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乔回月宫时,月宫乱套了,春桃和小春从屋子里奔出来,十分慌张地说道:“林乔,不好了,大夫人出去了,她听了明月的消息,曾孙少爷生病了,就立即不管不顾的跑去琉璃阁了。”
林乔道:“大夫人担心自己的孙子,也是人之常情,我们也过去看看。”
吴小春留在了院子里,春桃前面带路,往琉璃阁去了。
刚到琉璃阁,见着了大夫人被园子门口的侍卫给拦住了。
秦嬷嬷是跟随在了大夫人身边,见这样的情况,连忙地上前斥责道:“好大的胆子!大夫人的路,你也敢挡?”
那侍卫面不改色道:“卑职自然不敢挡大夫人的道,只是目前曾孙小少爷情况危急,里面已经进了很多人了,侯爷放话下来了,说再来人就在一旁稍后着,等曾孙少爷的病情稳定下来了,再放行。”
大夫人冷笑:“姜齐言可真是心思缜密,本夫人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娘家的哥哥是当朝丞相,凭你们也敢拦?”
秦嬷嬷大喝一声:“还不让路!”
侍卫们纷纷不动,大夫人带着人硬闯了进去。
侍卫垂死挣扎地跟了上去:“大夫人,您真的不能进去。”
曾小少爷在的次房,一进去,里面站了一大堆的人,家里的所有的人差不多都齐了,偏偏她这个祖母被拦在外面,
“谁让你进来的?”安定侯眉头一拧,严肃说道。
侍卫抱拳请罪:“卑职未能拦阻到大夫人,还请侯爷降罪!”
“下去!”安定侯冷冷看了一眼侍卫,侍卫立即恭敬地退下了。
不相干的二房的人都来了,她这个想干的祖母反倒不能来。
大夫人对眼前这个夫君,心冷得不能再冷了,她还是要争这一口气:“可笑!我的孙儿生病了,难道做祖母的都不能前来探望?”
“你这是来探望的样子吗?大夫在诊脉,你却在这里大吵大闹的影响大夫!柳如烟,我以为这些日子你呆在院子里反省够了,我看还不够!”老夫人站出来护犊子了。
大夫人睁大了眼睛,“娘,您怎么能这么说?分明是他姜齐言让侍卫将我拦在了外头,才会这样——”
“别吵了,要吵都出去吵!”坐在床头哭泣的郑芸舞怒吼了声,她的儿子生死不明,而他们这些人却为了一点小事,在屋子里大吵大闹,打扰大夫!
大夫人不敢相信,刚才是儿媳妇郑芸舞在对自己吼,她以为郑芸舞跟其他的人不同,至少是尊敬她的。
二夫人上前,挽住了大夫人的胳膊,轻声道:“夫人您别在意,芸舞也是一时着急,知道您担心烨儿,可是现在安静对烨儿就是最好的帮助了。”
大夫人不客气地甩开了二夫人的手,冷着脸道:“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安定侯和老夫人都冷眼扫了过来,旁边的秦嬷嬷连忙上前,拉住了大夫人,大夫人这才将怒气消了下去。
此刻,大夫已经将曾孙少爷的病情诊断出来了,他面色凝重:“根据老夫多年的行医经验,曾孙少爷得的恐怕是天花!”
众人的脸色齐齐的变了,天花可是重传染病,且基本上,得了天花的人,十个有九个死了,活下来的那个,还是因为走运!
众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但碍于侯爷和老夫人在,又愣生生地顿住了。
安定侯沉了沉,他问大夫道:“程御医,依你看,是否有法子治好这病?”
程大夫起身,从袖子里拿了条手帕,蒙住了脸口,说:“并没有,为今之计,恐只要退烧,维持他的体力,不要耗尽了体力,剩下的,只能靠曾小少爷自己熬了。如今在这屋子的人,恐怕都有感染的风险,侯爷需传令下去,府内的人,不能随意走动,无非必要,最好呆在各自的屋子里,不要出来,再派了人在府中的各处进行焚烧有可能传染天花的东西。”
侯爷看了看众人,说:“还不先退去了厅堂?”
一众人等从内室出去了,里面郑芸舞还抱着自己的儿子,她问着大夫说:“程御医,那我是否有被传染的风险?”
程大夫点了点头,说:“恐怕比其他的人传染的几率更高,为了保险起见,还请夫人与曾小少爷保持距离,派一个专门的丫鬟进来照顾小少爷。”
郑芸舞摸了摸儿子滚烫的小额头,眼泪啪嗒一下掉到了曾小少爷的额头上,她放下了曾小少爷,起身向程大夫行了个大礼:“求程御医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没有他,我根本活不下去。”
程大夫说:“老夫定当竭尽全力!老夫这把年纪了,倒不怕传染,少夫人还是速速退下吧,记得将同小少爷接触过的衣物等,皆数焚烧了。”
“是!”郑芸舞连忙的退下了,到了厅堂,一众人等还在,个个面上都蒙上了手帕。
老夫人说道:“你怎么出来了?烨儿的情况怎么样?”
郑芸舞红肿着一双眼睛,道:“大夫让我先出来了,采儿,你进去侍奉。”
李妮妮呆愣在原地,曾小少爷不是得了天花吗?那可是会传染的!
却见得一旁的三少夫人冷笑了声,道:“大嫂,您的儿子您自己不看着,让一个婢女去看着,这似乎有些不妥吧?”
三少夫人许絮分明看热闹不嫌事大,她巴不得这曾小少爷一病一命呜呼了,因为她嫁了多年过年,连生了两胎女儿,就是不生儿子,为此自己没少在丈夫和婆婆面前遭受冷脸,她郑芸舞一胎就得了个儿子,可享尽了长辈们的疼爱,许絮心里可不舒服好久了,老天还是公平的!得了儿子又如何?还不是得了大病,也是要去的。
“少说两句!”一旁的二夫人连忙的呵斥了许氏一句,三少夫人许氏冷了眼色,不高兴地退到了一旁去。
可她的话,却是让在场的人心中有了芥蒂。
老夫人道:“你好歹算是烨儿的娘,让一个婢女去照顾,似乎不妥吧!”
“文轩!”大少夫人郑芸舞将目光投向了一直冷眼旁观的大少爷姜文轩身上。
大少夫人连忙出来拦阻道:“不行,不能让文轩去,文轩的身体一向孱弱,最容易感染上了,小枫,赶紧把文轩推回房里去。”
“哦哦,”姜少枫听了,也是一急,少爷平时就非常容易生病,若是也被感染了天花,这可怎么得了!
安定侯说:“那就让婢女去照顾吧,芸舞,你是烨儿的娘,也要在一旁看着。”
“是,父亲,”郑芸舞点了点头。
“夫人我……”李妮妮简直要哭了,她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郑芸舞目光尖锐道:“采儿,还不进去?”
李妮妮将目光放到了门边站着的林乔身上,林乔默不作声地垂着头,她不是医生,爱莫能助!选择在大少夫人身边当差这条路,是你李妮妮自己选的,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下去。
李妮妮没有选择,不得不进入了内室照顾曾小少爷,死了,一命呜呼,没死,也许能挣得了荣华富贵!
老夫人看着郑芸舞,问道:“烨儿打出身来,身体一直好好的,出生时,程御医也诊断过,并没有遗传了他父亲的病来,怎么突然就病了?还这么汹涌?”
郑芸舞啜泣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前几天,带着烨儿去了趟城隍庙求了个平安符,回来后,夜里就开始持续的发烧了,喊了府里的大夫来看,开了一副药,烧就退下去了,哪里知道,如今会烧得这样厉害。”
安定侯道:“可是遇到了得病的人?你都同那些人接触了?”
郑芸舞想了想,说:“祈福的时候,是丫鬟抱了在厢房等着,祈完了之后,就直接回府了。”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她祈福完了之后,抱着烨儿去见了一个人,随后将烨儿给了丫鬟杜鹃抱走,那丫鬟抱走之后带去了做什么?恐怕她得私下问了。
“好了,大家还是各自回自己的院子,病情没根除之前,这段时间,都不要随处乱走了,”老夫人看向了二夫人说道:“府中的人,也都交给了你处理了,侯府中曾孙少爷感染了天花的事情,一点消息都不许外传,若是谁敢乱传消息,立即拖出去乱棍打死!”
“是,老夫人,”二夫人领命,也就在管理内务的时候,老夫人才对她有几分看重。
一众人等,纷纷退去了。林乔还站在琉璃阁的院子里,大夫人同大少爷有些话要说,暂且走不了。
春桃可能是呆在原地太过无聊了,同林乔低声地说了话道:“听说得天花,十有八九都会死,我以前远远的看过曾孙小少爷一回,真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难道就这样没了吗?”
“看天命了!”林乔说道:“我们只能替曾孙小少爷祈福了。”
“走吧,”大夫人领着秦嬷嬷出来了,林乔和春桃连忙跟在了后面,忽的,大夫人步子停顿住了,她看了看四周,问:“明月呢?”
春桃和林乔,你看我,我看你的,并不知道明月是何时离开的。
“罢了!我们走!”大夫人冷着一张脸,大步离开琉璃阁。
琉璃阁里头,传来曾孙小少爷的哭叫声,看来得了天花这病,少不了得被折腾了。
此刻,琉璃阁大少夫人郑芸舞的住处,因为大少爷身体不好,两夫妻是分开住的。
“跪下!”郑芸舞厉声呵斥道。
婢女杜鹃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局促不安道:“小姐,奴婢做错了什么?还望您明示。”
杜鹃想了一圈,自己并不曾做错了何事啊!
“那日去城隍庙祈福,你抱着小少爷见了那些人?触碰了那些东西?”
杜鹃委屈道:“奴婢抱着小少爷,压根没出去,就直接回到了厢房里面,一直等到小姐您回来呀。”
郑芸舞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在厢房中,都发生了什么事?事无巨细,统统说出来。”
杜鹃想了想说:“奴婢抱着小少爷回去后,奴婢哄了小少爷睡觉,就直接放在了厢房的榻上面,对了,其间小少爷醒过来一回,突然呛奶了,奴婢就拿了手帕给他把奶擦干净了,小少爷也没哭继续睡了。”
郑芸舞左思右想着:“厢房是侯府专用的厢房,里面的被褥都有人定期清洗的,城隍庙断然不敢将厢房让别人用,是否是你的手帕?”
杜鹃吓了一跳道:“奴婢用的手帕可没问题,那日的手帕被弄脏了,奴婢还没来得及洗,夫人大可将手帕拿了去,让程御医瞧瞧。”
郑芸舞说:“你且将手帕拿来,这几日,你好生呆在自己的房间,没传唤就不要出来了。”
“是,”杜鹃连忙起身,匆忙地取了自己的手帕来,给了大少夫人后,就回自己的房间了,按照大少夫人的命令,不得传唤不出门半步。
郑芸舞蒙了面纱,让二等丫鬟拿了手帕,让程大夫去验证。
程大夫拿着手帕,左看右看了之后,拱了拱手道:“老夫还真看不出来,既然这手帕是夫人身边的丫鬟杜鹃的,您且看看杜鹃有没有发病状况,这块手帕不管有没有携带天花,还是尽早焚烧了好。”
“知道了,程御医。”
第二日,侯府中戒严,到处都有侍卫设了障碍,府中丫鬟小厮统统不得随意走动,个个都需要将一切衣物用沸水煮了,晒了才能用,侍卫们还拿了白石灰,在府中各个角落处撒了,连饭堂的所有用具都一并倒入了沸水中煮了。
早上,郑芸舞正在屋里用早饭,二等丫鬟匆忙上前来,禀告道:“夫人,不好了,杜鹃也染病了。”
“真的?”郑芸舞猛地起身,打翻了手边的粥,一旁的丫鬟连忙上前来收拾了。
“是的,这会儿正高烧呢,夫人,您看要不要请程御医……”二等丫鬟试探地说道。
郑芸舞想了想,杜鹃毕竟是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同别的丫鬟不同,她连忙说道:“快让程御医去看看。”
“是,夫人。”二等丫鬟急忙忙的退下了。
郑芸舞想起了杜鹃的那条手帕,如今被她用盒子收着了,突然,她脑海中闪过了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