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球球滑稽的举动惹笑了一干人,却也昭告了所有人他对夏颜的喜爱,完全没有抵触心理,这一点,也是楚夫人对夏颜满意的重要原因。
午后的阳光,温暖地笼罩着整个花园,夏颜坐在铺了羊毛毯的椅子上,编织着一条咖啡色的围巾,而她的脚边,坐在矮凳上的球球正在涂鸦着什么,一脸的兴致盎然。
“妈妈,你看,球球把你画出来了!”球球的脖子上围着一条红色的羊毛围巾,更衬得他的小脸蛋白嫩嫩的,黑溜溜的大眼睛眨巴地,带着一股殷切仰望着织围巾的夏颜,小肉手指着那蜡笔描绘出的卡通人物,邀功道。
夏颜停下手上的工作,顺着球球指的方向看去,画册上果然是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瞅着球球咧开的粉唇,夏颜微笑地摸着他的脑袋不吝夸赞:“球球画得不错,下次给爸爸也画一幅吧!”
球球欣喜地扑到夏颜怀里,捧着夏颜的脸,吧唧一亲,搂住夏颜的脖子嚷道:“球球不要给坏爸爸画,球球只给妈妈画!”
球球霸占性地抱住夏颜,对口中的坏爸爸敌意明显,夏颜低头望着球球脖子上的暖和围巾,失笑地捏捏球球的粉颊,看来都是一条围巾引发的麻烦啊!
清晨当她穿戴整齐下楼时,楚璟宸正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听到脚步声,就笑着回眸看她,夏颜想起昨晚的事,脸上也是满满的笑意。
“还不去吃早饭吗?”今天楚璟宸休息,所以楚家的早餐时间也跟着后推了半小时。
“小阿姨还在做,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楚璟宸脸上的笑容稍有收敛,伸手将她拉入怀里,搂着她,面对她疑惑的眼神,淡然地说道:“陈婧因为涉嫌挪用夏氏公款贿赂政府官员,今早已经被公安人员带走了。”
楚璟宸说得云淡风轻,夏颜听得脸上也是漠不关心的表情,只是会意地“哦”了一声,便安静地倚在楚璟宸怀里,陪他一起看着新闻。
陈婧被公安带走问话的事,她不会说是焦急地打电话去关心,但也不至于幸灾乐祸地要开香槟庆祝,望着屏幕上一个个被请上警车的官员,夏颜一勾嘴角,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现在陈婧的处境,只能用水深火热来形容,和政府官员的贪污案牵扯在一块,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不用她横插一脚,就够陈婧和夏家烦的了!她可是充分相信党和政府的办事能力的!
楚家人相继下楼,小阿姨也准备好了早餐,夏颜在楚璟宸关了电视后,就自觉地起身,和他一起走向餐厅。
“趁今天璟宸休息,就陪颜颜去医院检查一下,顺带也去给球球买过年的新衣服,这孩子这两天吵着让颜颜去做参谋呢!”
球球双手托着粉腮,晶亮的大眼睛殷切地盯着夏颜,在楚夫人无奈的笑声中,摇晃着蘑菇头:“球球要妈妈帮球球选衣服!”
夏颜抚摸着球球的脑袋瓜,笑盈盈地应允下,乐得球球扔了勺子,直接扑进夏颜的怀里,抱着夏颜的脸亲个不停,闹腾的动作让楚璟宸直接动手抓人。
“球球这样会伤到妈妈肚子里的孩子的!”
楚璟宸无视球球不甘的挣扎,面带微笑地捏着球球气鼓鼓的小脸,孜孜不倦地教导。
球球蹬着小短腿,不乐意呆在楚璟宸怀里,张开双臂可怜巴巴地看向夏颜,扁着两瓣粉唇,只差没挂上两条泪水博同情。
“球球不乱动了,妈妈抱抱!”
楚璟宸瞅着怀里只要看见夏颜就两眼放狼光的儿子,气闷地在那穿得严实的屁股上拍了几下,虽然吧,他那俊雅非凡的脸上还维持着风度翩翩的淡笑。
夏颜望着这对大眼瞪小眼的父子,暗暗地发笑,主动接过迫不及待的球球,而球球一回到夏颜的怀抱,就抱紧了再也不肯放手,不满地瞟了眼楚璟宸哼道:“球球最讨厌爸爸了,一直和球球抢妈妈!”
楚璟宸眼角微抽,要不是顾忌自己的身份,要不是球球还是小孩子,还是在大庭广众下,他真的会扯着这混小子的衣服,当一回咆哮马:“到底是谁抢了谁的老婆,你讨厌我,我还不待见你!当初是谁每天追着我喊好爸爸,现在有了娘忘了爹,别以为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就可以掩饰你那点小心思!”
都说了是幻想,现实中,楚璟宸始终保持着他极具亲和力的笑容,即使有气也是往肚子里咽,和球球目光拼杀了几个回合,才悠悠地站起来,理理衣袖,挑眉俯视着那对母子:“不早了,准备去医院吧!”
既然要出门,这就意味着球球得从夏颜身上下来,夏颜将一脸委屈的球球放到地上,站到楚璟宸身旁,乘球球向楚夫人告状去的空档,迅速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看着他阴转晴的俊脸,轻笑地嘀咕:“怎么跟球球一样?”
楚璟宸笑得更为开怀,清澈的眼眸中只剩夏颜美目含嗔的模样,不顾夏颜的推搡阻止,任性地回吻着她润泽的唇瓣,离开时,唇瓣轻启,充满磁性的低音里是促狭的调弄:“确定是一样的,嗯?”
夏颜没忘记楚夫人还坐在那里,尴尬地避开楚璟宸的亲昵,却察觉到楚夫人投在两人身上的含笑目光,不禁几抹红晕染上面颊,用胳臂肘顶了楚璟宸一下,羞恼地催促:“不是要去医院吗,走了啦!”
望着夏颜拉着球球率先往门口去的背影,笑意迅速在他的眼底扩散开来,拿过外套跟了出去,身后有条不紊吃着早点的楚夫人,嘴角勾勒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她那高高在上的儿子总算是摆脱了璟殊的阴影,在她儿媳妇的拯救下,变回了一个正常的男人!“看来今年得去庙里给菩萨烧柱香了……”
此刻正坐在跑车里的夏颜打了个喷嚏,惹得楚璟宸放慢了车速,频繁地将注意力转向她:“是不是感冒了?”
孕妇感冒可是件很麻烦的事,为了胎儿的正常发育,抗生素之类的都是要慎用的,为此夏颜的保暖工作一向做得很好,而这个喷嚏打得却是莫名其妙。
楚璟宸淡若从容的神情中,透露着紧张和担忧,夏颜不想让他担心,在好奇地眨着眼的球球脸上亲了亲,回给楚璟宸一个放心的微笑:“应该不是感冒,我也没感觉的任何的不适,别担心!”
楚璟宸瞅了眼车内的空间,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盯着夏颜还不太明显的小腹,一本正经地道:“是该换辆车了,不然到时候恐怕坐不起!”
的确,现在一家三口坐着都嫌挤,更不用提五个人了,想到自己肚子里正孕育着两个宝宝,夏颜就乐不开支,急切地想要知道这对双胞胎的性别。
“璟宸,你说宝宝会不会是龙凤胎?”当站在妇产科门口时,夏颜还是按捺不住那股激动劲,拉着楚璟宸的手臂问道。
楚璟宸只是微微地扬着唇角,疼爱地捏着她的下巴,一手握紧了她的小手,宠溺地望进她期望的目光中:“现在还早呢,要三个月后才能看出来,心急的准妈妈!”
夏颜眉眼间是满满的笑意,在护士叫到她的号时,怀着满腔的喜悦,拉着楚璟宸和球球进了门。
检查的结果是胎儿很健康,这点让夏颜和楚璟宸都安心地敛去了略显紧张的神色,临别前医生的再三嘱咐无外乎孕妇要注意营养,不要做剧烈运动。
夏颜一直面带微笑地听着,态度之好,也让医生很满意这位准妈妈,只是当夏颜询问什么时候可以检测出胎儿性别时,医生的回答让她淡定不下来了。“对不起,楚太太,这种鉴别胎儿性别的违法事我们医院是不允许的!”
夏颜是知道这条规定的,鉴于重男轻女思想的毒害严重,防止很多孕妇堕胎,国家才严令各级医院用b超鉴别胎儿性别,以前夏颜对这条规定倒也没多大反感,现在自己怀上了,才发现那是在她头上浇盆冷水,熄灭了她无数美好的幻想。
譬如给孩子买衣服,如果知道性别,她就可以提前准备起来;还有房间的装饰,也可以根据性别来决定色调风格…
面对夏颜恳请的目光,医生忽视得彻底,立场坚定地对一直站在夏颜身后的楚璟宸道:“这事就算你们跑遍本市的所有医院也办不成,除非你们找那些黑诊所。”
楚璟宸扶着夏颜的肩,和夏颜的颓丧相反,他一贯淡然平静的脸上,并不见丝毫的失望,听了医生的警告,只是淡笑地表明不会去黑诊所鉴别的决心。
夏颜对十月怀胎后才能知晓自己孩子的性别,有些无可奈何,有些事理解是一回事,接受起来却又是另一回事,跨出医院,忍不住仰天轻叹,而两根修长的手指就已捏住她的鼻尖。
“不能鉴别也没关系,反正只要是你生的,男女又有什么差别?”
夏颜的闷闷不乐也在看到楚璟宸眼中的真切的喜爱之情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急切地想知道孩子的性别,也是想让楚璟宸乃至楚家开心一番,而楚璟宸的安慰同样是处处为她着想,夏颜感动地恬笑,一手牵着球球,一手挽着楚璟宸:“我们去为球球买衣服吧!”
球球一听要为他买衣服,立刻高兴地围着夏颜和楚璟宸打转,一路上也是喋喋不休地和夏颜讨论着幼稚园小朋友谁穿得好看,夏颜一直耐心地听着,偶尔温和的目光会瞟向身边开车的男人身上,感觉幸福而甜蜜。
给球球买好了衣服,一家三口就准备打道回府,拎着大包小包的采购成果,走到门口楚璟宸就心疼自己怀孕的妻子,不愿再让她多走。
“我去开车,在这里等着我!”楚璟宸接过她手里两个轻巧的袋子,连带着本来手里的几个纸袋,就要一个人先往停车场去,却被球球缠住:“球球跟着爸爸一起去!
球球讨好地扒拉住楚璟宸的手,嘻嘻地笑着,楚璟宸倒也没拒绝,在夏颜脸颊亲了下,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她,扯着谄媚的球球,去停车场开车。
夏颜看到落地窗前的长木椅,感觉挺累的,便走过去,双手插在衣袋里,悠闲地坐等楚璟宸的座驾前来。
商场内的暖气,仿若一阵阵温暖的春风拂过脸颊,倦意也袭上大脑,夏颜依靠在窗边,半阖着眼,唇边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小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小腹。到明年这个时候,一对可爱的龙宝宝就会咿呀学语地迈着蹒跚的步调朝她跑来,口齿不清地喊着一声又一声的“妈妈”。
正满足地自娱自乐着,夏颜忽然觉得身后有人在偷窥自己,忍不住好奇,迅速地回头,除了空荡荡的电梯,再也找不出一个人。
周芸雅说他疯了,因为一个曾经不屑一顾的女人,他彻底的疯了!周芸雅只是无奈地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过去的再也回不去了!
她说得没错,一切都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有那个她默默守在他身边的日子,这一生,再也没有一个女人会像她那么爱他。
现实总是这样,错过了珍惜……当他终于恍然大悟,清楚自己心里装的到底是谁,她却不再给他后悔的机会,转身离开,太过决然,也太过绝望,留给他的只有每一个黑夜中,被愧疚和懊悔吞噬的残缺世界。
周梓皓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为了能够多看夏颜几眼,居然把公司搬到了北京。
办公室内射入清晨的明光,斑驳的光线落在他清瘦颓废的面容上,修长的指间,一根细细的香烟闪烁着火星,朦胧的烟雾散去,望着桌前静躺的小盒子,那是夏颜生日那天他送出去又被退回来的礼物,本就晦暗的眸中浮现出黯然的苦涩。
重重地吸了口烟,吞吐出的烟圈迷离了他的视线,她知道是他送的,所以一刻不停地还了回来,甚至连将它扔进储藏柜里的机会都不曾给,就这么不想和他有所牵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