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只是在朋友家借住了两天，手机又换了。今天刚换了一部，一会儿我把号码发给你。”季沅湘解释着，并不打算提及自己的遭遇。
“难怪我找不到你了，以为你玩失踪呢！”陈伟佳的笑意，也是温柔得似乎可以滴出水来。
“过几天我要去西藏旅游，也许你真会找不着我！”季沅湘轻松地回答，带着笑意，眼神却有些迷惘。
那些曾经被细密地捂住的十六岁心事，在陈伟佳揭开的那一刻起，季沅湘就有茫然的感觉。
只恨那里年纪小，以为没有表现出来的爱，才是最神圣的。紧紧地捂着它，把它当作一枚宝石，置放在内心深处。即使在黑暗里，也只朦胧地发着光。
从来不曾强烈到眩目，只是在心里发着晦暗的光，却是季沅湘少女时代甜蜜的梦想。她从来没有把这一腔心事，告诉哪怕最亲近的朋友，只让这份感情在自己的心底，慢慢地发酵……
“来奥地利吧，这里有最好的音乐大师！”陈伟佳沉默了一会儿，温柔地邀请。
季沅湘沉吟了一会儿，勉强应付：“我想从西藏回来，再看情况。”
“沅湘，你会喜欢上这个音乐之都的。”陈伟佳热切地诱哄着，季沅湘微微呻吟一声，明明知道那样的异国城市，不是她能够随便拒绝得了的。
可是陈伟佳在她的心里，并不是普通的朋友。她怕这一去，会把一切隐晦的心事，最终全都清清楚楚地搬到了台面上。
陈伟佳把一切都说出来以后，在她的感觉里，那些美好的感情，似乎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一段遥远的距离，可以带来绵绵的思念，透过广袤的苍穹。陈伟佳的独自赴奥，并没有带给她沮丧。少女的心事，像水晶一样，透明却纯净。
“也许……我考虑。”
“沅湘，或者你不愿意接受我的追求，是吗？这么多年，你已经长成了，不会再像十六岁的时候，迷恋着一双会弹奏《月光》的手。”陈伟佳听出她语意的敷衍，声音顿时黯然了起来。
季沅湘张了张嘴，本能地想反驳，却怕引起更深一层的误会，于是闭上了嘴。
“作为一个朋友，我想邀请你来奥地利。因为这是一个值得注目的城市，如果你最后拒绝，我不会强求。”
季沅湘故作轻松：“可是，我是一个很能吃的人，小心我把你给吃垮！”
“非常乐意！”陈伟佳微带兴奋的回应，让季沅湘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已经变相地答应了他。
“沅湘，我想你。”
短短的五个字以后，陈伟佳轻轻挂上了电话，而季沅湘仍然举着听筒，心乱如麻。
随手打开CD机，《月光》的曲子又悠扬地响起。季沅湘看着天花板，眼睛发酸。仿佛是一个被密封的罐子，盖子忽然被打碎。那些悠悠的心事，从隐秘处的心巢一角，被拉到了太阳底下，忽然失去了原本的魅力。
“铃……”电话再一次响起，季沅湘苦笑着。明明说过自己要早一点睡的，谁还会再打电话来呢？
“湘！”没有等她礼貌地先出声，那头熟悉的声音，带着受伤的委屈，却让季沅湘的心脏都猛一抽搐。
“情夫大人……”喃喃地低语，季沅湘不知道自己该有怎样的反应。
“为什么连告辞的话都没有一声，害我等到眼睛发酸，都没有看到你的身影。”半是责备，半是埋怨，还带着三分委屈。
“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了呀，再特意地跑来，不会引起别人误会吗？”季沅湘乱七八糟地解释，自己也觉得有欲盖弥彰之嫌。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陈亦辉的声音带着恶狠狠的意味，一下子让季沅湘噤了口。
她当然不怕他的狠话，只是那狠意里，带着一股说不出滋味的委屈，才让季沅湘心痛到无法反驳。
“湘，为什么匆忙地出院？”陈亦辉的口气迅速地软下来，想是以为季沅湘生了气。
“我没有什么了呀，所以就出院了。医院里的费用太高……”
“我来出！”陈亦辉武断地打断了她的话。
季沅湘的声音忍不住冷了下来：“我的费用，为什么要由你来出？”
陈亦辉就算是再傻，也明白自己逆了她的鳞。他并不习惯道歉，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但是……
“湘，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我开的车，所以由我来支付医院的费用，应该的。”
“我明白了。”季沅湘忍不住回答，“我没有生气，只是因为住了那么久，心情不好。所以，你的口气有一些不对，我也只会生气两秒钟。”
陈亦辉怔了一怔，轻轻地笑了起来。从来没有发现，原来他的声音，也这么好听，带着钢琴的回音一般。
季沅湘霎时轻松了起来：“情夫大人住院也心情不错嘛，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湘，你还会来看望我吗？”
“你希望我来看你？但是，你那里终日不会断了人呢，我觉得不必来凑这个热闹。
“晚上没有人啊……”又是委屈的口气，让季沅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晚上不方便出门吗？对了，我忘记你也受了伤，可是我真的很希望能够看到你。今天我一早就把所有的人都打发走了，眼睛瞪得发酸，都没有看到房门被打开。”
“昨天……我们不是已经说过了……”
“可是我没有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