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地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季沅湘凑到他的唇畔，轻轻一点：“亦辉……”
“我知道，你还是多少有点喜欢我的，只不过还没有达到我喜欢你的程度。但是我有耐心等候，你倦的时候，别忘了，我的怀抱永远会给你留着。”
看着他偶尔严肃的脸，季沅湘拼命点头。
“什么时候的飞机……”
羞赧地红了脸，季沅湘低声回答：“明天。”
陈亦辉发了一会儿呆，才苦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偷偷地离开。湘，你就不能为了我多留几天吗？”
“已经留了这么久！”季沅湘不满地咕哝，“我向来是说风是风，说雨就雨的，耽搁了这么久的行程，已经是破天荒第一回了！”
“我……明白是明白，可是还想奢侈地再多要几天与你相聚。”
“亦辉，你从来不是那样不干脆的人，早几天迟几天，又何必斤斤计较？”
陈亦辉的目光，从她的发上，落到了脚边的衰草：“我只是怕你飞得久了，不认识回家的路。”他怕季沅湘的心，刚刚为他打开一条缝，又塞进了别人。
那仅有的一点点依恋，并不足够把季沅湘留在自己身边。她从来没有许诺过，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未必是最高的那一个。
“你不是一向自信满满的吗？”季沅湘轻笑。
“对你，我把握不住。湘，今天陪我，好吗？”陈亦辉把头埋在她的颈项间，贪婪地吮叹着她醉人的淡香。
“好。”季沅湘放下满腔的心事，仰头释放出一个灿然的微笑。陈亦辉目不转瞬，仿佛想把这绝美的一刻，永远镌在自己的心上。
用手指轻轻描摹着陈亦辉的脸部轮廓，季沅湘的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她的感官，首先是被他一张精致的皮囊诱惑。而后……他的感情渐渐地分次投放，却让她无可适从。
他喜欢她，无庸置疑。她喜欢他，似乎也是事实。
但这样的喜欢，究竟能够延续多长的时候，她没有把握。甚至连自己的感情，她都无法断定，更何况陈亦辉的呢？
清亮的眸底，点染的犹豫，让陈亦辉的心痛。再多的言语，都是虚的，唯有用自己的真心，来点化她的心结。
“饿了吧，我们吃饭去。”陈亦辉撇开了心底的怨，柔声说。
“好，我们就在公园里吃吧，虽然菜色不怎么样，但景色是好的。”季沅湘暗地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陈亦辉愿意放手。幸好，他不再死缠烂打。
她的心，并不是坚冰。所以，才会一再拖延了行程。可是，她不知道，有一天她会不会厌倦。
她的心，很小。所以，有一度她想远远地逃开，逃到天的尽头，逃到异国他乡。
陈亦辉的放手，让她感激。留一段纯美的记忆，让她有机会重新梳理，虽然未必会选择陈亦辉，却会让她铭刻在心。
“亦辉，其实你真是个好人呢！”季沅湘放下筷子的时候，认真地说。
正在滔滔不绝讲述趣事的陈亦辉，顿时愣了一愣。脸上飘过两朵浅淡红云，仿佛瀑布被拦腰截断了似的，一时哑了口。
“真的。”季沅湘强调。
“我是好人吗？”陈亦辉怀疑地接口，“似乎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最多算不上十恶不赦的坏人而已。”
季沅湘忽然伸出手去，第一次主动与他互握。清亮的眸子，闪动着熠熠的光辉。那满天的阳光，仿佛都化作了她的眸光。
“是的，你是个好人，对我很好。”
“湘，你再这样说下去，我会后悔放你离开。”陈亦辉那颗不甘不愿的心，在这一刻才真正释然。
他想看到她最真心的笑容，灿烂得可以夺去所有的光华。原来，他已经把她爱到了骨髓，才能忍痛把她放飞。
“湘……”太深的留恋，不敢表达。陈亦辉贪婪地看着她的脸，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尤其珍贵。
他怕她真的会一去不复返，这样的赌注，下得太大。
陪着她徜徉在公园的池塘边，残荷枯莲破败地向着长天。
一树桂子，芳香初吐。也不过才入了花季，那枝头上的一点嫩黄，已是压倒了盎然的绿意。
秋天的味道，已经愈来愈浓。
离愁忽然轻轻地点响了心中那根温润的弦，一阵阵的轻响，把陈亦辉的面容都拨得有点迷离。
远处的芦花，在风里轻轻飞扬起满头的灰发。枫叶不红，衰草仍绿，背景却已换上了深沉的墨黛。
让人留恋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压抑了一整天的心情，忽然整个爆发。陈亦辉再听不清季沅湘唇边吐露的话语，狠狠地把她拥进了怀里。
季沅湘还来不及惊愕，耳边已经传来了滚烫的热气：“湘……我想要你！”