一个世家,从那少奶奶的闺房里可是搜出许多当代名士的字画。而这些字画的作者,都是传言中十分俊美的少年郎,每张字画都已价格不菲。当时一直面色从容的少奶奶,突然就羞红了,碰柱而死。
那时,早已杀了许多人的沈青琬在一边看着,仿佛回到了她第一次杀人的场景,仿佛第一次看到死人一样,对着殷红的鲜血,产生了恐惧。可后来,更多的鲜血让沈青琬体会到酣畅的痛快,更多人在她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她渐渐开始学会欣赏人们痛苦的表情。
如今,女子的闺怨是难消的,沈青琬也无力去救了满天下的可怜女子。那就让明端的画借着探花的名儿,沾着闺怨的愁思,价格越来越水涨船高吧。既给了一些女子在应付那起子臭男人的间隙的慰藉,也能让她多得了些银钱,想想真是两全其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