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吸了一口气，季沅湘还是决定按照计划，至少让自己有冷静下来的机会。陈亦辉每天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脸，总会让她有些迟疑。
“陈亦辉，其实有时候互相冷静一下，对彼此都有好处。”
“我不觉得对我有好处，也许是对你有好处，你身边有那么多人可以供选择。”陈亦辉闷闷地说着。
季沅湘瞪大了眼睛：“你这是恶人先告状吧？我身边的男士多，还是你身边的女士多啊！”
“我已经不理她们了！”
“我很洁身自好。”季沅湘没好气地甩了他一句，“何况，刚才在旅行社，你和小MM们聊得还不知多开心呢，那算不算？”
“当然不算！”
季沅湘轻笑：“可是，我和那些男士的交往，也不过如此程度而已啊。”
“但是……”
“停，打住！我今天不是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我是想陈述一件事实，我去西藏，独自旅行，是我的夙愿。”
“湘……”看着她执拗的脸，陈亦辉又气又恨。
“陈亦辉，给我们彼此一段时间和距离，来好好考虑关于我们的相处。也许你只是对我感到新鲜，在冷却了一段时间后，你就能找回那个在花丛里悠游自在的陈亦辉。”
“你以为我十七岁？我整整游了十多年了，已经倦了。现在，只想拥着你，好好地过安稳日子。”
瞪大了眼睛，季沅湘惊讶地抬眉：“真是稀奇的事，花花公子也有收手的一天？”
陈亦辉还没有来得及发作，季沅湘已经忍不住伸手凑上去摸了摸他的额，又摸了摸自己的，纳闷地自言自语：“没有发烧，体温正常啊。”
陈亦辉简直欲哭无泪。女人听到这样的话，不是应该感动得热泪盈眶吗？如果她能扑到他的怀里，双手勾住他的脖子，那自然是更理想了。
可是季沅湘的表情，却似乎真的担心他神经错乱似的，带着发乎内心的忧虑。
这女人……这女人的思维方式，难道与别人不同？
“我收了心，你难道不高兴吗？”陈亦辉决定忽视她的表现。
“我是无所谓啦，反正已经用过你三个月了，你收了心我也不亏什么。但是其他人就不同了，没机会和你同床共衾……”
“女人，难道你真的不介意我另外有女人吗？”陈亦辉的语气，如狂风暴雨前的宁静。
季沅湘迟疑了一下：“你不是一直都有另外的女人吗？”
一句话，就立刻把陈亦辉的口堵住了。反省自己，确实没少约会过露露、玫瑰之类的交际花，间或也有小家碧玉、大家闺秀……
“但那时候，我和你只是……”陈亦辉心里发虚，话便说得期期艾艾。
“对啊，你明白这一点就好。”季沅湘淡淡地说着，心里却微微的一滞。勉强压下了渐渐冒上来的苦涩，才叹了口气，“陈亦辉，谢谢你的三个月，我们的交易，我很满意。”
“可是我不满意！还有，叫我辉，不要连名带姓地叫！”
“好，亦辉。”季沅湘点头，却更加诧异，“你有什么不满意？是我的服务有所欠缺吗？我想想看，应该没有违反合同吧？”
“去他的合同！”
季沅湘有些了解了，心脏的某个角落，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坍塌声。某个她曾经坚持的信念，在陈亦辉的气急败坏里，渐渐消融。
从心底的深处，缓缓的升起小小的幸福，如一轮光耀万丈的太阳，穿透了心脏层层的膜瓣，一下子通透了起来。
可是，伴随着那幸福而来的，又是另一种惶恐。
曾经有人说过，喜欢某个人的程度，与内心的软弱成正比。
季沅湘对此深信不疑，她怕自己的心，会因为一份爱情，而变得如内脂豆腐般易碎。随意的一个伤害，也许会在她的心里留下最深的伤痕。
她知道自己缺乏勇气，至少没有陈亦辉那样，不顾一切后果的勇气。这时候，他看着她的脸，真诚而执着，仿佛传达了内心的渴望与坚持。
他的身上，背负着整个陈氏的希望。季沅湘相信，他的婚姻，绝不是随随意意的一个女孩，就可以承担。
因为不敢，所以逃避。宁可一个人品尝孤独，也不愿意因为他被品头论足。
说到底，她因为自私，而潇洒。
“对不起，亦辉。”这句道歉，再真诚不过。季沅湘觉得自己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内心，颤动着热情和不顾一切的付出，灼热得让她觉得害怕。
“湘，你无视于对你的感情？”
他的痛楚，她忽然感同身受。要拒绝他，并不容易，然而经过她计算的感情，却最终只能选择放离。
“我明白的，亦辉。但是，让我们彼此有一个冷静的过程，回头好好想一想我们的相处，这样不是更好？”季沅湘软弱地说着，心里却在鄙视自己。其实这些都不过是借口，真正的原因，也许是自己缺乏接受和付出的勇气。
“我给你冷静的时间，但不必去西藏，好吗？”陈亦辉无奈地退而求其次，离开他的视线那么久远，他的心也惶恐不安。
“距离有时是必要的。也许在漫长的相思挨过以后，我才会真正珍惜这段感情。不管它属于爱情，还是算作依恋……”
“好，如你所愿！”陈亦辉沉默了很久，久到季沅湘以为他失去了语言的能力，才干脆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