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已至初夏,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话剧院已成名大杨,那日话剧院演完后,报纸和周刊纷纷报道了此事,将话剧院的名声传播到了大杨各处,而撰写人蒲柳公子名声比过往更甚,《蔓蔓青萝》在话剧院中持续上演,场场爆满,并且在过了三日后,票价下调,让晋城中的普通老百姓也能瞧个兴头。
其中在《蔓蔓青萝》中的饰演了主角的宋仁杰以及白莲,名满大杨,成为人人追捧的红人,跟现代明星的状态差不多,这些,林乔曾经在脑海里设想过的画面,如今通通实现了。
过了那么久,李墨真的如他离开时留下的信所说,亦不书信往来,还真是好狠的心,其实凭借林乔的实力,她完全可以找到李墨的下落,可林乔心里在闹别扭,她不愿提及,既然他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独自成长,她也无话可说。
她在安定侯府规规矩矩做丫鬟,待帮助了大夫人后,拿了卖身契,就离开安定侯府。
此间,姜老夫人还总是试探林乔,想将林乔纳妾给姜文轩,林乔只道自己已有未婚夫,其余全靠姜文轩周旋,谁让他欠了自己那么大的人情,如今,姜文轩凭借着小然,随意进入空间,当然活动范围只限于书房,姜文轩也很守规矩,说看书就看书,一进空间,就一头栽进书堆里。
不得不称赞,姜文轩的文采不错,因为他,小然在学习上进步很大,俨然有一副小神童的模样。
是日,府中上下的丫鬟和小厮布置起府中景致来,两日后,将是侯府世子爷姜文轩本命年的生辰,因为姜文轩身体不好的原因,每年他的生辰都弄得十分隆重,非得将世子爷学院里的同窗,侯府的亲朋好友,晋城、长安的贵族们通通请来,庆贺一番,也是安定侯向众人表示,即便世子爷身体弱,他对这位世子爷也十分看重。
姜老夫人也派了侯府绣房的人,特地来琉璃阁,为姜文轩裁制新衣服,依照惯例,要进行体长测量。
姜文轩耐着性子,让绣房的人,拿着皮尺,在自己身上测量来,测量去,自从他发病了以来,身子越发不如以前,消瘦了很多,不如以前强壮,所以他不喜别人打量他的身子,可偏偏每时出去,大家总是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索性,他就不常出门了,可他是侯府的世子爷,总归要见人的。
“世子爷,已经给您测量好了,您看您是否有喜好的颜色或者样式要求,还是按照往年的惯例?”绣工恭恭敬敬地问道。
“按照往年的吧,”姜文轩漫不经心地道,他真不想办什么本命年生辰宴,他这是要当一回猴子,让全部的人观赏一遍。
“是,明日晚上,衣服会送到世子爷您这里来,”绣工说完,捧了东西出去,恭敬退下了。
“爷,这年,你想要小枫和了悟送您什么礼物?您想要什么,我们都给您弄来。”姜少枫蹦蹦跳跳地走过来问。
他们是同一块长大的,好的像亲兄弟,每年谁生辰,另外两个都要一起拿一份大礼物出来!
姜文轩想了想:“容我想想,”他想了片刻,说:“我似乎没什么想要的礼物。”
“真没有?”小枫问。
姜文轩摇了摇头说:“真没有。”
“爷,您还真是无欲无求,去年问了你半天,你想了小半个月,最后才让我们送了一套文房四宝,由头还是您书房中的四宝快用完了。”
姜文轩笑道:“可我真是没什么需要的,况且了,你们两个送礼物,不是应该你们想着送我什么礼物,怎么反而来为难我这个过生辰的。”
“嘿嘿,”小枫笑了笑,说:“我们没有爷您聪明,怕送了您不喜欢,既然您没有想要的,那我和了悟琢磨一下,看看送您什么好,没准还能给您一个惊喜呢。”
小枫说完,蹦出去找了悟去了。
坐在一旁看书的林然抬头,轻声问道:“大少爷,我需要送您东西吗?”
姜文轩的眉头挑了挑,他说:“我昨晚看到一本书,正看得起兴,就被你姐赶出来了,不如今晚上,你再带我进去,让我把那本书看完?”
小然想了想,“好。”
“那一言为定了。”
侯府中假山的一处灌木丛林里,躲了两个人,正拿着甘蔗,咬得不亦乐乎。
小家伙姜文尚奶声奶气地问:“姐姐,我们吃东西,为什么要躲起来啊?”
姜宛画粗暴地啃下一块甘蔗,十分惬意地叼在嘴里咀嚼,她有点苦恼地回答说:“没办法啊,这东西我实在想吃,可是娘说,作为一个大家小姐,不应当吃这样下作的东西。这甘蔗哪里下作了,不就是吃的方式,有点那么个不斯文嘛。”
姜文尚咬了一口,“原来如此啊,那一定不能让人发现了,否则要被娘骂了。”
两个人这么堂皇的聊天,过往的仆人听了,纷纷捂嘴偷笑而过,这两个小主人,脑子缺了个筋吧。
此时,六小姐姜宛画的宿敌,四小姐姜宛诗来了,姜宛诗本来只是路过,听见了有奇怪的声音从灌木丛里传出,就奇怪地探头看了一眼,结果抓了个正着。
“哎哟,这不是六妹吗?啧啧,怎么吃这样下作的东西?”
姜宛画翻了个白眼,吐掉口里的甘蔗沫:“关你屁事,我就乐意吃,你管得着吗?”
“对!”七少爷姜文尚握着拳头支援,和他亲姐姜宛画同仇敌忾。
“哼,庶子就是庶子,真是没教养!”姜宛诗不屑哼了声,带着绫罗要离开。
姜宛画举着甘蔗,冲了拽住姜宛诗,她怒目而视道:“你给道歉,谁没教养了?你这个样子才没教养吧,怪不得爹不特娘不爱,也就只有祖母看你可怜,才时不时关照你一下,否则,你还真比我这个庶女过得还下作!”
“你找死!”姜宛诗气得跳脚,伸手就推了一把姜宛画,姜宛画往后一退,不小心撞到了跟上来的姜文尚,小小年纪的姜文尚一个没站稳,歪到在地上,哐地一下,额头磕在假山石上,顿时冒了个血口子,鲜血不停地往外流。
“弟弟!”姜宛画惊叫一声,连忙去扶姜文尚,还不忘指着姜宛诗骂:“你这个杀人凶手,你竟然敢伤我弟弟!”
“关我什么事?明明是你撞到了他!”姜宛诗有些底气不足了,这个许姨娘生的七少爷姜文尚,比姜宛画还得父侯的喜爱,如今伤了他,恐怕要被责罚了,姜宛诗提着裙摆,依旧摆着一副骄傲的模样,说:“懒得同你这种没教养的人纠缠,你还不替他找大夫,找我麻烦作甚!”
姜宛诗看了绫罗一眼,两个人急匆匆地跑走了。
姜宛画身边的小丫鬟寻来,见着了这场面,吓得忙去找大夫,姜宛画抱着姜文尚,就往飘香院跑。
姜宛诗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时,一直惴惴不安,她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的,“不行,我一定惨了,父侯一定会严惩我,把我送到别苑去住几日,我可不想去,过两日就是哥哥的生辰了。”
届时会有很多世家公子到府中做客,明面上是为了大哥举行生辰宴,可主要目的,是老夫人要为府中适龄的小姐择亲,所以,很多长安的世家公子都接受了邀约,这几日纷纷赶来晋城。
若她被送去了别苑,到时候得了便宜的就是许姨娘的那两个贱女儿,她绝对不能容忍,自己比姜宛棋和姜宛画嫁得差!
“绫罗,”姜宛诗大喊了声,绫罗跑了进来,“小姐。”
“去把我去年的那身白素梅衣裳拿来,我现在要换。”
“前几日绣房不是送来了新衣裳吗?怎的要穿去年的?”
“你去就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姜宛诗呵斥了声。
“是,”绫罗应着,跑去了拿了来。
姜宛诗去屏风后换了,又梳了个头发,插了几支寒碜的发簪,方才还娇气的四小姐,顿时变成了一个寒碜的四小姐。
“我们现在去祖母那,到了那里,你不许乱说话。”姜宛诗嘱咐道。
“是。”
姜宛诗去了姜老夫人那,姜老夫人正在看《蔓蔓青萝》的书。
“诗儿给祖母请安!”姜宛诗乖巧的请了个安。
“诗儿来啦,今日早上不是才来过吗?”姜老夫人放下书,十分欢喜,她拉着姜宛诗坐下,说:“你这送来的书,我又看了回,真是不错,看得都停不下来了。”
“祖母喜欢就好。”
姜老夫人注意到了姜宛诗身上的旧衣服,她奇怪道:“今日早上,不还穿了我前几日让绣房给你新裁制的衣裳吗?怎么又换了去年的?”
姜宛诗乖巧地笑道:“过两日不是哥哥的生辰吗?我想把那新衣服留在哥哥生辰时穿。”
“哦,”姜老夫人笑道:“也是,你说的对,应该是那个时候穿。如今,诗儿你年纪大了,也到了该定亲的时候了,你爹只顾着二房,你娘也不管你,看来只有我这个做祖母的替你操心婚事了。”
“祖母!”姜宛诗娇羞地低下了头。
“呵呵……”姜老夫人取笑道:“女孩子家,总归要嫁的,你同祖母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等到你哥哥的生辰上,有许多从长安来的世家公子,祖母也好给你相看啊。”
姜宛诗忸怩了一会儿,然后羞答答的说:“诗儿的要求也不高,品行好就行了,但诗儿是侯府的嫡次女,将来要嫁的夫婿,想来也要摆得上台面才行,否则岂不是辱没了侯府?”
“嗯!”姜老夫人点了点头,说:“你说的不错,我心里倒是有个人选了,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祖母说的是谁?”姜宛诗红透了一张脸,到底也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
姜老夫人正要回答,此时,门口暴起了一声斥责:“姜宛诗,你这个臭丫头,还不给我滚出来!”
这声音,是安定侯的声音,话音刚落,人已经进来了,只见安定侯怒气冲冲,睁圆了一双眼睛,简直要将人吃了!
“祖,祖母!”姜宛诗的每个细胞都在战栗着,她十分怕这个父侯,她向姜老夫人靠近了一分。
姜老夫人看得分明,她伸手握住姜宛诗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抚,随后看着安定侯,说:“这又是怎么了?你一个侯爷,在家里,就是这么喊自个儿女儿的?什么臭丫头?我们家诗儿,怎么惹到你了?”
“娘,您不知道这丫头做了什么,竟然出手推文尚,她平日里再如何同二房的人吵闹我不管,可文尚就是个小娃娃,连路都走不太稳,这丫头竟然推得他,头撞在了石头上,破了好大一个口子,若不是宛画及时找了大夫,您的小孙子,可就没了!”
安定侯越说越气,看着姜宛诗畏畏缩缩地模样,伸手就冲姜宛诗甩了一巴掌,打得姜宛诗都蒙了,她反应过来后,站起来,脚下一绊,摔得个狗吃屎,她往后退缩着,哭喊着:“父侯,我没推,我没推。”
“你这是干什么?”姜老夫人也上了火,安定侯这一巴掌太突然,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她示意了一旁的林氏和王妈妈赶紧将姜宛诗扶起来,姜老夫人拦在了安定侯前面,她说:“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打孩子啊,什么小孙子,不过是个庶子罢了,宛诗是正房的嫡女,难道还比不得你的庶子金贵?”
“娘,这丫头就是被您宠坏了!”安定侯说。
“什么叫我宠坏了?”姜老夫人说:“我不宠她,谁宠她,你跟柳如烟,把她生下来,谁都不管她,我要是不管她,人还在不在都不一定了。事情你就问清楚了?你就那么相信二房的人?冲上来也不问,就是一个巴掌,你这安定侯,到底是怎么安稳当了这么多年?”
“我,我……”安定侯噎住了,他说:“不是她推得,难道是宛画推的?宛画可是文尚的亲姐姐。”
“那万一是个意外呢?”姜老夫人没好气的说了声,随后问姜宛诗:“诗儿,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宛诗哭得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出,看来那巴掌,把这娃打坏了!
安定侯瞥了眼姜宛诗,说:“娘,依我看,就把这孩子送去别苑呆几天,让宫里出来的嬷嬷教一教规矩,真是丢我安定侯府的脸,畏畏缩缩的,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姜老夫人怒骂:“你要把她送去,你把我这个老婆子也送去好了,反正你这心,都偏到二房那里去了,连娘的话也不信了。”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安定侯急了,他说:“不送,我不送还不行吗?”
姜老夫人说:“人不都没事吗?家和万事兴,你这杆秤得一碗水端平喽,别总是偏二房那里去。”
安定侯笑了笑说:“儿子冤枉,儿子哪有偏心?只是前个时候,大夫给美娥把平安脉,说是有喜了,这不是出了文尚这档子事,她被吓到了,我就一时急了些。”
“许氏又有了?”姜老夫人诧异,就连姜宛诗也抬头看了过来。
“可不是,”安定侯笑嘻嘻道:“没想到啊,我这把年纪了,还能老来得子。”
姜老夫人呵呵了两声,心里道,没准是个丫头呢!就她许美娥能生!
姜老夫人平和的笑了下,说:“你还是过去二房多看着点,许氏年纪也不小了,可别动了胎气就麻烦了。”
“哎,那儿子就走了。”
“走吧,走吧,”姜老夫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安定侯走时,冷眼看了眼姜宛诗,轻哼了声,甩着袖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