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乔大步走近院子里,站在院子里,一眼就望见了已经设立起来的灵堂,大堂中放了三口黑漆棺材,棺材前设了香炉,燃着白烛和香。
李墨和李寅皆一身孝服的跪在灵堂下,李寅在烧纸钱,李墨垂着头为父母和大哥守灵。
林乔一步步地走进去,跨过门槛,走到了灵堂前。
李寅听见声音,抬头看了过来,“林乔,你来了。”
李墨这时也抬头起来,一双眼睛通红,能看见眼球上的血丝,不过一日未见,胡子拉碴的,整个人憔悴了很多。
林乔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一旁拿了三支香,点燃了,在灵堂前拜了三拜,将香插到了香炉中,随后再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伯父伯母,大哥,对不起,林乔来迟了。”
如果她能早点回来,是不是能够保住他们?
林乔起身,走到李墨身旁的位置,跪在了上面的草蒲上,李墨向她看来了,眼睛里含着泪花,可他倔强地不肯落下,林乔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头上,“如果想哭,就靠着我的肩头哭吧。”
“呜呜……”李墨一下就哭出声来了,他猛地将林乔揽过来,抱着她,哭得不能自己,他说:“怎么办,我没有家人了,我没有家人了……”
李墨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这句话。
林乔抚摸着他的后脑勺:“你怎么会没有家人,你还有我,还有堂哥李寅,等我们成婚之后,我们还会有孩子,你怎么会没有家人呢?你有啊。”
“可是我不想爹娘和大哥离开我,他们为什么要离开呢?为什么……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我们李家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生死离别,”
李墨的眼泪,将林乔肩头的衣料浸湿了,他的手臂抱得林乔十分紧,“这一切,都是安定侯府的错,茶叶根本不是我们偷的,为什么要冤枉我们,如果不是这样,我爹娘、大哥又怎么会死!”
李墨赤红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林乔无法看见,她只能不停的安抚李墨,“伯父和伯母还有大哥既然已经去了,我们还是早日将他们入土为安的好,不然在他们地下也无法安生,其他的事情,我们慢慢查,若是逮到陷害你们的凶手,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守灵时,安定候府的大总管姜海来了,带来了卖身契。
“我把你们李家的卖身契,都带来了,从今天起,你们李家所有的人都自由了。”姜海说:“这是侯爷的恩典,你收下吧。”
“恩典?”李墨笑得悲凉:“好一个恩典,你们安定侯府还真是大仁大义,还劳烦姜总管替多谢侯爷,谢谢他的大仁大义,我李墨一辈子没齿难忘。”
“李墨,你莫要糊涂了,”姜海警告着。
“姜总管,我怎么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多谢侯爷这话还说错了?”
姜海拍了拍手,有好几个侍卫将几个大箱子抬了进来,咚的一声重重搁在了地上,随后通通打开了,满满的几箱子黄金。
姜海说:“这是侯爷对你的补偿,这件事,谁也不想发生,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就节哀顺变吧。”
“补偿?”李墨整个人显得十分阴冷,他说:“那么安定候他也承认,我爹娘和我大哥的死,跟他有关系?”
“李墨!”姜海大声说:“你说话小心点,侯爷岂是你这种人能污蔑的人,收下这些东西,老实的过日子,否则,就滚出晋城!”
李墨的手猛地握成了拳头,林乔见状,忙拉住了他,她上前一步,说:“姜总管,这晋城市当今圣上的晋城,何时成了安定侯府的晋城了?一个安分守己的老百姓,还不能待了,得受安定侯府的管辖了?”
“林副总管,注意你的身份!”姜海看过来的眼神很冷。
平日里姜海都是一团和气的模样,可作为安定侯手下一大臂膀的人物,尤其是普通之人?
林乔冷笑了两声,说:“姜总管,也请您注意您说话的口气,李墨失去了家人,情绪难免激动了些,可是您,动不动就以权势压人,您说换了谁,情绪会不激动?”
姜海回避了林乔的质问,他说:“我能做的已经做了,从此李家同安定侯府再无干系,以后就各走各的独木桥,再也不想干吧!”
“我们走,”姜海带着一众侍卫,呼啦啦地走了。
李墨再要冲上前去,林乔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我知道你现在很愤怒,但请理智一点。”
李墨没再往前,但是他心中的愤怒,需要一个发泄,他一脚将装着金子的木箱子踹翻在地上,一个一个的,全部踹倒在了地上,珍贵的金子撒落在了地上,可在李墨的眼里,这些金子难道能买到他家人的命吗?不能,他的爹娘和大哥,是无价的!
李墨紧握着拳头,低垂着头,哭得肩头耸动,悲恸万分。
林乔上前,抱住了他,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安静的陪着他,让他冰凉的心偶然可以得到一丝温暖。
“姐,”忽闻一声熟悉的声音,林乔望去,只见门口,一身素服的林曦出现在了门口,她秀发上别了一朵白花。
“林曦?”林乔不明白林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她为何还要穿孝服、戴白花,这分明是这里为死去丈夫,才会穿着孝服。
林曦走上前来,林乔才看清楚了,她双眼红肿,这是哭得很厉害,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林曦同李家并无过多交集,轮不上她穿成这样来吊唁!
李墨也将目光放了过来,当看到林曦的装束,他突然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大哥生前曾同他说,他已有了意中人,待脱了奴籍之后,便将这位意中人娶回家,难怪他死活不肯透露意中人的姓名和家里情况,原来这位意中人竟然是林乔的妹妹林曦。
林曦走到了灵堂前,跪了下来,李寅点燃了三支香,递给了她,林曦拿着香,拜了三拜,期间,泪又落了下来,她说:“李砚,我们今生不能相守,那便来世、生生世世再相守,原谅我此刻不能随你走,我欠林家的恩情还未还清,你先在下面等等我,若是等不了,你先去投胎了,亦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