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宛画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她娘那里诉苦,让二夫人替她出头,教训那不知好歹的林乔一顿,然而二夫人很没有耐心地让她去找安定侯诉苦。
最近二夫人为了同大夫人争宠,已经花样百出,却换不回安定侯一眼,弄得她情绪低落,就连吃饭都没有胃口了,绞尽了脑汁,也在想用什么样的办法,让大夫人再一次失宠。
二夫人这样说,姜宛画更是生气,作为安定侯府中的小小姐,自小受尽宠爱的她,哪里受得了如此被敷衍,当下就应了二夫人的话,要去找安定侯,让安定侯为自己讨个说法。
姜宛画提着裙摆,步子很大地往前走,姐姐姜宛棋在后面追赶着她,“宛画,别去,你听我说,爹爹已经不是以前的爹爹了,你说话莫要太过了,免得触怒了他。”
“你别再我后面跟着,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管。”姜宛画干脆跑了起来,对姜宛棋的忠告,表现得十分厌烦。
姜宛棋追了两步,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看着姜宛画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无奈地摇头,“去吧,去了也是自取其辱,真是任性的可以,今日侯府小姐们的名声都被败坏了,这下好了,哪里还有好人家敢上门求亲?”
月宫,姜宛画不顾侍卫阻拦,闯了进去,一路冲到了楼顶的书房,此时,安定侯正挥洒狼毫,大夫人红袖添香,她这样突然闯入,安定侯一惊,写坏了字,他不悦抬头,“宛画,你也大了,怎的还不知规矩?”
姜宛画立即向安定侯行了个礼,“女儿冒失了,还请爹爹见谅。”
一声爹爹,将安定侯心头的不悦拂去了,毕竟是最宠爱的小女儿,安定侯也不会跟她太计较了,他问:“你这一路闯进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姜宛画下意识地看了一旁的大夫人一眼,心中微讶,真的很难以想象,眼前的这个仙气十足的美人,就是以前肥得像头猪的大夫人。
“爹爹,是这样的,今日我同宛棋去城中的林家香水小铺买东西,结果见到了李承之和林乔,他们二人都要成婚了,您说,我这样算什么?难道安定侯家的闺秀被欺负了,就不许撒撒气?那林乔倒好,竟让人围了我,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我难堪。”
安定侯踌躇,毕竟李承之的事情,三儿子姜文瑾向自己说辞了一番,毕竟李承之是曾经的李墨,又是李刚的儿子,再发生了李刚一家那事,他就表现得对李墨宽容多了,既然不想娶了,就不娶吧,他姜齐言的闺女又不是嫁不出去。
“林乔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还把你围了?你不欺负人家,已经算好的了,”安定侯说着,拿笔沾了沾墨,换了张白纸,继续写字,对姜宛画说的事情,很不以为意。
“爹爹,您知道吗?那林乔可不仅仅是个丫头那么简单,早在她还是侯府的丫鬟时,就在外面私置了产业,那林家香水小铺,就是在她的,她是就是背后的老板。”姜宛画振振有词地说道,对于安定侯不以为然地态度,很是生气,她不由狠瞪了大夫人一眼,要不是她的话,爹爹又怎么会是这种态度,如今,眼看着姜宛诗都要比自己更来得讨爹爹欢心,都是这个跟狐媚子一样的大夫人。
姜宛画觉得自己是这侯府最美的女子了,可没想到,已经那么老的大夫人,还能没成这样,竟然将她这个小姑娘都压了下去。
“哦?”安定侯有些惊讶,“林乔是林家香水小铺的老板,这个卖香水的铺子,我倒是听说过,如烟,上回你给我买的那个叫香水的东西,是不是就在这个铺子里买的?”
“嗯,”大夫人应道:“没想到竟然是林乔的铺子,想我第一回同诗儿去那铺子的时候,还被那些贵妇人羞辱,当时林家香水小铺的掌柜替我挽回了颜面,我还奇怪为什么她们会帮我,原来是有林乔这丫头一层关系啊,这小丫头,还真是厉害啊,能弄出这么多保养肌肤的东西,下次再去,一定要让她多送我些东西,她们家的东西,实在太贵了,都要把我的私房钱花光了。”
“夫人你购买这些,那是必需品,用府中的中馈购买就行了,哪里需要动用您的私房钱,需要多少直接让丫鬟去账房拿。”
大夫人笑了笑,摇了下头:“还是不了,免得等下妹妹又有情绪了,还好侯爷您以前给的嫁妆银两有不少,还可以用一些时候。”
“什么?你竟用了嫁妆,”侯爷将笔丢下了,“难道那刁妇,竟然短缺了你这边的银钱?你是侯爷的当家主母,怎么难道用些钱,还要看她的眼色?”
“也不是,妹妹日常繁忙于府中庶务,我自然是不敢随意打搅,所以才——”
“这么说,是账房那群老不死的,竟然敢阻拦你,”安定侯生了怒气,立即喊了人来,立即下了一道令下去,大夫人虽然不管家中庶务,可她说的话,谁要是敢不听,立即逐出侯府去。
姜宛画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娘亲辛辛苦苦地处理府中庶务,就是为了争一争当家的权利,她说一,其余人不敢说二,可父侯此令一下,那就是不管如何,大夫人的权力都凌驾在娘亲之上,可谓是事不用做,好处全她一个人享用了。
大夫人微笑地看了过来,说:“宛画啊,看在母亲我的面子上,你就不要同林乔计较了,那孩子,就是稚气得很,你是大家闺秀,心胸应当宽容些,别为了这些小事争风吃醋的,你应当啊,在家学学刺绣,你年纪大了,也该是找婆家,学习怎么处理庶务的事了,你应当多像你娘学习。”
姜宛画涨红了一张脸,真是有苦说不出来,她敢保证,若是自己再说一句任性的话,这大夫人就要三言两语的让父侯把自己给办了。
“多谢母亲的教诲!”
“齐言,你说,咱们宛画生得如此好看,得是怎样的婆家,才能匹配得上她呢?如今她可是我们侯府的嫡女,今日不同往昔啊。”
安定侯的眼底多了丝笑意,他说:“也是,姑娘们都大了,也该是操持婚事的时候了,夫人你可有中意的人选?”
“这个嘛?”大夫人手撑着下巴,作出一副思考地模样来。
姜宛画急了,她可不想自己随便被大夫人安排了谁,她连忙大声说道:“父侯,我的婚事应当是我娘来做主,如今我娘是平妻,可不是妾室,她有权利做主我的婚事,我才不用她来替我操持。”
大夫人一副受伤地模样低着头,“我还是别瞎想太多了,免得惹恼了人。”
“姜宛画,怎么回事?你怎么能对你的嫡母大呼小叫,道歉!立即给我道歉!”
“我才不会向她道歉!”姜宛画怒喊一声,扭头就跑出了书房,一路下楼梯,出了月宫。
“如烟,她……”安定侯很是抱歉地看向柳如烟,一位是他的夫人,一位是他最宠爱的女儿,还真是让他左右为难。
大夫人明眸笑了笑,说:“无碍,不过是小孩罢了,不过既然说起这个,我倒是得操心起宛诗的婚事了,我想过些时候上长安一回,看能不能替宛诗寻个如意郎君。免得说留在了侯府,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惹得流言蜚语。”
安定侯说:“宛诗也是我的女儿,你放心,我一定替她寻个如意郎君。”
大夫人低头笑了笑,眸子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如此甚好啊!
……
林乔和李墨这对恩爱鸳鸯,手牵着手回家,两个人已经重新拿了婚服,幸好,那衣坊的老板多做了一套奢华的婚服供选择,本来说,林乔他们不选的话,就留在店铺里再卖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后,两人又回来了。
李墨低头看着林乔,说:“林家香水小铺,为什么我一直不知道?”
林乔垂头抿嘴偷笑了下,随后抬头起来,看着他笑道:“是你自己笨,一直没发觉,难道我送了你那么多香水,你都白用了?”
李墨笑道:“我也从不去逛那铺子啊,只是偶尔从那家铺子面前经过,自然不晓得。”
“既然咱们都说到这里了,我也就坦白交代吧,其实我还有很多——”林乔正要说,但是被李墨的手指抵住了唇,李墨看着她,很认真地说:“我只需要知道你很有钱就行了,我们两个还未成亲,这些都是你自己的秘密,要说的话,不如等成亲了以后再说,还有啊,我决定还是要参加明年的秋闱科举。”
“我——”林乔想再说,还是被李墨拦住了,李墨接着说:“我也没想再通过科举考试,谋个大官做,只想考个功名,领一个小官做,得一份俸禄,然后养你,虽然俸禄不多,你有钱,也不一定看得上这份小钱,但是我想,既然你嫁给了我,我作为一家之主,总要承担养家的责任,承担的不够多,但总要有一个态度。”
“李墨,”林乔眼睛有点湿,这些话,远比一句我爱你,更来得让她感动,她上前,抱住了李墨,也不管周围是什么情况了。
李墨也对旁边来回的人笑了笑,以示歉意,你们就谅解,谅解吧!媳妇难得同我撒一回狗粮!李墨伸出没提东西的手,拦住林乔的腰,他低声道:“真是迫不及待地想把你娶回家了。”
“不远了。”
是啊,婚事就在月底,还有十天的时间,是不远了。
倒计时这些天,林家将面馆歇业了,引得顾客一阵哀嚎,本来领号就少,这些还歇业,让他们这些馋虫怎么活?
面馆被收拾起来,挂红绸,处处翻新,摆上了娇艳欲滴地红玫瑰,若是放在现代,林乔肯定不干,不过在古代,同一旁喜庆地红绸很是交相辉映,看得人移不开目光。再一个,摆上红玫瑰也是有寓意,曾经李墨的大哥李砚也摆过红玫瑰,这些红玫瑰,还是那些玫瑰的后代呢。
“姑爷,您的信!”小梅拿着信,上了二楼来,因为婚礼有很多事情需要人手,所以小梅干脆留了下来帮忙,林氏也给她结算工钱。
“多谢,”李墨接了信,拆开了来看,是安定侯府三少爷姜文瑾写来的信,邀请他去似云来客栈喝酒,信中有这么一句“不日便成婚,恐婚后没那么自由,不如趁着婚前,放肆喝一回”。
这个李墨倒是从没担心过,林乔总会给足他的空间,不过既然是三少爷姜文瑾请喝酒,恐怕跟那淮南王脱不了干系,怕是为了那林知而去的,李墨想了想,既然说好了要介绍报纸的主编相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吧,于是李墨写了封信,叫人带去了报纸,交给林知,邀请林知一同前去似云来客栈。
随后,李墨掐着时间,准时抵达了似云来客栈。
果不其然,三少爷姜文瑾在,淮南王也在,李墨上前,“鄙人拜见淮南王。”
“不用多礼,”淮南王笑道,李墨还礼后,又拱手问候了三少爷姜文瑾,一行人坐下,姜文瑾唤了小二上菜。
“恭喜,恭喜啊,承之兄马上就要喜结良缘了,得此美眷,实在令人心生羡慕!”姜文瑾贺喜道。
“同喜,同喜,”李墨拱手回礼,随后他道:“之前文瑾兄说起想要结识报纸的主编,我已经去信请主编林知了,想必不一会儿后,主编林知就该到了。”
姜文瑾和淮南王相视一笑,“果然是承之兄,如此重受诺言!来,我敬你和淮南王。”
举杯敬酒,一干而尽。
客栈小二先上凉菜,后上热菜,不一会儿,整张桌子就铺满了似云来客栈的招牌菜,色香味俱全。
“您这边请,”突闻脚步声上楼,小二引着人上楼的声音,珠帘被撩开,一个人进来了,李墨立即起身迎人,“林知,这边。”
顾临之缓步走进来,先同李墨打了招呼,又是目光在室内巡了一圈,猛地目光定格在其中一人身上,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他强作镇定,在众人的注视下,移步到桌畔座下。
“承之兄,你只说是喝酒,怎没提还有其他的人?”
李墨一一为顾临之介绍:“这位是南方的淮南王,这位是安定侯府的三少爷姜文瑾。”
顾临之抬手行了行礼,“久闻其名。”
“你跟我的一位故人之子长的很像,”淮南王盯着顾临之,目光尖锐地说。
“是吗?”顾临之笑了声,说:“很多人都这样说,也许是长了一张大众脸吧。”
“呵呵……”一旁的姜文瑾笑道:“林兄如此风姿,又岂是一般的人,太过谦虚了。”
“今天只是喝酒?”顾临之挑眉,端起一旁的酒杯,举杯示意了下,一口喝尽,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
“自然不是,”淮南王笑道:“大家都是文人,喝酒怎能少得了作诗吟对?否则,岂不是无趣。”
是啊,在场的人,都是文人才子,即便是看上去无所事事的三少爷,也是清晖书院的四大才子之一,而淮南王年轻时,还评选过南方才子之首,若不是有王位承袭在身,恐怕去参加秋闱考试,最低也能做个探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