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秋转头避开了沈青琬凑过来的脸,深吸了几口气,才提起精神咬牙说道:“我不过是一时血气不足罢了,琬儿也太过担心我了!”
沈青琬微微皱起眉头,担忧说道说道:“母亲脸色这么不好,琬儿怎会不担心呢?琬儿今日可是差一点儿都见不到母亲了呢!”
明秋听到沈青琬说出差点儿见不到她的话,立即捏紧了帕子,面上紧张的都有些抽动:“怎,怎么就回不来了?你遇到了什么事?回,回不来了?”
沈青琬歪了一下头,说道:“还不是有家小摊上的馄饨太过好吃,让女儿都差点儿不舍得回来呢。母亲以为我遇到了什么事,回不来了呢?”
明秋眯眼仔细打量着沈青琬,见沈青琬仿若是个不知事孩童一样,一脸懵懂的看着明秋。明秋心中血气翻涌,明秋真不不知道沈青琬是确实不知晓今日她派人要害了沈青琬的事,还是沈青琬故意做出这番模样,来戏弄她?如果沈青琬是故意做出这番模样,那沈青琬到底演了多少久的戏呢?她这么小个年纪怎么就有本事演得这么好?
此刻,明秋更加记挂的是当初她派去害了沈青琬的那几个人,明秋不知道那几个人为什么还回信?沈青琬都已回府了,他们那些人反倒音讯全无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根本就没有出手呢?还是在出手过程中被阻止了?若是他们出了手,那怎么可能对付不了沈青琬个小丫头呢?若是有人救了沈青琬,那又是谁救得沈青琬呢?
而现在那几个人,如今身在何处?是否有活口在沈青琬手里呢?
明秋不知内里到底发生什么事儿,心中愈加烦忧,胸口血气翻涌着,看着沈青琬直觉得眼睛疼。明秋就闭了眼睛倒在床榻上,冷声问道:“我自也认为你贪吃东西,不愿意回来了。琬儿实在孝心可嘉,你可还有什么说的?若无其他可说的……”
沈青琬笑着说道:“女儿自然有许多话与母亲说的,不如就从女儿出门说起吧!女儿今早上一出门呢,就突然发现……”
明秋听得沈青琬话语一顿,就立即起身,紧张的捏紧帕子。
沈青琬笑嘻嘻的说道:“母亲果然喜欢女儿讲的故事,那女儿继续为母亲讲。女儿突然发现忘带了我喜欢吃的点心,但也不想继续折回,就继续往前走着,突然……”
明秋听得沈青琬突然一顿,又是一阵紧张,既怕沈青琬讲出她被人围堵的事,又怕沈青琬不说出今日究竟出了什么事,让她继续挂心。
沈青琬看着明秋随着她的话而或紧张或害怕,沈青琬就笑嘻嘻的继续讲着她今日一路做下的事,故意引得明秋因她的话而心惊胆战。沈青琬讲了一会儿事下来,明秋的脸色就越加苍白了。
沈青琬便一脸无辜的皱起了眉头,问道:“母亲,你的脸色怎么不好啊?”
明秋这时已经发现沈青琬是有意让她担惊受怕,而她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与沈青琬周旋。明秋就声音沙哑的说道:“好了,你的故事已经讲得够好的了,不必再讲了。”
沈青琬见明秋的面色苍白,听明秋的声音已中气不足,闻明秋手边帕子还残留着些血腥味。沈青琬虽未为明秋把脉,却已知道明秋气郁在胸,且已显出了些病症,往后怕是要落下病根儿了,稍微再施把力气,明秋就活不了多久。
沈青琬就点了点头,乖顺的说道:“那女人就退下了,玉如意就留着为母亲压惊吧,女儿去见见祖母,祖母怕是也闷了,女儿去给祖母讲讲故事,去给祖母解闷儿。”
明秋已被沈青琬惹的心神大乱,伸手扯住了沈青琬的手腕:“你等等,你不要去惹你的祖母了,你想要什么,你跟我说。我必然达成……”
沈青琬撅着嘴,歪头认真想了下:“母亲这样护着女儿,女儿那就直言了吧。女儿想要出门更方便些,女儿出门还是有些麻烦,且我身边的这些丫头们,女儿想要这会儿就放了卖身契,还有……”
沈青琬想了一下,眯起了眼睛,笑着说道:“还有个厨房的五儿,女儿也要放了。嗯……女儿身边的喜月需要更好的医师带着,欢星也要更好的师傅,女儿许久都未好好练武了,还要一个厉害的师傅……诸如此类,总之母亲就让女儿随心所欲就好。若是祖母哪里有什么觉得女儿行事不妥的,还请母亲多为女儿遮挡遮挡……”
这个五儿原本是上辈子的白芷,正是这个白芷在上辈子救了沈青琬一命。上辈子白芷救了沈青琬的命,却被明秋配了个混小子为妻,不过半年,就被打死了。
沈青琬这一世故意未接近这个五儿,她怕她不舍得使唤五儿,把如今五儿宠坏了。这对她沈青琬与五儿都不好,她会因她失了分寸的偏疼而把五儿性子养得不知进退,进而把五儿推进万丈深渊。
所以自沈青琬重生就没理睬过五儿,但沈青琬记得上辈子白芷的祈愿,白芷希望将来能有个母亲,能有间做吃食的小店儿。白芷很贪食,总是期许着能做厨房里的粗使丫头,她也是傻得,怎么能在伺候的姑娘跟前儿说她其实想做个粗使丫头呢?
这一世五儿得以在厨房任职,了结了一段心愿,那沈青琬就把上辈子她的其他心愿,一同帮她完成了,也算完了上辈子白芷的心愿。
明秋听了沈青琬的话后,冷笑一声:“你所求的当真不多。”
沈青琬点头笑道:“嗯,之前外祖母也曾说过,说琬儿真是从来就不贪心的。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会分给人用分给人玩儿。”
明秋干笑道:“行了,母亲知道了,母亲必然会好好护着你的。”
沈青琬笑着说道:“母亲这么说,青琬就放心了。那母亲好好歇着,青琬这就回去拜观音,为母亲祈福,祝母亲早日康健。”
说着,沈青琬就对明秋行过一礼,转头理了明秋的院子。
明秋看沈青琬离开,在把一直闷在胸口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身边的绿鹦即刻上来为明秋擦了擦明秋嘴边的血丝:“夫人先顾着自己的身子啊……”
明秋抓紧绿鹦的手腕:“我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身子,那,那边可还有消息传来?那几个人到底怎么样了?是生是死,是事成那沈青琬故意装作无事?还是事败了人都被沈青琬给擒住了?”
早在沈青琬回到沈府时,明秋就即刻派人去问那几个混混究竟得没得手。
绿鹦听着明秋发问,慌忙回道:“奴婢去问过了,那几人并没有回来复命。随后又到那几人家中去问,那几人也未回家?几处寻觅,都未寻到那几人的踪迹……夫人,他们……”
绿鹦紧张的拧紧了手中的帕子,绿鹦她无法不害怕,她知道明秋的事太多了,无论是害锦姨娘的事,还是今日的事,都是能要了她绿鹦的命。尤其是今日的事,让绿鹦都跟着心慌,那几个去对付沈青琬的壮汉都没有任何踪迹了,若是那几个壮汉被沈青琬用来指证明秋,她们该怎么办呢?她绿鹦许就死在这事上了!
明秋听绿鹦的回报,连忙扯住了绿鹦的手,哑声问道:“什么叫寻不到那几人的踪迹,明明是沈青琬一个人出的门,即便沈青琬学了些功夫,可沈青琬才多大的年纪?怎么能抵得过那几个壮汉……就是他们当真死了,也该有个尸首啊?必然有人助她,可会是何人?最关键的是,若是他们擒住了那几个壮汉,为什么不声张?”
说着,明秋无力的倒在了床上:“看起来往后是要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我为鱼肉……姐姐,你可真生了个好女儿啊,这般折磨我!”
若是沈青琬拿住了那几个人不放手,可不就是明秋为鱼肉,沈青琬如刀俎了?明秋自是不知道在沈青琬心目中对付了她,远没有沈青琬能够偏安一地重要的多。这种刀就悬于头顶的滋味儿,让明秋心里发闷,心里发慌,她只谁知往后她会一直被沈青琬那捏住,也不知往后还有什么盼头儿。
想着,明秋就又吐了几口黑血出来。
沈青琬负手转头看了眼明秋的院子,略一挑眉毛,而后笑着回了她的院子。喜月等人的卖身契虽在她的手上,但喜月她们毕竟在衙门记挂得沈家的奴仆,若是要放了她们,还需去衙门消了奴籍才行,这事儿还得明秋来办了。
只过了一两日,乐晨、喜月、欢星就一同放了奴籍。三个人都欢喜得很,即便最把心思放在沈青琬身上的喜月也跟着开心,世上没一个人愿意把性命自由都捏在旁人手中。不仅是乐晨、喜月她们,沈青琬又多放了原本在大厨房供职的五儿,且送了五儿一些傍身银子,并把五儿与欢星一道指给刘妈妈做了干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